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灿梦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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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琉璃并没有告诉妹妹玲珑大限之日的事。

  “那个妳不用担心,我会好好处理。”只是目前的状况是愈理愈乱。“我不是来跟妳谈这些的。玲珑,我要妳把昏迷前那几天的怪梦钜细靡遗的重新说一遍。”

  玲珑眨着不解的双眸,一五一十的乖乖照着做。

  她没有想到自己向来细声细气、柔顺温驯的姊姊会在当夜潜逃出府,隔天引起府里一阵空前混乱。

  ※  ※  ※

  元梦退朝返家之后,还来不及处理手边的事务,便遭到惠大人府上派来要回女儿的人马联合讨伐。

  “我诱拐令妹琉璃?”元梦慵懒的坐在自家大厅椅上,无视于厅内怒气冲天的群访客。

  “她从昨儿个深夜便不见踪影。”琉璃的大哥率先开炮。“她自小没出过几次府,根本没什幺熟人能在外头接应她。以她向来单纯的生活来看,不可能会做出如此离经叛道的事。除非……”他眼神一锐。“是受了外人的影响!”

  “喔?那这个外人的能耐还真不小。”佩服佩服。

  “你还装!明明就是你……”

  “元梦贝勒。”大哥快手拦下冲动的老三。“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希望琉璃能跟我们回去。”他最好快快放人。

  “嗯。”元梦状似诚恳的点点头。“祝你早日达成你的希望。”最好外加早晚三炷香。

  “你什幺人不找,为什幺找上我们琉璃?”老三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你在外头的莺莺燕燕和私生子还不够多吗?你毁的清白女子还不够多吗?”

  “够不够多,这很难说。”全看各个男子的需求而定。“但我不曾在外落种。相信你也知道,像你我这种家世的子弟,都不允许有不干不净的血脉存在,以绝后患。”

  “这种事用不着你来教我!”气煞人也。

  “那你还跑来跟我啰唆什幺?”他左肘支在椅子扶手上,懒懒撑着头,只差没打个呵欠挥手送客。

  “我已经把话说得如此明白,元梦贝勒,你又何必硬跟我们迂回?”大哥的忍耐已达极根。

  “我有吗?我甚至还想请教各位,找贵府上的格格为何会找到我家来?”他的轻淡口气淡得几近轻蔑。

  “你敢说这事和你毫无关系吗?天晓得你是学了什幺妖法,除了能把女人耍得团团转,还能让亲近你的人不是死掉就是疯掉!琉璃是着了你的道才做出这种荒唐事,否则十几年来,她从没这幺叛逆过!你能说她的出走与你毫无瓜葛,啊?”

  “三弟!”这是别人的地盘,发火也得有限度。

  元梦依旧脸色淡然,但拳头的指节隐隐地喀响着。

  “我还是没得到各位的答复。”一股森冷的寒气开始弥漫。“请问,各位是由哪一点判定琉璃格格会藏在我这里?”

  “呃……”没有,但一切的疑点全指往他的方向。大哥勉强清清喉咙。“我寻人心切,或许冒犯了,但……你确定你没有琉璃的任何下落?”

  这句话的背后已带着明显的扭曲结论:元梦一定知道琉璃出走的细节!

  “你为何确定我会有她的踪迹?”

  “你不晓得她在哪里?”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元梦阴鸷的眼神凝住室内气氛。琉璃的大哥、三哥和随从们全都微打冷颤。

  奇怪,这股寒意是由何而来的?

  “我听额娘说…………你这些日子和琉璃走得很近,因此对于她这次的离家出走……”

  “就第一个算到我头上来,是吗?”他笑着替大哥接完话。这笑容,令人瑟缩。

  “你若没有藏匿她,那我们的确失礼,我道歉。但你若是有任何线索,请尽快与我们联络。”老三依旧快人快语。

  天真!没想到朝堂上精明无比的惠中堂惠大人,儿子个个是草包。

  “你说什幺,我就得乖乖照做?”怎幺不想想他是在对什幺身分的人说话?“三公子,你愿意为你们的失礼道歉,但如何确定我就愿意收?”

  元梦不收他们的道歉?!

  事情搞砸了,他们怒气冲冲地上门找人之际,竟忘了元梦是个多幺惹不得的狠角色。

  “元梦贝勒,关于这件事……”

  “够了,大公子,我还有事要忙,实在无法分心多管贵府的闲事。

  但我祝你们早日找到令妹,不奉陪了。”他优雅地朝门口伸手。

  “那……告辞了,元梦贝勒。”

  “大哥!”老三不服,却硬被大哥压下。

  “啊,对了。”他漫不经心的低语止住了庭内客人的脚步。“我忘了谢谢两位特地给我带来的冒犯与不愉快,来日有空,咱们再好好算这笔帐吧。”

  客人们全刷白了脸,气的气,惧的惧,每个人也只能无言目送元梦笑着远去,消失在另一处院落里。

  “二贝勒。”三名仆役见他进房,立刻行礼。

  “处理好了吗?”

  “还……还没,奴才会尽快打点好的。”一群人全低头不敢动,没人看见他眼底的失落。

  他伫立房门口,看着在蓝布覆盖下起伏的一具具小尸体,没有一丝表情,也说不出任何话语,彷佛此时此刻的他只剩具空壳。

  “二贝勒,奴才有事请您指示。”门外一名仆役恭敬的传报。

  “说。”

  “打从今早起,后门便有位花街姑娘等着见您。奴才们已经挡过了,她还是赖着,甚至要求我们传话,否则抵死不离。”

  “照老规矩处理。”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女人死缠烂打。别说是花街娼妓,出身高贵的格格贵妇,一旦厚起脸皮,全都同一副德行。他的下人早已习惯于替他“清理门户”。

  “可是二贝勒,这姑娘说今日已和您事先有约,奴才怕真有其事,会冒犯您的客人,特来请示。”

  “叫她滚!”他最近对花街女人了无兴趣,没空陪她们玩游戏。

  “喳。”仆役顺手递上一迭花色各异的信笺。“二贝勒,这些是今日由各府千金们传来的书信。”

  “我上回就已经说过,从今以后不管收到哪个女人的东西,统统给我丢!”

  “那明日的赏梅之宴……”

  “不去!”

  “喳,奴才明白了。”仆役吓得只敢小声响应。贝勒爷今儿个显然心情不好,平日懒散打发的闲事,竟变成怒气大发的场面。

  在场都是服侍二贝勒多年的仆役,却没一个曾看过他发这幺大的脾气。为什幺?又是为了谁?

  琉璃失踪?她昨天和他分手的时候完全没有反常迹象,甚至满心喜悦的期待今日的相见。问题必定出在她返家之后的事情上。

  他几乎不用想,就可以猜出会是出了什幺样的状况。不过不管她会因他的恶名昭彰或他人的胡乱推测受到什幺伤害,都与他无关,这些全是她自找的。

  但是为何他的心跳如此混乱?为何坐立不安?

  “来人,备马!”他这一吼,所有的仆役都刷白了脸,他也在脱口而出的同时震住。沉默了好一会,才收回眼中的失落。“准备马车,我要出门。”

  从今以后,他不再养马。只是一时之间他忘了,忘了自己不再有成群的骏马,不再需要重金礼聘一流的师傅照顾爱驹,也不必早晚巡视那群聪敏的马儿,再也感受不到牠们被他手掌拍抚时的喜悦与响应。

  为何要替琉璃付出如此大的代价?这些马儿,房里的马儿,全是他长年以来交心的宝贝,为何他会冲动的替她付庞大的代价给师兄?她只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为何……

  “怎幺回事?”

  “贝勒爷,有个女人突然冲到马前拦您的路!”还好他及时收紧缰绳,否则那不要命的女人早就吃了马蹄一记。

  “走开,别挡路!”

  元梦甚至不用开车门下令,随行侍从早已上前赶人,清除障碍。

  “请问这是元梦贝勒的马车吧?我看它刚从敬谨亲王府驶过来……”

  “滚!再不滚我就揍人了!回妳的妓院里做生意去!”侍从粗暴的推开拦路女子。“我们贝勒爷不会碰妳们这种女人!”

  “我不是……我不是来做生意的!我……”

  “琉璃?!”车门霍然踹开。“真的是妳?”他还以为他听错了。

  可是这一看,元梦的眉头嫌恶地皱成一堆,“妳这是什幺打扮!”

  “元梦!”她终于见到他了!

  “大胆!竟敢直呼贝勒爷名讳!”侍从一掌直接扫向琉璃的脸颊,却赫然扑了个空巴掌。

  “是我让她直呼我名字。”元梦冷睇侍从一眼,立即将险险救过来的琉璃拉入车内。“不去惠大人府了,先把车驾往什剎海去。”

  “喳……”马夫与侍从只能愕然从命。

  “元梦,对不起,突然拦下你的马车。”可是能见到他琉璃好开心,昨夜逃家以后的焦虑不安也随之隐定。“因为我等在你家后门一整天,都没人愿意替我向你传报,我只好……”

  “谁让妳打扮成这副德行的?”他根本无心发火,反而调侃地咯咯发笑。

  太好了,她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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