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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愣了好久,才眨着大眼回神反应,“喔,你找到琪哥啦。”
“你不高兴吗?”
“我……很高兴啊。”她用力地咧嘴大笑。她的脑子一片混乱,太多声音、太多意外、太多感觉都来不及处理。就连他领她到西院花厅,引荐他的诸位神秘好友,她都恍恍惚惚,傻笑了事。
更别说是喀尔玛对毓琪中邪的详细说明。
“所以你现在看到的毓琪,只是个空的躯壳,里头装的,是别人的灵魂。”
“喔。”她空洞地看着毓琪。
她好像也变成了空的躯壳,这中邪的怪病是不是会传染?
“书艳。”
“啊?”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有啊。”
尽管周围都是位高权重的“四灵”核心人物,喀尔玛依旧当众直瞅着她许久。
“还在为刚才的事吃惊吗?”
书艳也没有佯装不懂,只是无法面对他,就茫然望着毓琪。“我不是对你感到吃惊。”而是对她自己。
她根本不可能和喀尔玛在一起。这项线索很久以前就已暴露出来,她也严厉警告自己好多回,更经常强迫自己以冷静的角度去评估他这个人,别被他的魅力迷得失去判断力。很显然,她还是判断错了。
怎么会犯这种错?她的判断力是不是有问题?看,琪哥不是好端端地坐在她跟前,干嘛为他白操心,还劳师动众地四处寻人?看,她预计将东北人参换卖到的江南布匹,转回北京定能赚到更高净利,结果呢?东西全卡在天津关,损失惨重。看,她对喀尔玛的期待又是一项大失误……“书艳。”
“真好,找回琪哥了。”她赶紧兴奋道,继而愈笑愈呆,最后沦为空洞的呓语,“还是你厉害,这么快就能找到人。”
接下来又是漫长的沉默。喀尔玛瞪着她,她则一迳呆望毓琪。
“我想……”她费了好大的劲,才又凝聚起多一点声音。“我该带琪哥回家了。”
“恐怕不行。”回应她的,是厅内诸位神秘男子中的一名。
“让她带回去。”喀尔玛深深凝视她的侧颜。“毓琪的事,我自会负责。”
“这事已不是你一个人负责得了。”男子冷道。“你让月贝勒找到我们的死对头,这是大功一件。放他走,就是大过了。”
同样在场的月贝勒暗暗轻咳。“我不是刻意找到这个装着敬谨亲王府元卿贝勒魂魄的空壳,这事纯属巧合。”
“既然逮到了,就理当归咱们‘四灵’处置。”男子坚持不放。
“我说过,我会负责。”喀尔玛轻喃。“让书艳带她表哥回去。”
“恕难从命。”男子的态度益发强硬。
喀尔玛霍然直起身子,巨大的体魄伴随他肃杀的面容令男子不禁却步。
“我说,让他们走。”喀尔玛平和的低喃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那就给我们个理由吧。”另一名坐在大椅内旁观的阴森男子笑道。“总不能教咱们所有人眼睁睁地放掉得来不易的头号死敌,就只为了宠你的女人。”
“我不是在宠我的女人,而是我与书艳有约在先。”
“什么约?”
“我负责替她找回毓琪,她负责向我悔婚。”
“去。”其他人也忍不住轻笑。
“事情并非你们所想的那么单纯。”月贝勒挺身而出。“喀尔玛这么做是为了夺得他家的王爷宝座,好守住他母亲在族谱中的位置。”
“夺得权位的方法,不会只有这一种吧?”
“喀尔玛的祖父非常偏受书艳,一直想要这样的女孩做下任的当家主母,加上嫡长孙雅朗阿身有残疾,不是他属意的继位人选,才决定由书艳来挑。她挑中的丈夫,就是下一任王爷。”
“然后又要她悔婚?”
“对,因为喀尔玛要的是继任王爷的实权,不是书艳。只要责权一到手,婚礼上立刻换新娘,由喀尔玛的表妹——另一个叶赫那拉氏来做他的元配,统御整座王府。”
书艳身上的每一滴血都在瞬间冻结。
时间静止了,呼吸静止了,心跳静止了,世界也静止了。她听不懂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细节,她只听见一句话——只要实权一到手,婚礼上立刻换新娘。
他对她从来没有任何意思,是她想歪、是她误解。她弄错了,彻彻底底的错了!她怎么会犯这种错,怎么会?
“你们不让书艳带她表哥回去,就等于是在破坏喀尔玛的夺权大计。”月贝勒郑重告诫。
整座大厦陷入思索的沉寂。
“这样看来,我们确实不能强留毓琪在此。”一名老者在众人中低语。“但放他走,岂不是纵虎归山?”
“我会负责,只是我的计划会有些……”喀尔玛倏地睁开决绝双眸。“更动。”
“别担心,不会有任何更动。”书艳一直盯着自己反映在毓琪瞳中的倒影,一张生硬、笨拙、幼稚的呆相。“一切都会稳稳当当地按讲好的计划进行。”她勇敢地转向,面对喀尔玛几乎可以刺穿她脑门的严厉视线。“你放手准备婚事吧,我会守约,确实悔婚。”
喀尔玛数度想开口,却找不到声音,也不知该说什么。
不对,决不是他要的结果。她天真的坚持呢,之前的告白呢?脑中另一个强烈的声音却警告着。这才是最正确的状况,最稳当的结果,一切都按部就斑地跟着他的计划走。
但他希望她毁约,渴望书艳那句他作梦也想不到的美妙倾诉——我不想悔婚了。
此刻他心中掀起前所未有的混乱。原来他一直期盼着书艳毁约,不顾一切地嫁给他,弄假成真。这项顿悟才是他震惊的最大关键。
难道他期望计划失败,好得到书艳?不可能,事关家族未来与母亲的危机,他岂会弃之不顾,反去贪图男女间可笑的小情小爱?
根本不可能!
“没想到本领逼天的东方青龙,竟被一个小女孩轻松拐倒。”这句优美轻语伴随着呵呵浅笑,疾风般地赫然横扫整座厅堂,旋为一股阴冷的诡异气流,奔窜翻涌。
合掩的门靡与一长排的窗棂发出不安的咯咯响动,仿佛特有狂风暴雨来袭,可是门外春阳和煦,晴空万里。所有的视线顿时转向大椅上被粗壮侍卫环伺的美少年。他红唇皓齿,有着似男似女的几细特质,一对晶灿大眼与书艳极为神似。
“幸会,元卿贝勒。”喀尔玛阴狠地笑望毓琪。
“哪里。托你的福,我才有机会得见‘四灵’及诸位闲人的真面目。”
“这家伙!”一名火爆男子正想冲上去揪他衣领,却被喀尔玛拾手轻挥,重重摔跌到角落去。
“青龙,难道你真要放这个危险分子回书艳格格家去?”仍有人放不下心。
“我说放就放。”
“可是……”那人给喀尔玛淡淡一瞟,立刻放弃讨价还价。
“早告诉你别放这么多杂碎进来,朱雀。”喀尔玛冷漠道。“七嘴八舌,绑手绑脚。”
坐在厅侧大椅上的男人勾起嘴角。“没办法,我必须多抓些人进来,才能扰乱咱们‘四灵’的气息。”
众人不解,哑口无言,月贝勒又忍不住打破蠢笨的僵局。
“元卿贝勒的灵体没有视觉,全凭每个人不同的气来辨别。人愈多,气愈乱,他愈难掌握‘四灵’的位置。”
“如果你别碍着我的手脚,我会处置得更俐落。”朱雀孤傲地瞥望青龙喀尔玛。
“我说过,不准动毓琪一报寒毛,我要的是活口。”
书艳没有力气去理解这场乱局,只模糊意识到他们似乎想对琪哥不利。
“那我还真得谢谢青龙的格外保护。”毓琪舒懒地沉入大椅,搭着十指交叠双腿。
“我不是在保护你。必要时,我会直接取你性命,元卿贝勒。”
“呵,那我得好好住在毓琪这儿了。”毓琪松口气地轻拍胸脯。“幸好书艳在你心中颇有分量,否则我早小命不保。”
书艳愈听愈不对劲,但她头好乱,不知到底是她有问题,还是这整个世界有问题。而且,她没有力气继续和喀尔玛共处一室……
“恕我不跟你们搅和了。琪哥,我们回家。”
毓琪马上起身,挥毛屑似地以食指轻轻弹开侍卫原本挡在他身侧的大刀,弯起得意双眸,扬长而去。
“他妈的,为什么要放这种人在咱们的地盘上撒野!”一名沉不住气的男子抓起刀往毓琪背后杀去。
下一瞬间,就只见男子交抱着频频颤的双手脆地哀叫。
“没我的允许,谁也不准对他出手!”喀尔玛狠声警告。
“这么怕书艳恨你?”毓琪呵呵笑。“你挺疼她的嘛。”
一声剧烈啪响猛然打向毓琪的俊脸、震得他整颗头重重甩往一边去。“你要敢再说一句这种找死的话,我就揍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