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你有个好梦,梦里最好还有我。」
洪栗安轻叹道,笑自己不爱则已,一爱便陷得如此快、如此深。
「我爱你。即使欺骗,也是因为太爱你……」
经历蒋修容的「试炼」,让他更加确定自己此生非乔佩妤不可的心意,隐瞒真相的内疚已经到达极限,虽然离她假期结束还有几天时间,但他决定明天下班回来便要向她坦白一切,再也不让谎言阻隔在彼此之间——
听见房门被轻轻带上的细微声响,乔佩妤才重新睁开双眼。
她没睡,目睹男友抱着别的女人进入公寓,熄灯后又久久未离开,如果她还能平心静气地睡着,那已经不是人,而是七情六欲全无的殭尸。
「我爱你。即使欺骗,也是因为太爱你……」
呵,多好笑的男人!
抱着别的女人玩到深更半夜才回来,居然还能在她耳边大言不惭、深情款款地说爱她?
更可笑的是,连欺骗都能用「爱」的糖衣包裹,说得理直气壮!
结果,原来他一点都没变,和当年伤透姊姊的心一样,将她的一片真心也踩在脚底蹂躏,毫不珍惜。
不甘与懊悔的泪无声滑落,她很想当面戳破他的伪善假面,痛骂他一顿、甚至赏他几巴掌,可是想到恩恩,她不得不压下一切怒气,继续维持双方表面和平。
毕竟这件事不能都怪别人,是她傻、她笨,才会明知道他是哪种人,还天真地相信真有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可能。
为了恩恩,她没有为爱伤痛的资格,更不能心志脆弱,今晚,她可以哭个过瘾,但是明早醒来,一定得变回那个值得姊姊临终托孤的坚强女子。
一切不会有任何改变,只不过是返回美国的时间将会提早为明天——
第9章(2)
「铃~~」
半夜的对讲机铃声特别骇人,把乔佩妤的泪意都吓得止住,深怕吵醒熟睡中的外甥,她赶紧擦干眼泪,下床披件外套走出客房,但一瞧见同样出门察看的男人时,她愕然停步。
「你回房继续睡,我去看看就好。」
洪栗安正拿了换洗衣物准备洗澡,才踏进浴室就被铃声吓了一大跳,怕会惊醒他们姨甥俩,赶紧用最快的速度出来应门,可惜他的睡美人已被惊醒,还是慢了一步。
「不知道是哪个女人找上门,我奉劝你最好先把嘴擦干净再说。」
她声调冷冽如冰,和眼神一样,毫无温度,彷佛看的是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说完便转身回房,还「啪嗒」地将门锁上。
「怎么了?」
他明显感觉得到她的冷淡,甚至说是漠视中还微带恨意也不为过,彷佛就像回到双方初见的那一刻。
如果只为了他晚归而生气,这令人不寒而栗的态度也未免太小题大作,感觉应该还有其他惹她生气的原因才是——
「对了,擦——」
洪栗安想到她叫自己擦嘴的事,顺手以手背往嘴上用力一抹,待看见手背上出现模糊的口红颜色,他的脸霎时绿了。
难怪!难怪刚才修车师傅多瞄了他好几眼,还问他今晚是不是过得很不错?天知道这哪叫不错,根本就是衰到家的桃花劫!
「佩妤,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铃~~」
他急着想解释,对讲机铃声又再度响起,不想连好睡的恩恩都被吵醒,他只好先去接听。
「喂?」
「洪先生吗?这里有位邵筱莲小姐说要找住在您家里的乔小姐,请问要让她上楼吗?」大楼警卫十分尽职地先询问住户,再决定要不要放人通行。
「好的,麻烦你让她上楼。」他印象中,女友的表妹好像是叫筱莲没错。
确认无误后,警卫结束通话,他也来到女友门前通知。
「佩妤,警卫说有位邵筱莲小姐来找你,那是你表妹没错吧?」
门「唰」地打开。「我下去见她。」
「我让警卫放她上来了。」他连忙拉住往外走的她。
「放手。」她冷冷说了一句,看都不看他一眼。
「佩妤,你别生气,听我解释。」
知道她生气有理,洪栗安只能放开手,软言为自己辩解。
「我基于礼貌送扭伤脚的女同事回家,哪里知道对方会突然按掉电灯开关扑上来,我不是偷吃,是被强吻,真的!」
欸,他这回真的会被蒋修容害死!
「而且我马上就将人推开,绝对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对方向我告白,我也把话说死,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如果不是因为事出突然,我根本没想到会留下口红印的事,怎么可能笨到劈腿还带着证据回家?请你相信我!」
乔佩妤没回答,抬头冷睇他一眼,视线再转到墙上的时钟。
「我绝对不是在对方家里停留这么久。」洪栗安跟着她看了时钟一眼,马上明白她的意思。「我跟她把话说清楚就离开了,只是车子爆胎,我等人来修理才会拖到那么晚回来,不信你明天可以去看我右前轮是不是新的,要不然我请修车师傅——」
「铃~~」
这回是门铃响了,乔佩妤没理他,径自前去开门。
「佩妤,我真的——」
「我不管你说真的假的,我表妹对你没有好印象,这个时间她来访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拜托你回房,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
洪栗安真是既无奈又委屈,他明明向来洁身自好,这下却因为一个猝不及防的意外,跳到黄河都洗不清,已经够冤枉了,还得承担二哥的罪,在自己家也得躲着不能见人,他真是受够了!
「我知道了,我回房。」
虽然很想现在就和她把一切说清楚,不过门外还有个外人在,洪栗安只能先忍耐,黯然回房。
乔佩妤看着他沮丧的背影,气归气,心里难免还是有些不舍。
他的「借口」很合理,解释时,语气没有丝毫迟疑,表情也不心虚,她不知道该信还是不信,天使和恶魔在内心交战。
不过现在她没心思研究真假,因为表妹还在门外等着。
「姊!」
乔佩妤门一开,邵筱莲便哭着扑进她怀中。
「怎么了?」
她吓了一跳,看见表妹身后的行李,发觉事情严重,而且肯定和她男友有关。
「呜……他说如果不曾遇见我,没爱上我,怀珍就不会离开了……」
「什么?!」乔佩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那男人居然把他女儿的事怪在你身上?明明你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要不是遇见他们父女,你现在还开开心心过自己的日子,根本不会卷入那么复杂的关系里,那男人简直不是人!」
「不是这样的,他只是太伤心,不是他的错——」
「你这笨蛋还为他说话?!」
她发现自己来台湾之后,不晓得是感情变得丰富还是肝火太旺,她再也不像以往遇事能冷静自持,变得容易受旁人情感影响,越来越难沉得住气。
「我……我还是爱他。」邵筱莲一双眼哭得又红又肿。「姊,就算他这么说,我还是好爱他,因为他的痛和我一样,我没有办法恨他、怪他。我也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回到他身边,因为看到我会让他更自责内疚,可是我舍不下他,人走了,心还是挂在他身上,我好痛苦,不知道该怎么办,我……」
邵筱莲一阵哽咽,再也说不下去,心酸的泪像雨落个不停,止都止不住。
因为同是为爱痴傻的女子,因为感同身受,乔佩妤也红了眼眶。
「哭吧!」她拍拍表妹的背,跟着掉下泪来。「哭完就没事了。」
没事?
当然不。
不管是现在待在房里的这个,还是表妹家里的那个,这两个男人事情都大条了!
身在「天福生命企业」会客室里,乔佩妤凝眉静坐,正在等待这里的遗体化妆师王子梓出现。
「你好,请问你是?」
听说有位自称是他朋友的女子在会客室等他,他放下工作过来,却发现房里坐着一名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但即使存疑,他还是客气地来到对方面前。
「你就是王子梓?」乔佩妤站起身。
她飞速端详眼前男人,他唇红齿白,端正的五官像是先量好标准尺寸和距离才安放上去,外貌看似二十多岁的大学生,可是浑身散发一股成年男人才有的沉稳气质,莫名地让人产生值得信赖的好印象。
唉,看来她分辨男人好坏的眼光果然变差了。
「我是。请问——」
「我是筱莲的表姊,乔佩妤。」她打断王子梓的问话,自动报上名。
「你好,我听筱莲提过你。」虽然没见过面,但因为筱莲的关系,要说是朋友也可以。「请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她掀唇一笑「我今天来,是专程代替筱莲送你一样东西。」
她说完,忽然举起右手,王子梓还猜不透她想干么,一记又大又响的巴掌便落在他左颊。
「你——」他惊愕地捂着自己的脸。
「这就是我要代替筱莲送你的东西,要不是我自己的手也会痛,真想免费再奉送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