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页
“看明白了吗?毓琪过得好得很,轮不到你费神!”
“我们不是故意不让你看这些信,是毓琪自己在信上严厉注明,千万别给你知道,省得你又罗哩叭唆个没完没了。”
“就像现在这样。”
兄长们边打牌边喳呼的嘲讽并非她震惊的主因,而是她手中的信笺……
琪哥警告说不准告诉她这个“讨厌鬼”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琪哥拒让她这忘恩负义又鸡婆的家伙再多管他的闲事。
他不要她这个凡事都爱插手搅和的混球又来坏他的伟大计谋。
为什么琪哥要在信中这么说她?当初是琪哥自己上门找她帮忙的,为什么地诚心诚意的热心协助,最后换来的却是如此恶毒的批评?
书艳饱受创伤地步至书音的院落,正想诉苦,却被书音不以为意的爽朗态度推入谷底——
“琪哥写给哥哥们的信?我早就知道了啊,家里每个人也都知道了,不然我们为何一点也不担心?”她整个人愣住,哑口无言。家里每个人都知道了?
“你也别太在意他在信中说的话。”书音温柔相慰的笑语给了她敛命的一击。“琪哥本来就很讨厌你,和其他哥哥不同的是,他不敢像他们那样当面摆臭脸罢了。”
哥哥他们……原来是这样看待她的?她不知道,她从没想到自己在家人心中的形象竟是如此……
“哎,男人嘛,总是不喜欢受女人指挥!纵使你再能干、大局主导得再漂亮也一样。不过你也确实太多管闲事了点,逼得好紧,为何不让大伙松口气来过日子呢?”
蓦地,她的灵魂跌入深邃的黑洞里,僵凝。
第三章
“怎会隔了这么多天才想到要上门找我?”喀尔玛安然跷着长腿,瘫靠椅内。“我还以为你当天就会哭着奔入我怀里求援。”
书艳倏地由眼中杀出两道狠光。
“我绝不会哭着跑到任何人怀里,我也不是上你家来跟你求援,我是来跟你谈彼此合作的条件!”
“悉听尊便。”他这人最好讲话了。
看他和蔼可亲的耸肩一笑,她就发毛。
“我之所以隔了这么久才上门找你,是因为我这些天都在极力劝我家人——”
“让你出来投靠我?”
“劝他们赶快加派人手出去找琪哥!”总是这样,讲没两句就被他笑嘻嘻地惹得暴跳如雷。
“为什么你这么固执地想找回毓琪?”
她用力地将两封信函拍上桌。“因为这个。”
“那又怎样?信里不是己经注明,要你少管闲事了吗?”
“你也早就知道这两封信的事?”
喀尔玛不语,一派慵懒笑容。
连他这个外人都晓得了,只有她,什么都不知道……不行,不能难过,不能被情绪击倒。先把事情处理好,回头再窝入被里难过个够。
“这封信正是我拼命说服家人加派人手搜寻琪哥的主因。”她硬是高高扬起傲慢的下巴。“因为这两封信根本不是琪哥写的。”
“喔。”
“琪哥他那个人,天生的纨绔子弟,根本不爱念书,离家出走的那封留书里白字连篇、颠三倒四,就足以证明。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会写错的人,哪可能在短短几天之内写出这么流畅无暇的文章?”
“嗯。”
“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替他捉刀。这字虽是他的没错,但内容根本不是他想的。由此我推断,他很可能是遭人挟持而不得不写出远两封信,哄骗家人。”
“是啊。”
书艳皱眉瞪他,忽然问,自他悠哉的痞相中顿悟到什么。“你该不会也早看穿了这两封信可能是骗局吧?”
“没错,只是我不方便明说。”省得书艳的家人看来像群白痴。
她努力深呼吸,极力避免粗暴的咆哮。“好,非常好。请问你还有什么已经看穿而我们却仍不知道的秘密可以分享吗?”
“在分享以前,我想先确认一下。你真的决定与我合作了?”
“不然我到这里来干嘛,我你闲磕牙?”
“问题不在于我能否帮你找回毓琪,而在于你是否真能帮我到底。”
“有什么不能?不就是先假惺惺地答应你的求亲,再临时悔婚,当个任性的大坏蛋而己?”
他摇头轻笑。“看你这火气,就知道不行。”
“有什么不行?”
“我希望我们是对热恋中的旷男怨女,双方家长也以为我们真要结亲,大肆筹办,这样才能在迎亲前夕来个形势大逆转,摆所有人一道。”
“你到底在发什么神经?你都多大年纪了,还搞这种无聊的恶作剧。”
喀尔玛敛起笑容,微扬下巴,把所有待从连同她的嬷嬷一起支出去。
“我明白我有多大岁数,我也老得没有心力去玩无谓的恶作剧。我之所以这么安排,自有我的用意。”
“你的用意就是整我,报复我两年前悔婚之仇!”
他凝眸。“我这样能报复你什么?”
“你设计让我看来像个出尔反尔、乱耍脾气的恶劣千金!”
“如果你是挂虑这个,请放心,我可以让局势看来像是你临时发现我恶劣的庐山真面目,才不得不伤心悔婚,换我来当大坏蛋,你去当可怜的受害者。”
“为什么要这样?”
“你又为什么拼死拼活地急着想找毓琪?”
书艳一时卡住,支支吾吾。
“你若要我帮忙,最好老实招供,否则我很难帮你什么,咱们之间也甭谈什么合作了。”
“可是……”
喀尔玛由怀里抽中叠纸件。“你检核看看,这是不是你毓琪表哥的字迹。”
她急切地夺取张张抽换。当铺的字据?字据上丑怪的笔迹,熟悉的典当物品……“你从哪弄来这些的?”琪哥居然偷卖家中古董当做逃家时期的盘缠!“我就奇怪他哪来的银两,离家出走过日子,原来他……”
“决定跟我合作了吗?”
她艰难地吐息着,被逼得额上冷汗涔涔。“如果真要跟我合作,就把详情全老实招出来。”
书艳紧紧捏着纸件,欲言又止了半天,才垂头瘫挂倚边。
“琪哥喜欢上男人,要我替他去追对方。”
“说清楚。”
“对方……是很正经的豪门贵胄,才不玩这种变态把戏。琪哥想尽亦法亲近对方,采查出对方经常邀集别府王公子弟与文人雅士,畅谈诗词歌赋、金石碑刻,鉴赏书画极品什么的。他也想参与,却没那底子,就……只好找我去。”
“去做什么?”
“谈价钱……”她下巴压在胸口上嗫嚅。
“书艳。”
“就是跟他买卖古玩嘛!”为什么硬要她吼出这么丢脸的事?“我根本不会咬文嚼宇,也没有欣赏书画的本事,我只会分辨什么东西值钱,哪个货色能流芳百世,就……带着琪哥上门跟对方谈这个。”
“有意思。”紧绷的气势顿时化为一弯笑意。“后来又为什么会跟你琪哥闹到离家出走?”
“因为我开始有点害怕……对方好像真的跟我谈出了兴致,时常邀我去他府里谈谈画作啦、聊聊彼此收藏。琪哥为了这事天天跟我吵,说我横刀夺爱。可我根本搞不懂,我夺他什么爱了。”
“你对对方的感觉如何?”
“感觉?”她顿了顿。“我觉得他真的很有钱。有好些我只听阿玛提过的稀世珍品,居然在他家亲眼看见了,而且是真迹,那感觉实在很震撼。”
他伤脑筋地揉揉额角。“书艳,我是问,你喜欢上对方了吗?”
“我干嘛喜欢他?”有病啊。
“你不是说你和他谈出了兴致?”
“对啊,我着他好像真的有意思要跟我合作买卖。可我哪来的银子去买他的收藏?我们家巳经穷到快连真的鱼都买不起了,还买什么画在纸上的鱼!”虽说看起来也挺肥美鲜嫩的,可是不能吃。
喀尔玛近似绝望地抚额叹笑。
“我家也有他很感兴趣的古玩,但那好些都是至亲好友送的,我才不想割爱,所以……后来我……实在是……哎呀,反正我很不想再上门跟对方谈这些就对了!”
“结果你琪哥又因此跟你吵起来?”
“是啊,说我刻意让他再也见不着对方,破坏他的大好姻缘。”固然她没这个意思,却也不太敢想像两个男人缔结良缘的盛况。“琪哥离家出走前,就是在跟我闹这事。他说他早探查出另一条接近对方的途径,不靠我穿针引线也行。然后还骂了……总之,我们前一晚处得不是很愉快,隔天他就留书出走了。”
她沮丧地枯坐着,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我一直为他担心挂记,他是那种没人伺候就不知该如何过日子的大少爷,哪知道独自离家的危险。我急得从他走后就没再好好睡过一觉,他却写信回家来了也不屑让我知道,还说我讨人厌、又鸡婆……”她突然抬起衣袖用力在眼上抹了抹,吸了好儿回小鼻子才坚决地转望他。“喀尔玛,你真的会帮我找回琪哥、并且守住这个秘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