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程车司机叹口气,“你有所不知,近日有很多对季氏不利的传闻,那个季仲凯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想不到竟然是那种人面兽心的人,又是洗黑钱,又是骗婚……连警察都插手调查,他一定是干了见不得人的事。”
“洗黑钱?”打哪儿来的传言?就算季仲凯的野心再大,也绝对不会做这种事,要他拿季氏当赌注,怎么会答应?“不可能的。”
“有什么不可能?说不定连另外几家都是一丘之貉,不然的话,怎么会出现什么四季园?”计程车司机冷哼,“有钱人哪有什么好人?只是没想到他们如此丧心病狂,说不定连贩卖人口这种事也沾乎,难为我们一群投资者,将血汗钱投资在他们身上,现在可是血本无归了。”
怎么会这样?她不敢相信计程车司机说的话。“为什么会有这种传闻?以前一直都是好好的。”
“不清楚,不过听说是身边的人向记者透露。”
她睁大双眼。不过离开两个礼拜,怎么会变了天?想来想去,只有那男人有这种能耐。咬住下唇,她硬生生的吞下到嘴边的话。即使见到他也不能期望有任何转变,何况如今的他已不再需要她。
耳边回荡着计程车司机喋喋不休的声音,不过她已经没有留心理会,调回目光,重新看向窗外。
不一会儿,计程车司机发现她不再应对,也悻悻然打住话题。
刹那间,除了收音机的声响外,车内一片静寂。
几乎每晚到了这个时间,四季园都会上演这么一出戏码--
“你是当红炸子鸡,连那些大明星都比不上你,两个礼拜了,依然是所有报章杂志的头条封面,就连国外的媒体也介入。”风允豪冷冷的说,将一大堆报纸杂志丢在地上。“洗黑钱,多严重的指控,麻烦你控告这几家杂志社好不好?”
正在看书的季仲凯连头也不抬一下,对于摊在地上的报纸杂志更是置若罔闻。
眼看他爱理不理的,风允豪更是气得低吼,“你以为这是一个人的事吗?现在大家都被拖下水,全都被扣上涉嫌洗黑钱的罪名。那些狗仔队整天跟在后头,就是想捕风捉影,你季大少爷还有闲情逸致看书?平常的你根本不容许这种事发生,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重重的合上书本,季仲凯倏地站起来,“我没有做过,干嘛要解释?发生小事情就按捺不住,你比我更需要冷静吧!”
“我不冷静?你教我怎么冷静?你要发神经,我不阻止,但是没理由要我们陪葬!”风允豪气得口不择言。
“允豪!”纪望星来不及阻止他,“现在已经不只是季氏的事,各公司的股价又创新低,听说证交所准备勒令停牌,到时投资者对我们一定会信心尽失。”
洗黑钱是捏造的,这一点他们都很清楚,传闻却越演越烈,害得人心惶惶,加上媒体的炒作,随时可能出现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明知道记者会不过是权宜之计,现阶段也只有见机行事,偏偏季仲凯并无此打算。
实际上,除了他们受到影响,连带的有合作关系的企业也遭到牵连,连日内就接到不少试探电话,否则宁可毁约,乜不再合作,又或是无限期押后计划。
随便算一算,可都涉及数以千亿的资金。
“停牌有什么关系?都不痛不痒!”风允豪冷嗤。
一直默不作声的尹庭弈终于开口,“大家都累了,还得处理观月的事,今晚到此为止吧!”
继续吵下去并无意义,他当然理解风允豪急躁的原因,只是……目光落在重新看书的季仲凯身上,他不可能不知道严重性,平常利益至上的他,怎么这次会视若无睹?
风允豪本来还有话要说,却被忠伯打断。
“凯少爷、弈少爷,老太爷请你们到主屋一趟。”忠伯显然是为了阻止他们吵下去而选择这时候进来。
季仲凯和尹庭弈只好照着他的话去做,一路上一语不发,直到走进和室后,赫然看到纪绍海与尹扬天正在翻阅多本杂志。
“过来坐吧!”尹扬天首先开口,目光依旧放在杂志上。“瞧这些摄影师把仲凯拍得多难看。”
“嗯,我也是这么想,你们觉得呢?”纪绍海认同的点点头。
“别拐弯抹角了。”尹庭弈才不吃他们这一套,怎么会傻得以为是过来喝茶聊天、闲话家常?
纪绍海面不改色,“你们决定放任记者胡说下去?证交所的董事刚才打电话来说,再这样下去,不出三天,就会勒令季氏停牌,而另外三家公司的命运将会一样。你们也知道停牌意味什么,以往建立的形象现在已经所剩无几,加上某些人在背后放冷箭,我可不想毕生心血就这么毁了。”
没有打算听下去,季仲凯紧抿着唇,大步离开和室,用力关上门,令其他三人愕然。
“我出去看看。”尹庭弈飞快的追了上去。
啧!他以为季仲凯只是一时想不通,谁知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喂!”他一手搭在他的肩头上,“搞什么鬼?允豪说得没错,现在已经不是你一人的事,难道你认为时间可以冲淡整件事吗?你不是一向将季氏放在首要位置吗?任由好好先生的形象毁于一旦也无所谓?”
那些不利的传闻很有可能是竞争对手乘机打压他们,企图从中获利。
季仲凯倏地转身,紧揪着尹庭弈的衣领,低声咆哮,“我已经受够了!什么好好先生?我高兴就做,不高兴便不做,需要跟你交代?是不是以为我装好人装久了,连里面也跟着一块变了?你们期望我做什么,我就得按照这些无聊的期望过日子?要不是你说要思凡去四季集团,会弄到今日这步田地吗?”
“她不是已经回到你身边了?”尹庭弈有些讶异。事情的发展一如所料,除了那次意外的对话。“她知道了?怎么可能?”
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吗?他们什么时候被跟踪了?
不过如此一来,季仲凯反常的原因可就清楚了。
他现在在做什么?季仲凯猛然松手,烦躁的爬梳头发。人都走了,他又能如何?那天她说的每句话都反覆播放,令他不禁想,这些年来自己是否做错了?为了所谓的利益,能利用的几乎都用了,不管别人的死活,只在意怎样增加公司的纯和;不理会她的感受,只着重于自己有没有任何把柄落入他人手中。
如此机关算尽,到头来,他得到什么?
我累了,不想再爱你。
这些他都知道,像他这种人,有什么资格索求别人的爱?他只会糟蹋她的心意,让她即使如何不舍,也得含着眼泪挣开他。
“总之,跟你无关,而她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他不想她再被扯进浑水中。
知道自己正踏上自毁一途,然而他的确不想挽救什么,无论如何都唤不回他所失去的,那原来早已是他唯一仅有的。
掌心留住的只有空洞,以为拥有最多,却发现失去更多,他想改变,却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这个能力,又或者是他已不知该因何去努力。
失去了动机,等于被夺去积极向上的动力,现在他只想赶快处理好手头上的事项,之后什么也不用想了……不用想这些年来他是怎样一次又一次的利用她。
惯常的步调全然被打乱,连他也快被现下的自己弄得一塌糊涂了,明明就是表里不一的男人,何以忽然兴起要忠于本性?
“无关紧要?”尹庭弈冷嗤,“无关紧要的人会令你押上季氏?”
他们都知道季氏对他而言有多重要,他以为骗得了谁?
“我没有!”季仲凯大吼。
“你没有,会任由那些报章杂志胡说八道?别说你以为她看到了之后会回来找你!”尹庭弈难得动气。他怎么到了今时今日才要任性?
“不是!你少自作聪明!我只是不想再装下去。”是累也好,是懒也好,一切都是出于他的主观意愿,与别人无关,特别是她。
他根本没有想过这么做能够唤回什么,而且也不想从任何人的口中听到与她有关的只字片语,那会让他难受极了。
“是我自作聪明,还是你自欺欺人?”尹庭弈换回平常的自若神态,“你明明在乎她,怎么不肯承认你爱她?”
他不明白爱是怎么一回事,然而不代表他看不出季仲凯是否爱着蒋思凡,既然爱上了,又何必羞于承认?难道宁可看着所爱的人离开自己也无所谓?
“这是我的事。”胸口仿佛被人撞了一下,季仲凯急于结束对话,然后匆匆离丢。
尹庭弈没有阻止他,纪望星是这样,连季仲凯也是这样,难道他们都惯于当天之骄子,不愿意为爱情折服,宁愿折磨自己?
抬起头,看一眼漆黑的夜空,他缓缓的叹气。有时,他也不想插手他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