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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她的悲鸣彷佛连心都粉碎成灰。
“乖,不哭了。”他疼惜的将脸颊贴在她头顶上。“我就是来带你回去的。”
慕容立即带着伤痛欲绝、无力思索的璇儿上路,往扬州的方向远去。他终于等到璇儿,终于可以带她回到他们的家──那幢她曾连夜浴血逃出的梦魇之家。
第九章
才不过数日时光,海格潦倒得如叫化子。满脸胡碴与深陷的眼眶,让他虎视眈眈的双眸更让人看了丧胆。
“你来做什么?”海格阴冷的朝访客元卿低吼。
元卿一踏入海格房里,差点被满屋子浓重的酒味熏昏。“你这几天到底喝了多少酒?”
他看来简直三分像人、七分像野兽。
“滚!”
还好元卿闪得快,否则现在砸烂在墙上、到处都是碎片的不是酒坛,而是他的脑袋。
“本来我是来问你派人下扬州查访璇儿行踪的结果,看来还是老样子了。”一无所获。
“我已经告诉过你,别再踏进我家门一步!”
“如果我有与璇儿相关的消息呢?”元卿悠然的笑语,有效的煞住海格几乎一口气打碎他下巴的铁拳。
“璇儿在哪里?”
“扬州。”元卿径自在椅上坐下,拾起案上那张捏得烂皱却又无比珍惜的信笺。“真没想到璇儿出走前会留书,坦诚自己用药熏倒我,盗走密函。”
“她是不知情的!她根本是被人下了暗示,受到控制才不自觉的做出这种事!”
“好好好,我知道,请别再对着我的脑门吼。”耳朵都要给他震破了。“反正千错万错,绝对不是你的璇儿错!”
“璇儿现在到底怎样了?”海格几乎快抓起元卿的衣领拷问。
“你的手下不是查到璇儿是在富升客栈跟某个男人走后,便消失踪影了吗?”
“那个叫慕容的家伙?”
“没错。要找到璇儿,必定得先搞清楚他的底细,因为他不仅带走了璇儿、忽然销声匿迹,他还是控制璇儿的心智、窃走我身上密函的主谋。”
“他是‘四灵’之一吗?”海格蹙紧了眉头。
“不是,但他是‘四灵’之下的第一大将,慕容渊。他为人心狠手辣、杀人嗜血,尤其精通御魂术。”
“御魂术?”这种控制他人心智,使人听其指挥而毫无意识的旁门左道,只有江湖中阴险且功力深厚的分子才会玩这种卑鄙的把戏。
“在你差点遇害的那夜之前,璇儿曾和慕容渊交谈过。”
“他该不会就是在那一刹那对璇儿下暗示吧?”
“很有可能。”元卿的脸色逐渐深沉。“璇儿没有那个本事设计杀人机关,但她可以牵绊住你的注意力与警觉心,方便其他人暗中布局。”
“这个‘其他人’,你猜测是绫罗?”
元卿耸耸肩。“除非你有其他更好的人选。”
“我还是无法相信,绫罗竟会突然背叛我们。”海格重重坐下,往日的俊容变得憔悴无神。
“我早跟你说过,小心这个扬州花魁黏着你不放。”
“我们不是在讨论她有没有黏着我不放,而是她为何会阵前倒戈!”
“她是为了你才投靠‘四灵’。”
“我?”他不解的看向元卿阴冷的笑容。
“恨哪,海格。她苦苦由扬州一路追上来,不顾生命危险的想要帮你平安送密函返京,却亲眼看见你对一个小女娃意乱情迷。她焉能不恨?”
“我和绫罗只有任务上的搭档交情,根本不曾涉及爱情。”
“你没有,她却有。任务之外,她对你的爱已经如火如荼,只是你从不注意。”
“就只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她就背叛我们?”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你和璇儿才认识几天,绫罗却与你合作几年。你宁可全心全意的爱着璇儿,却从不分给绫罗一丝一毫的儿女私情。你想她会甘心吗?”
“拜托别再跟我扯其他女人的事……”海格的呻吟突然转为怒吼。“我他妈的才不管她恨不恨、怨不怨的屁事!我要璇儿的下落!她到底在哪里?!”坚硬的桧木桌几乎被他的重拳捶成碎片。
元卿静静地看着他,等他控制好脾气才淡淡叹息。
“你只对你所爱的人痴情;对爱你的人,却如此寡情。”
“你如果没有任何有关璇儿的线索,给我滚!我不想听你废话连篇!”
“我没有璇儿的确实下落,但我有办法从绫罗身上弄到,这必须有你的配合才行。”
“绫罗肯告诉我吗?”
“我会让她肯的。”元卿的笑容意味深长,“但你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什么代价?”他眯起眼眸,心中浮起不祥的预感。
“你到底是答应不答应?”元卿完全不给他谈条件的余地。
“只要能找回璇儿,把灵魂卖给恶魔我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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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基容府。
“璇儿,起床了吗?”华美的院落间传来一阵悠扬细语。
“我已经起来了,慕容公子。”璇儿正坐在梳妆台前任两名婢女梳理发髻。
出了北京,南方妇女多做明代打扮。身形纤细玲珑的璇儿在轻柔的布绸与苏杭的上等绣品、金钿翠玉衬托之下,令刚踏入璇儿房内的慕容渊为之屏息。
“果真是我的璇儿……”他梦呓似的沉醉着。
“慕容公子?”她这么一唤,才让他回神笑了起来。
“我不是告诉过你,直接叫我渊就可以了?”他怡然的在花厅内坐下。“睡得好吗?还有没有再作恶梦?”
“我不清楚。”婢女扶她至慕容渊身旁坐下。“我总是在梦里听到有人叫我。远远的,一直呼唤着,听得我好难过。醒来之后,就发现枕头居然都给我哭湿了。到底是谁一直在我脑子里呼唤我?”
“也许是你过世的父母吧。”
“不,不是父母,而是一个男人。他的声音很厚、很低沉,而且很熟悉。”与慕容渊温文儒雅的嗓音截然不同。
“你居然能把声音记得这么清楚?”他已经将药量与暗示下得如此重,她心里却仍残留那个男人的影子!
“不只是声音,若不是梦里雾太浓了,我或许还能把那个模糊的身影看仔细。”
“是吗?”他和煦一笑,打个手势叫仆人送上药膳。“来,把今早的药喝了吧。”
“为什么我一直都在喝药,我身子真的这么差吗?”
“你太纤瘦了,等养胖一点好做我的新娘啊。”
“渊……渊大哥,你实在太宠我了。如果不是父母在生前使将我指配给你,我真不晓得自己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别想这些了,快把药喝下。”
璇儿柔媚一笑,便乖乖把作用不明的药喝个精光。
“渊大哥,我是不是很小的时候就与你认识了?”
“怎么说?”他以白绢轻柔的替她拭去唇边的药汁。
“我有时会梦到一个很可怜的少年被许多小孩欺负,也有一些狠毒的贵妇与仆役虐待他,我想救他却老是无能为力。”她抬眼凝视慕容渊俊逸的容颜。“我发觉你很像我梦中受人欺陵的少年。”
慕容渊震慑在原地。“你还记得那些……梦?”
“是梦吗?我觉得好象是确实发生过的事,太清晰、太具体了。”
慕容渊的神色沉了下来,彷佛陷入痛苦的记忆里。“璇儿,如果那些梦令你不舒服,我可以将它们从你脑中再度抹去。”
再度?她犹豫了一下,却没再细想下去。“不是那些梦令我不舒服,而是我在梦里的无能为力令我感到不舒服。”
慕容渊不可思议的瞪着她。
“在每一个梦里的我年纪好象都很小,个子矮、力气小。好多次我想伸手救那名少年,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如果梦中的我能像现在这样,是个成熟的大人,或许就能解救那名少年脱离痛苦。”
“解救我……脱离痛苦?”他视线迷蒙的望着璇儿。
他果然就是那名少年!“我不一定有解救人的能力,但我宁可一试。至少那会比什么都不做,静看一切痛苦发生来得好些。”
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传递着无言的讯息。
她很熟悉这个怀抱,但似乎两人的感觉更娇小。是她梦中的印象?还是她童年的模糊记忆?
“成亲吧,璇儿,让我们永远守在一块。”
“我们……不必成亲也能在一起作伴啊。”不知为何,她总有个感觉,慕容渊并不是她该嫁的男人。“我可以……我可以做你的干妹妹,那就可以……”
“我不需要任何妹妹!我只要你!”他愤然抓住她瘦小的双肩怒吼。璇儿在惊吓之际,被他眼中深邃的黑潭吸走思绪。“你忘了吗?你的父母在死前已经将你许给我,你必须嫁给我!你只能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