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也很清楚,这门亲事我可半点意愿都没有。」
慕初晴在一旁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王尚奕居然在别人面前不讳言的提起自己与她之间的状况,还极力撇清与她的关系,好像娶她为妻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情。
「她既然不是你的妻子,那么又是谁?」
「只是个爱随意乱闯的无礼客人。」
她再度受到打击,难道在他的心里,她就真的这么不堪,不堪到他毫不犹豫的在其他人面前削她的颜面,完全不顾她的感受?
她忍不住生起气来,她对他真是太失望了!
「我这个爱随意乱闯的无礼客人现在就走,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她负气的将原本抱在怀中的披风放上桌,随即头也不回的走出小偏间,脚步是又快又急。
王尚奕知道她生气了,但他却不能离开,只能压下想追上去解释的念头,尽可能表现出一点都不在乎的模样,就怕被殿下看出破绽。
「姑娘生气了,你还不追过去?」宗书律笑笑的瞧着他。
「她早已骚扰我多日,今日刚好将她气走,我求之不得,希望她往后也别再来纠缠了。」
「喔……原来是这样……」宗书律意味不明的拉长尾音,看来并不全然相信他的说词。
慕初晴快步走在穿廊上,很快就来到独兰院的院门前,踏了出去。
她离开没多久,吴实就急急的追了出来,挡在她面前,「青儿姑娘,你先等等,听我说几句话。」
她虽然停下脚步,但还是非常火大,口气也好不起来,「你想说什么?」
「请你别生大少爷的气,他会翻脸不认人是有苦衷的,他真的不想这样,但在『那一位』面前,他不得不这么做,免得害了你。」吴实就怕她对主子的误会一深,就不再来独兰院了。
「什么意思?」她不解的蹙起眉。
「我不好解释太多,但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大少爷会这么做真的是为了你好,你别生他的气,别就这样不来了,好吗?」
吴实是个老实人,学不来说谎,看他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慕初晴的气恼也跟着消了不少,也不想让吴实太过为难。
冷静下来之后,她重新思考刚才的情况,的确觉得有些诡异,王尚奕翻脸不认人的态度太过突然,像是真的有什么隐情一样。
他与「殿下」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什么在殿下面前,他要极力撇清与她之间的关系?
看来她得想个办法搞清楚这个问题不可,绝不能在此刻半途而废,要不然她之前为了靠近他所做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吴实,你别担心,我不生气了。」慕初晴放缓脸色,向他保证,「我也不会因为今日的事就不再去独兰院,你放宽心吧。」
「真的?多谢青儿姑娘、多谢青儿姑娘」他开心的道谢,终于松下一口气。
第4章(1)
慕初晴后来才知道,她在独兰院见到的「殿下」,就是当今太子宗书律。
她从爹那里知道王尚奕的脚伤就是在当太子伴读时所发生的意外,本以为他们已经没有来往,原来私底下宗书律还是会来王家看他。
但王尚奕对宗书律的态度,感觉上像是又敬又防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且他似乎很不想让宗书律知道他与她有所往来的事情,又是什么原因?
她总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什么馁晓……
慕初晴揉揉额头,觉得有点不舒服,喉咙也莫名干疼,有一种快要生病的征兆。
她会不小心在独兰院内睡着,该不会也是这个原因吧?这段日子她在王家来来去去的,比当丫鬟时还忙,很有可能在不知不觉间不小心累到了身子。
「少夫人。」荳蔻此时拿了一个沉甸甸的盒子进房来,「您要的东西,玉商已经帮您找到了。」
「真的?」她眸光一亮,暂时将身子的不适抛在一旁,「快放上桌,让我瞧瞧。」
「是。」
荳蔻将暗褐色木盒小心放上桌,盒盖一打开,一只白色玉壶静静躺在黄色的绒布上头,散发着温润的色泽。
玉壶的把手附着一圈精致的雕花金箔片,看起来特别的与众不同,就连搭配的两个小玉杯也让有雕花金箔片,玲珑细致。
「很好。」慕初晴满意的点点头。
她可花了不少嫁妆才让玉商帮她找到这件价值不菲的玉器,只希望能够顺利起作用。
她即刻带着玉器到松风院去见王晏,当她在他面前打开盒盖,露出里头的玉壶,他马上被玉壶所吸引,赞叹不已。
「这玉壶真是太美了。」王晏小心翼翼的捧起玉壶,仔细把玩,简直是爱不释手,「玉质上等,见不到丝毫杂质,再加上雕花金箔片的装饰,简直是一件难得的珍品。」
「爹果然好眼光。」她柔婉一笑,就知道喜欢收集各式各样名贵物品的公公一定会喜欢。
「媳妇,这真的是要送我的?」王晏开心得不得了,「但这玉壶肯定价值不菲呀,怎么好让你破费?」
「媳妇一直不知要送什么见面礼给爹,好不容易见到这玉壶,心想爹应该会喜欢,没有多想就买回来了,只要爹喜欢,那就值得了,钱花多花少都不是问题。」
「呵呵呵……还是媳妇最贴心、最孝顺了……」
既然如此,王晏就毫不客气的收下,笑得乐不可支,久久都停不下来。
慕初晴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开口问道:「爹,您知道这玉壶上面为何会镶上金箔片吗?」
「不是因为美观,就是遮瑕疵用的,这种『金攘玉』我看的也不少,大多是这些原因。」他立即回答。
有些玉器珍贵,要是不小心碰坏碰裂了一小处,就因此丢弃,那太过可惜,因此就出现了「金镶玉」的修补技术,以雕上细腻纹样的金箔片包里玉器受损之处,反倒成为另一种特殊工艺。
当然了,也是有用银箔片镶嵌的,道理和原因都是一样。
「爹,您觉不觉得,其实尚奕他就犹如这一只玉壶呢?」
王晏一楞,转头瞧向话中有话的她。
「玉壶虽然有瑕疵,但经过适当的修补后,依旧是一件美丽珍贵的物品,让爹爱不释手,那么尚奕也是一样,他虽有缺陷,但他对王家的好、对爹的好,也早就足以弥补他的缺陷了。」
「他哪里对我好了?」他不同意的一哼,「现在的他可高傲得很,我的话都不听,只会拚命的与我作对。」
他到现在还对于儿子在娶妻这件事给他难堪耿耿于怀,幸好娶回了一个好媳妇,他的心里才平复一些,不过他还是对儿子很不满。
「尚奕虽然不懂得说好话,但他其实挺孝顺的,难道爹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他哪里孝顺了?」他再度一哼,一脸的不苟同。
她淡淡一笑,心想这对父子根本就是在互相闹瞥扭。
「爹现在能够过着如此清闲的生活,不必理会生意之事,要玩古玩就玩古玩,全都是因为尚奕默默撑住了这个家,供爹放心养老,难道这样还不算孝顺吗?」
嘴巴甜不一定就代表孝顺呀,有些人口拙,说不出什么好听话,而是默默的做事,却因此常被忽略,实在是非常冤枉。
他们父子间的确有嫌隙,但王尚奕还是撑起家业,没有因此就撒手不管,这样看来,已经很不错了,总比那只会败家、不事生产的王尚奎好上太多太多。
经媳妇一提醒,王晏一顿,他倒是真没这么想过。
或许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身为家人,总认为对方的付出是理所当然的,也就没有多去在意,永远只看得到亲人对自己不够好之处,却从没想过亲人为自己付出了多少心力,早已经数都数不清了。
这样想来,王尚奕这些年来除了孤僻、鲜少与家人往来之外,该给家人的照顾从没少过,但王晏却永远只记得他的残缺、不完美,完全没将他对家族的贡献努力给看在眼里。
慕初晴见公公已有反省的迹象,更是乘胜追击,「爹,既然您一眼就识得这只玉壶的好,媳妇想,您应该也能识得尚奕的好,不是吗?」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答道:「你说的话,我会再好好的思考思考」
「媳妇相信,爹肯定是英明的。」她柔美一笑,胜券在握。
只要能扭转公公爱完美成病态的想法,她为了这只玉壶所花的大钱就值得了,也不枉费她的这番苦心。
接下来,就等着公公想通,之后肯定会有一番新气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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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尚奕百思不得其解,爹到底哪根筋出了问题,居然要他和妹妹一同前去用晚膳?
一般来说,这种「阖家团圆」的晚膳,在王家一年只会出现一次,那就是除夕夜的时候,所以爹突然有这种要求,他当然惊讶。
爹规定要在前堂的花厅内用膳,王尚奕只好不情愿的踏出独兰院,希望这只是爹的一时兴起,要不然他会感到非常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