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味不明的状况,很容易引人误解。可是她该怎么帮?
“你忠诚?你忠诚到娶敌方的人为妻,忠诚到引敌方的人到我们私下商议的秘密处所,忠诚到差一点让我们遭克勤郡王府大贝勒
的围剿,还忠诚地收留咱们的叛徒月嬷嬷!”
“我不是叛徒!”月嬷嬷突然由后方角落高声向御猫反击。
“上回萨兰在砍下第八颗人头时,兰王府被包围,元卿和我的府第被监控,教堂的秘密据点也被识破,整个计划几乎被人一举捣
毁,全是你窝里反的结果!”
“我没有,我是被人诬陷、被人栽赃嫁祸。”
“而萨兰就很大方地收留你,藏匿此地?”元卿浅笑。虹恩知道情势不妙。她虽然听不太懂他们在吵什么,但现在的状况看来,
萨兰和月嬷嬷活像心怀不轨的叛徒,两人正相互包庇。
“你们究竟打算如何?”萨兰寒着脸色。
“让我们看看你的忠诚吧。”元卿温和建议。
“怎么看?要我把心挖出来吗?”
“那倒不必。”元卿的下巴微微一比,随从立即由外头领进两名美艳少女。
两名少女体态健美,眉宇间英气勃发,落落大方,杵在重要人物齐聚的场合中,毫不畏怯。看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却有着
超龄的胆量及定力。虹恩不自在地咽了咽日水,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这是我亲自挑选出来的可造之材。”元卿优雅地沉坐椅内,吐息如兰。“基本的功夫底子都有了,却缺乏更精进的琢磨。”
“你要我训练她们?”萨兰警戒地眯起双眸。
“没错。”
“训练到什么程度?”
“足以取代你的程度。”
虹恩心头一凛。她实在没想到元卿会优闲自在地当着萨兰的面,开出如此尖刻的条件。他不是个很温柔的好人吗?
“当然,你不只可以训练她们杀人的技艺,也可以指导她们如何使用女人的武器。”
元卿随手打了个响声,两名少女当场在众目睽睽之下宽衣解带,直至一丝不挂,丰润傲人的胴体陡然裸程。她们毫无羞怯之情,
虹恩却尴尬得不知该将脸转往哪去。
“你要将她们完全交给我训练?”
元卿缥缈一笑。“你也可以在训练有成之后将她们收为己有,毕竟我们只是想借此证明你的忠诚。”
“收为己有?”萨兰脸上不悦的线条愈来愈刚硬。
“收为任务上的左右手,或收为床上的侍妾,悉听尊便。”元卿垂眼把玩手中玉佩。“她们两人都是处子之身,也都出于名门,
绝对匹配得上你的血统,替你生下子嗣,弥补兰福晋的不孕之憾。”
这道青天霹雳重重砍进虹恩脑门,浑身血液冻结,无法言语。
萨兰在瞪她,她知道,他的震惊并不亚于她,可是她不敢迎向他的视线,她不敢看!
“你不知道吗?”元卿亲切笑道。“虹恩都己十六了,却完全没有天癸。”
没有天癸?虹恩没有生理期?
她紧紧盯着地面,咬紧牙根,蜷紧掌头。要勇敢,绝不能表现脆弱。可是此刻的感觉宛如当场被人剥光衣袍,赤裸裸地供在人
前。
这项形同不孕的判决粉碎了她的尊严。
她没有经期,一次也没来过。不知找了多少名医、吃了多少药,天癸一样沓无音讯。她很可能一辈子都无法生育,是个残缺的女
人。可这事为什么会给元卿知道?为什么会在这种场合被众人知道?
极尽羞辱的狂风暴雨让她听不见大厅内的争执。纷乱的冲突、尖锐的对立,她只感觉到萨兰在知道真相刹那的神色,如一条毒辣
的火鞭,不断狠狠抽打着她的心。她静静坐在自己房里的桌前,黎明的灿灿朝阳照亮大地,却照不进她心里。
审讯的时刻总会到来,她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听候处置。
萨兰对她的期待幻灭了,会不会恨她?会不会从此离她远去?他们之间完了吗?她才刚抓到手的幸福将就此消逝了?
意识到背后沉重而庞大的压力,她疑惑地回头,赫然见到早已无声无息回到房内的阿尔萨兰。
“你……客人都走了?”她想缓和气氛的笑容,在他冷冽肃杀的凝视下僵化。
他什么也不说,绷着脸坐在她身侧,瞪得她头皮发麻。
“真是糟糕。我原本想向你说的秘密,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提前揭晓。”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微抖的嘴角。
阿尔萨兰的沉默令她慌乱地急着找话讲。
“很……很奇怪吧,有的人十六岁就做母亲了,我却仍像个小女孩一样,没有天癸。难怪大家总把我看做小丫头、小妹妹。”她
努力笑着,双手绞得异常死紧。
“我吃了好多种补药,也曾给人札针治疗,完全无效呢,天癸不来就是不来。我甚至还试过许多偏方,有些还挺可笑的……”
他为什么不说话?
“听说女人没有天癸的话,就无法生孩子了。”而他一直都很想要个子嗣。“我以前看到女眷们天癸来时的状况,觉得好可怕,
既难受又会流血。没想到天癸完全不来的状况,才更可怕。”
沉默的死寂始终蔓延。
她笑不出来了,她已经找不到力气继续扮小丑。
“所以……我一直劝你,与其找我,不如找风花雪月她们。现在府里又多了两个健美的姑娘,身世也不错,很适合为你生下子
嗣。”他冷瞪着虹恩,她却痴呆地盯着桌上茶具的花纹。
“你真这么认为?”
这下换她无语。
“你真的愿意让我去抱别的女人,让她们代替你来生我的孩子?”她对他的在乎就这么轻微?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既然身为当家主母,就得为大局着想。“为了延续你们一族的血脉……这么做是应该的。”
连她都几乎听不见自己的低语。
他铁板似的大掌砰地一声愤击桌面,悍然起身怒瞪。“你如果真的那么为我的后代着想,为何拖到现在才讲?搞到情势无法遮掩
了才开始大方,叫我去上别的女人的床?”
“我……之前都有暗示……”
“你何不明示?!”一把怒火冲至他脑门。“为什么不对我直讲?为什么要刻意隐瞒?”
“你威胁过我,如果我不会生,就要砍我的头……”
他恶狠狠箝起她低垂的小脸。“那你现在还有什么立场跟我宣扬不孝有三的狗屁大道理?你不是该洗好脖子等我的刀子抹下去
吗?”
“你到底在气什么,你何不直说?”她已经身心溃败到无力争辩的地步。
“那你呢?你直说你心里的话了吗?”
“所以我才叫你去找别的女人服侍你,因为我永远也生不出孩子。”
“你为什么要瞒我?!”
撼动屋梁的怒吼震碎她的灵魂。她想说,她真想冲到他怀里彻彻底底地倾吐。可是她不能这么任性、不能这么自私,她已经失去
了一个女人的天赋,不能再抛下一个妻子的职责。
“我知道……没有孩子的事对你来说,很难接受……”
“我最难接受的不是孩子的事!你给我个理由,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才瞒我?!”
因为一坦白,恐怕就会失去他的爱。她不想失去萨兰,宁可有一日没一日地瞒着他,也胜过他知道真相后,丢下她转身就走。
“我不是有意要瞒你。只是……我也有我的自尊,这种事说开了,实在没面子。”
“你为的就只是面子!?”
她的小手颤抖地蜷在床边,唇齿紧咬着拇指指甲。“你就只为这个烂理由要我投入别的女人的怀抱,放我去她们的肚里播种?”
不是,不是这样。
“是吗,这就是你的想法?”他气得胸膛急速起伏。
“好,我去跟她们生孩子,我会一个个搞大她们的肚子!至于你,就继续死守你兰福晋的面子,清高一辈子!”
虹恩惊惶起身,想追上他甩门而去的暴怒身势,可是她的双脚动不了,动不了了。
这就是她日日夜夜最害怕的一幕,这就是她极力逃避的梦魇,终于还是发生了。就发生在此时、此地、在她眼前。这次她醒不来了,因为这不是梦。
他真的走了。
虹恩抖得连站的力气都没有,无力地蜷下身子,像个小球似的缩成一团。翻涌的热泪滚滚而落,模糊了视线,扭曲了整个世界。
萨兰走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她听到孩子的哭声,那种使尽全力、摧心裂肺的嚎啕哭声,像孩子突然被父母丢弃的哭声,那种一无所有、茫然惶恐的哭声。
她从没有那样哭过。即使被亲生父母抛下、被寄养父母转手,也从没那样哭过。因为生她的额娘告诫过她:不可以任性,不可以哭。
那她现在在做什么?她不知道,也感觉不到,只能听到。
有孩子在哭,完全崩溃地大哭,哭到倒嗓,哭到抽噎,却停不下来。
她整个人紧缩、紧缩、再紧缩,仿佛缩为母体中的一团胚胎。她瞳大的双眼什么都看不见,却有东西一直滚出来。热水,源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