“我……对他……”有感情也没用,他对她一直是那么的不友善。却乐意犯忌讳和手下厮混在一起。他上回在书房对她做的那些越矩行为,是不是也发生在其它手下身上过?
女子轻叹。“我看你这德行呀,根本还搞不清状况。”
穆兰早被自己的混乱思绪击溃,绝望地沉默仁立。
“朱雀他什么法术也没施展地凭真本事驻进此地,可是前所未有的事。他这么做是为了谁?你还不明白他的心吗?”
不明白,她甚至想也不想地就指责他必定在中施了什么怪招……“他想见你啊。”女子改采哀兵姿态。“你刚才没看见,他有多高兴你找他吗?”
“我是……我只是被逼得没办法……”奇异的燥热忽然浇上她双颊。失雀想见她?很高兴看到她?“况且,是他暗中设计大伙孤立我,我受不了了才会去找他。我并不是……真的有意去见他……”
“那你告诉我,你眼中除了他还看见谁了?”
难以忍受的炽热由她熟透的脸迅速蔓延。
“格格,奴才有事传报。”一名传卫倏地躬身前进。
“等……等会儿再说,你先退下。”她实在不想让人见着她这蠢样。
“我也希望你再仔细考虑一下,你是否真的愿意接纳朱雀。毕竟他身上背负众多我们都不知道的秘密,以及太多禁忌。”
女子悲凉神情果真成功地揪往穆兰易感的心。
“什么禁忌?”
“朱雀是死人生的孩子,从坟里被挖出的婴儿。”
一道冷颤闪电似地猛然窜过穆兰的背脊。死人生的孩子?
“这事太震骇了,所以老一辈的人始终念念不忘。朱雀的母亲出身望族,却未婚怀孕,被逐出家门,死于难产。可是下葬时竟有婴儿哭声响起,而后挖出了和母尸脐带相连的男婴,就是朱雀。”
婴儿凄厉的哭声霎时穿透穆兰的双耳,在她脑中回荡。
“他的出身太不寻常,又天赋异禀,形貌太出众却又血统迷离,也难怪会被人视做冥府来的凡身妖魔。”
“别这样说他。”
穆兰淡淡的驳斥引来女子不悦的轻瞥,但她不怒反笑。“那么你是愿意多亲近他、了解他了?”
穆兰不回话,人还陷溺在他诡谲的身世中。
“好,从今天起,我会倾力帮你,你也要向朱雀要求,允许我和你接近。”
“我只是他的手下之一,他不会……”
“只要是你的要求,他就会听。你想知道他和青龙、白虎等人究竟在搞什么,他就甘犯众怒地让你知道你想要的。你想见小光,他就违逆规矩地把小光带回北京,就为了满足你的要求。你要什么,他都会办到,这可是破天荒的反常。”
“我……我没有见到小光啊……”
“格格,奴才真的有要事传报。”之前的侍卫远远躬立在花丛后。“若是迟了,恐怕朱雀先生会责罚奴才的。”
她不知道朱雀在她家对下人们做了什么,但个个变得尽职且谨慎,严守本分,只是,也戒惧万分,连巴英都被他整治得服服帖帖。
“有什么事吗?”她叹道。
“以前常来跟您兜售字画的小乞丐,现正在大厅里等着见您。”
小光?!穆兰愕然转望那女子.只见她悠哉地勾着一边嘴角,懒散说道;“记得跟朱雀要求,你想认识他身旁的人,好让我可以光明正大地接近你,告诉你朱雀的秘密。”
她不等穆兰响应,直接主导大局。
“在朱雀手下,除了他的左右护法外,就属我最大。尽管你的血统比我尊贵,也和我一样才十六岁,我的地位仍比你高。但是你放心,我不会用我的地位来压你,你不用伏拜我,也毋需称我为大人,直接唤我名讳即可。”
这就是朱雀手下的规矩!一层又一层的阶级?
“当务之急,就是我得尽快帮你夺取朱雀的心。”
“这……可我从没这念头!”而且感情的事,她不想要别人插手,也不想这么功利。
“别故作清高了。难道你不喜欢朱雀,不想要他?”
穆兰顿时舌头打结。
女子咯咯笑。“我知道,女孩子家总喜欢含蓄一点,缠绵一点,但这招对朱雀是不管用的。不过没关系,你继续扭扭捏捏吧,黑脸由我来扮就成。”
“格格,客人在等着。”侍卫急声提醒。
“去吧,别再耽搁了,否则你会害那奴才被朱雀抽烂一层喔。”
“可是……”
“从现在起,我们就算是好朋友啰。”女子笑着将她推往侍卫的方向。“别忘了跟朱雀要求我交代你的事,否则我就没法帮你了。”
“我连你的名字都……”
“曼陀罗。”女子清秀的笑容有着年少的天真与专断。“你是兰花,我是曼陀萝花。咱们真是有缘,不是吗?”
穆兰冷然一颤,随侍卫远去,不敢回头。
佛说法时,天上降下的正是曼陀罗花雨,也是道家北斗陀罗星使者手持的花朵。但如此脱俗的花草,却有着阴狠的美丽--曼陀罗,毒性奇剧,可置人发狂至死。
第八章
“你和穆兰,不配。”
朱雀伫立府邸高亭内,迎着冬日冷冽的寒风,他衣衫轻简,却毫无畏缩,犹如冰雪风籍的主宰,不受任何外力统御。
“门当户对这四字,自有它的道理在。”佝偻的矮小身影蜷坐桌边,双手捧着滚烫姜茶。“你跟她成长的圈子不同,接触的人不同,想法不同,价值不同,性格不同,厉练也不同。你再勉强接近她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朱雀冷笑。“你什么时候开始当起和事佬了。”
那身影耸耸肩。“她很照顾徒儿小光,我当然得替她说话。”
一听到小光,朱雀就不悦地皱起眉头。
“嗳;别这般看轻我的徒儿嘛。他虽然在下层社会里打滚,可也很懂规矩的,什么事该说或不该说,他清楚得很,从没玷污你洁白尊贵的兰兰一丁点儿。”
“我想的不是那件事。”
“那就是你把小光调回北京的事哦?”那人贼贼地微瞇左眸,满脸粗鄙的江湖味。“也真难为你了,一方面得罪了负责调教小光的青龙,一方面又讨不到美人欢心,真不知你何苦受尽这些委屈哟。”
“我这么做不是为了讨她欢心。”
“喔?”那人刻意暖昧地侧耳倾听。
“我只是想着看她到底打算做什么。”
那人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这倒是,你也难得碰上这么个完全捉摸不透的对手。”
“我实在搞不懂这种千金小姐的豆腐脑袋。”她说的话、做的事,乃至想法,全然在他理解之外。他对人性的掌握如此精确,洞彻人心的本能如此犀利,这一切在她身上,尽都失了准头。
“尤其她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厉害角色,却处处让你栽跟头,难怪你一想到她就恨得牙痒痒。”
朱雀淡淡一瞥,那人马上贼头贼脑地缩成“下次再也不敢”的一团小球。
“你知道青龙、白虎和玄武他们是如何看你的吗?”赶快转移话题,以保老命。
“我只管办事,不管杂事。”
“这点穆兰就比你强多了。你眼光只放在事情上,她则是放在人情上。所以嘛,她周围必然围着一票不怎么瞧得起她温吞性格的人,却每个都不由自主地想亲近她。”
朱雀倏地狠眼扫去,那人不惧反笑。
“没错儿,想亲近她的不是只有你一个,她可是很有吸引人的天分哟。”
不知为何,朱雀开始烦躁,眉头蹙得老高。
“哎,怎么说呢?”那人故意不胜感慨地拖拖拉拉。“穆兰不像你,浑身充满攻击性,光静静柞在那儿就能慑得旁人心惊胆怯。像我就从来没被她拒绝过,她呀,总觉得人性本善,老天造人时必定在其中都赋予了良善的本质,只是造化常来捉弄人,所以没有人是本性邪恶。你瞧,我在她眼中变得多圣洁、多有价值。”
朱雀不悦地咕哝一句,继续调望萧瑟雪景。
“怎么,不高兴有人和你有一样的感觉?”
“正好相反,不管我做什么,她都认定必然动机不纯,手段不善。”
“好委屈喔。”那人赶紧在朱雀还没发火前补上一句。
“一定是你拒绝过她的好意,爪牙相向,她才会给吓得如此处处防备。”
“我从未刻意吓她。”
“那就是你无意中吓到的嘛。”吼这么大声作啥,残害忠良。
朱雀恼得气息越发混乱。每次都这样,只要是关于穆兰的事,他就越想越茫无头绪,失了方寸。
只不过是个蠢苯的丫头片子罢了,为什么.....,那人直笑,笑到后头转为无奈。“朱雀啊,听我一句老人言。你和她,真的不配。你就算不为她着想,也要为你自己着想。青龙、白虎和玄武对你本来就有所保留,他们对你近来的反常,更是特别警戒,自己要小心了。”
“我没有什么反常。”
“你的心思成天追着穆兰跑,还不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