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不开门见山的直接说我笨?”
“嗯,不错,妳满有自知之明,还有的救。”他连忙笑着闪躲她的乱拳攻击。“好啦,别再嘟嘴呕气,小心我吻妳。”
“不要乱开玩笑!”
昨天那场乱七八糟的非礼事件,大家虽然在北斗的威胁恐吓下决定息事宁人,但尴尬的气氛依旧浓厚,只有这个钢铁脸皮的男人照样处变不惊,胡说八道。
“言归正传吧,你认得这把匕首的烙纹吗?”
“认得,但妳没有必要知道。”他轻松自在地把玩着清理过的干净匕首。
“为什么?”
“妳的目的只是把信交给人家而已,没必要过问太多对方的私事。”透过这把烙纹及元卿给他的最新情报,他已经知道容贵姑娘的底。
甚至,他有点后悔自己知道得太多。
“你好冷酷。”原来他也和其它人一样。
“我冷酷?”他一路上一直替她处理拉里拉杂的琐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居然还他一副失望相。“妳的送信历险记不是已经大功告成了吗?”还有什么好嫌的?
“送信归送信,难道你都不关心『人』的问题吗?”
“很抱歉,我贱人贱志,从没有当救世菩萨的野心。”
“可是我们应该对别人有基本的关怀。不能因为自个儿丰衣足食、幸福美满,就可以不管他人苦难。”
“妳自己的门前雪都扫不干净,还妄想多管别人的瓦上霜?”他懒懒支手撑颚,靠在桌上挖耳朵。
“就算你说得没错,容贵姑娘却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人,她会那么消沉哀怨,一定和我哥百祯脱不了关系。”
“妳只要把信送到就好,这些售后服务可以免了。”
“所以我说你冷酷,一点都不体谅别人的脆弱。”
“我也很脆弱啊,那妳怎么不来多多体谅我?”就只顾着别人的事。
“容贵姑娘是女孩子,你一个大男人怎能跟人家比!”他老爱跟她讨同情,简直任性得像个小男孩。
“娃娃,我实在不想打破妳的美梦,可是容贵姑娘恐怕没妳想的脆弱。”他沉下脸色,转动手中匕首。
“是喔。”她才不信咧。
“如果把江湖上的事粗略划分,光明正大的勉强称作白道,相反的则称为黑道。”这种事讲得愈简单愈好,省得她愈听愈迷糊。“容贵姑娘就是属于黑道方面的人物。”
匕首咚地一声,被他甩手钉在木桌上,宛如墓碑。
“她不是女华佗吗?”救人济世的人怎会扯上江湖恩怨?
“障眼法。”
“那……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身分?”
他微点的脑袋让她的心跌落谷底。这个世上怎么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把戏,坦然而单纯地活着不是比较好吗?
“所以妳的送信任务就到此结束,下台一鞠躬吧。”反正对方也没有收件的兴趣。
她垂头沉默许久,静静思索。
“我还是不能就此放手,必须要和容贵姑娘再谈谈。”
“我拜托妳……”唉!何不将这份热情用在他身上?“妳干嘛非蹚别人的浑水不可?”
“你不懂,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不能就此草草了结。”
“我的直觉也告诉我,再鸡婆下去咱们两个都会完蛋。”不如快快回京,赶紧成亲。
“我就是讨厌男人这种自私心态!”一股新仇旧恨的怨气全猛然拍在桌板上。“每个男人都只会想自己的事,从不关心别人。有事没事到处惹个麻烦或花天酒地,自己快乐逍遥,却不管后头留给女人的苦恼。我受够了!”
“娃娃……”天哪,又来了。
“你们这种男人的做事风格讲好听叫理性,讲得不好听叫无情。就算要办妥一件事情也该明白,除了『事』之外,还有个『情』字。送信给人家的确是很重要的正事,但是怎能对容贵姑娘的心情完全不闻不问?”
“喂,别把我扯进──”
“我阿玛就是这样,我叔伯、哥哥们这样,没想到你也这样!”这比知道容贵姑娘并非正派的事,更教她美梦破碎。“为什么容贵姑娘不肯收信?为什么她不想再跟百祯哥哥有任何联系?我每个哥哥都是花心大『嫖』虫,只有二哥百祯称得上是君子,为什么还会让容贵姑娘对他那么绝望?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没错。”
“我不是多管闲事,而是看太多无情男人为多情女人带来的折磨。我阿玛绝对不知道他的一时风流,为淑儿的母亲带来多大的痛苦。我哥哥们正侧福晋一堆,侍妾女婢一群,都没想过这么多个女人为一个男人厮杀缠斗得多激烈。”
“的确。”
“我受够了男人这种自私心态,什么事都只考虑自己。他觉得事情处理得很妥当,就自以为别人也会觉得很妥当。”
“我了解。”
“一个女人付出了身心,为的只会是钱、是头衔吗?伤了一个女人的感情,用金银珠宝或一句道歉就弥补得了吗?”
“恐怕不行。”
“对,这就是我不能放着容贵姑娘不管的原因!因为女人的伤痛,只有女人懂!”这种共鸣,正来自女性的直觉。
“说得好。来,喝茶。”
她气喘吁吁地一把抢过他的恭敬奉茶。真是的,一面对北斗,她就很容易莫名失控。
“那咱们就找容贵姑娘出来,一次把话说清楚吧。”
“呃?”她被北斗突然转变的态度呛到,连咳好几口。咱们?“你要帮我?”
“难道妳打算一个人行动?”
“你不怕惹上麻烦吗?豪哥昨晚才说你为了替我摆平妓院的事,闯下大祸了。”
“他唬妳的。”待会儿非剥了豪哥的皮不可。
“你骗人。”她知道,就算天塌在他身上,他也会扛着笑说没啥大不了。
“对,我是在骗妳。可是事情没豪哥那肥猪想象的惨,我应付得来。”
百灵尴尬地转着掌中茶杯。刚刚才对他怒气冲天的,现在却被他三言两语暖了心窝,真没用。
可是这份被他呵护的骄宠感觉,实在甜蜜得令人难以抗拒。
“容贵姑娘的事解决了,现在谈谈另一个女人的伤痛如何?”他撑肘倾身靠近她,专注而认真地凝视着。
“哪……哪个女人?”
他勾起一边嘴角,意味深长地观赏她的差劲演技。
“妳身为女人,比较了解女人的心态。告诉我,一个男人该如何赢回他不小心弄碎的女人芳心?”
“那实在……太难了,不如趁早放弃,把心力投注在全新的对象比较好。”
“如果那个男人十分固执而且恋旧呢?”他瞇起性感的双眸,彷佛真的很困扰。
她又开始心跳不规律了,连带的使双掌中的杯子转得更起劲。他都不知道他这副模样对她的心脏有多大的杀伤力。
“别再自作多情、浪费心力了。你以为……随便打破女人芳心之后,只要道个歉,就能让受害者欢喜地重回元凶怀中?”
“那该怎么办?”他有自信靠做爱重获女人的心,但不认为这种方式适用于她身上。“我可以不惜一切地换回那颗芳心,却老觉得我付出的所有心血似乎都很廉价,不够格去打动对方。”
“胡说,这哪里廉价了!”她微微恼怒。
“妳不能怪我有这种想法,毕竟我不是个出身高尚的贵公子,对方却是娇贵的格格。”他一面苦笑,一面以手指缠绕着她耳边的细辫玩。
“身分不是问题,我也从没有轻视过你!”
“可是妳却不屑我为妳付出的一切。”他可怜兮兮地笑看她嗔怒的红颜。
“我才没有不屑你!”怎么可以这样冤枉她!“我很感激你帮我的这些忙,也很高兴这些日子来有你同行,但我绝对不会再对任何男人付出感情了。”
她在半年前已经被伤得够彻底,若再被北斗伤一次,她不确定自己还有余力将破碎的心片片拾起。
“不再付出感情了?”他的胸口微微抽紧。
“这世界上除了谈情说爱之外,有一大堆更具意义的事可做。与其为感情沉沦、成天感伤,我还宁可把时间花在帮助别人的事上。”把梦想寄托在别人身上就好,她照样可以获得满足。
“小小救世菩萨于焉诞生。”北斗无力一叹。难怪她对别人的恋情格外热心。
“所以你别再跟我谈什么往日情怀,我只想专心一意在正经事上。我需要的会是理性,而不是感情。”
“的确,感情是很容易坏事的东西。”他冷然坐起身子,双手环胸、神情淡漠。
“因此我们要就事论事,不带私人感情地俐落处理正事。这才是我最想达到的目标。”
“没错。”他严肃地点头,内心窃喜。
她说“我们”,显示着她在无形中对他的信任与依赖。这项认知带给他无比的满足感及希望,他仍有机会夺回她的芳心。
好,就照她的游戏规则来,反正他绝对是最后的赢家。
“既然如此,我们不妨详谈一下行动细节。”
北斗冷静的公式化神色令她为之一震。这就是北斗办正事时的气魄?和他平常待她的态度截然不同,有种天生令人慑服的威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