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睡都睡不好!”
“格格,你——”
“而且我的梦中人坚持我一定要早地一步脱离梦境,怕我一个人在梦里无法面对那群妖怪,可是我也不愿意他单独留在恶鬼堆中啊!你能体会我每夜在最紧急的战斗时刻中途抛下他,自己醒来的感觉吗?”
“关于这些,我——”
“虽然这些危险场面并不会真正对我们的肉体造成伤害,可是夜复一夜一直重复着这种恶梦,我决受不了了!我明知那位梦中人即使身陷恶鬼重围也不会怎样,隔一晚后梦境又会由平静期从头开始,但我还是会担心、会焦急啊!”
“你该不会喜欢上你的梦中人了吧?”冷冷一句话,立刻让玲珑的愤慨变成满脸通红。
“那个……跟喜不喜欢没有关系!”
“无所谓,那是你的私事,我只要把话带到就好。”穆姑娘轻叹起身。“格格,你多保重了。”
“等等,你就这样走了?”
“难不成你想押我在此,严刑逼供有关下咒的事?”
“呢……”玲珑马上比手划脚的不知该说什么,因为她的确在打这个歪主意。
“我冒着生命危险来警告你,是为你的安全着想。难为这就是你回报一个救助你的人的方法?”
生命危险?那这位穆姑娘是背着作法害人的元凶来帮她的?
“对不起,我以为…··我至少可以探到一些线索。”
“你从我身上是探不到多少的,格格,因为我不是‘他’①同伙。”
“那你是谁?”
穆姑娘力图镇定的表情出现松动。“我只是个不希望‘他’再继续做坏事的人罢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你该不会喜欢上这个作法害人的家伙吧?”果不其然,穆姑娘的冷静突然崩溃,当场羞红了脸。“无所谓,那是你的私事,我不该多问。可是谢谢你特地跑来告诉我这些,这地图我会好好收着。”
穆姑娘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终于卸下她登门拜访以来的防备与疏离。
“那真是……太好了,我还一直担心你连听都不听我说一句就把我赶出去。”
玲珑这才发觉穆姑娘手中的绢帕给捏得一团烂皱,显然一直被主人紧紧地掐在掌中。
“谢谢你,穆姑娘。”玲珑亲自送她到大门口时,看见穆姑娘家的华美马车,不禁一楞,这位神秘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
“凡事小心,格格。”穆姑娘在车门边犹豫许久,似乎在思索什么。“玲珑格格,我不太懂咒术,不知道该如何帮你脱离恶梦,但是你可以用镜子试试看。”
“镜子?”怎么个用法?
“告辞了。”
“啊,等一下!你还没讲明这镜子是要拿来——”叫也没用,人家的马车早像赶着投胎似的跑走了。
晚饭时她兴奋地告诉姊姊琉璃和锦绣这件奇事,没想到她们的反应不是惊讶,而是惊骇。姊姊琉璃觉得随便招待陌生人的行为实在太草率,锦绣则是大骂玲珑该把那个女的留下,叫她将背后的元凶招出来。
“穆姑娘才不是那个元凶的同伙!”到底要她讲几次大家才听得进她的话?
“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白痴啊!”锦绣真怀疑这些千金大小姐的脑袋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你连人家的来路都摸不清楚,就随便听她胡说八道。搞不好她是那个下咒元凶故意派出来的间谍,讲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来扰乱你的判断力。”
“穆姑娘不是那种人!”或许她没有识人的眼光,却有敏锐的直觉。“反正我相信穆姑娘的话就对了。”
“随便你,只是到时候出事了,别说我没事先警告你!”锦绣吼完转身就走,重重甩上房门的声音让房里的姊妹俩吓一跳。
沉默许久,玲珑才不安地低头喃喃,“姊,难道我真的太傻了吗?”这么轻易地相信陌生人。
“你有你率性的优点.锦绣有他思索的层面。你不觉得她只是用不同的方法来关心你吗?”
“关心?”
“嗯——她的表现方式的确激烈了点”姊姊琉璃也不太容易接受。“可是如果她不关心你,何必浪费唇舌地告诫你那些话?”
“我觉得她只是想骂人而已。”从小就被父母视为开心果的宝贝玲珑,从没被人说过一句重话。自从开始作怪梦后,她夜夜在梦里被那个臭男人使唤,醒来后又天天被锦绣骂,衰到极点了。
“好了,不说这些,我有好消息喔。”
“什么好消息?”刚才还闷闷不乐的小脸立刻闪耀好奇的光彩。
“你不是一直在找一种蓝色巨鹰的名字吗?我今天在诗社里向朋友打探到了.可能是这种珍鸟。”姊姊琉璃在手边的纸上写下三
个字。
“海东青?”
“是这个名称吧。”由妹妹的笑颜来看,她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玲珑,你找这种巨鹰的名字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好奇而已。”
玲珑当夜抱着一面子镜子翻来覆去个老半天,几乎兴奋得睡不着觉。
海东青…她有很强烈的直觉,这就是他的名字没错。他老在为她讲不出他名字的事摆臭脸给她看,现在她可找到答案了!这名字
真是太符合他的感觉了,他就像这种巨大而雄伟的老鹰,双翅大展便将她密实地保护在羽翼之下。
今晚她可带了个法宝——镜子一起人梦,房里也摆起好几面晶亮的镜子,总会找到对付梦中怪咒的方法的。到时一定要让海东青对她刮目相看,嘻!
可惜玲珑并末在今夜的梦中见到他,反而坠人一个无梦的黑暗世界里,从此一睡不醒。
黑龙江府部
“大人,海东青大人,时辰到了。”侍从们焦急地呼唤着,却只见床上的海东青痛苦地闭着双眸不断挣扎,似乎在对抗什么。
“海东青大人,您醒醒,卯时已经过三刻多了。”
“怎么办?要不要拿条冷手巾冻他一下?”让大人这样痛苦地沉睡下去也不是办法。
“大人!大人,您醒醒啊!”侍从甚至不顾规矩地猛力摇晃地沉重的躯体。“为什么这些天大人愈来愈不容易叫醒?”
当这群无计可施的侍从由屋外雪堆中冰了条冷手巾放他脸旁时,他才霍然睁开双眼,猛地弹坐起身,一掌挥去。
“什么东西?”惊天动地的怒吼,差点吓破屋内人的胆。
“大人息怒,属下知错了。”全部侍从立即跪下。“属下实在叫不醒您,所以……”
原来只是一条手巾,不是梦中妖魔湿滑冷冽的舌头。但醒来前一刹那的地狱景象仍残留脑中,令人反胃。
已经连续十多天没在梦中遇见那个小丫头,她怎么了?为什么不再到他梦里来?
海东青沉郁地任侍从为他更替衣裳,擦去一身几乎浸透底衣的冷汗。不用侍从们唠叨,他也明白这几天的连日恶梦让他整个人瘦
了一大圈,神情极度憔悴。
“海东青大人,将军很担心您的状况,毕竟这次西征准噶尔的大计少了您就如同断了我军一条胳臂。”
黑龙江将军当然少不了海东青。
年老体衰的将军萨布索战斗力已大不如前,再加上财富与权力,只要拥有其中之一就足以使人腐化,更何况是两者兼有的将军。
所幸他有一流的培训本领,创造出一批批猛锐将领替他的名号打江山,海东青便是其中的剽悍之首。
“明天起,改为每个时辰都叫醒我一次。”免得他陷入恶梦太深,难以苏醒。
“又改回来了?您之前不是要我们卯时过一刻叫您起床就行了?”
那是因为那阵子夜夜都有个小丫头在梦里陪他作战,咕咕呱呱个没完没了,性子活像小暴君,过度自信却根本没什么本领,空有
一张漂亮的脸蛋而已,却挺会激怒他的火气、刺激他的战斗力。
那丫头烦人得很,可是这十几天没有她在的梦境,他完全提不起劲对抗梦中恶鬼,又陷入在认识她之前一人作战的孤寂里。
他要为谁而战?无止无休的梦境战争要打到何时才了?
“大人,太福晋与五少爷到。”
“额娘和小弟?”居然一大早亲自跑到他房里。
“你最近是怎么着?看看你,都瘦成什么德行了,还能带兵作战吗?”一名中年美艳贵妇与一名二十岁左右的俊美男子相偕而
人。
“有劳额娘了。”海东青冷着一张脸迎母亲上座,小弟则意气风发地朝另一侧上位一屁股人座。
“我说你啊,都二十七、八岁的人了,早该成家立业,生个孙子给我抱抱。你现在是战功赫赫的将领没错,但立业二字之前摆的是哪两个字?”
“孩儿明白。”这种对话几乎每隔几天就重复一次,如今已经重复快十年了。
“没有老婆在身旁照料,当然会精神不好。我给你生得一副身强体壮的好模样,你却给我养成什么德行了?”看到自己的孩子日渐消瘦,哪个母亲不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