诌这些。”
“我才没有胡诌!”
“格格!”小银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少奶奶已经有意中人了?”嬷嬷们先前欢喜的和善态度突然变为犀冷。“那,可还是完壁之身?”
“格格当然是清白的,你们怎么可以污辱人?!”
“出去。”就在双方人马快要纠缠扭打成一片的刹那,骇人的一句轻声命令,立刻化混乱为凝重的死寂。
“大人,我发誓格格绝没有和任何男人交往过!格格一直都被养在深闺,进出任何地方都有仆役随待与监护着。格格绝对是清白
的!大人——”
小银在孔武有力的嬷嬷们拉扯之下狂喊,死命护主,却仍被架到老远的院落去,只剩新郎、新娘在房里。
房内肃杀的气氛几乎让玲珑咽不下口水。怎么办?她刚才好像做出了很要命的宣言,可是已经收不回来了。
“坐下吧。”森然有力的三个字差点吓得她双腿无力,一屁股跌坐在炕上。
“不……不用了,我……”
“坐下。”和之前一样轻柔的命令,其中散发的神秘迫力逼得她不得不乖乖听话。
“我干脆……一次把话讲明吧。”还好有红盖头遮着脸,否则她八成会怕得当场失声。“我仍是完……完壁之身,可可可是我已
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不想心里惦着一个人,却装做没事地嫁给你,所以…··这场婚事就到此告吹吧。”
“皇上赐婚,岂能抗旨。”
“那你可以著故休掉我,没关系的。”如果真能摆脱掉这场婚礼,她再怎么委屈也不要紧。
“休掉皇上指配的对象?”
玲珑这才察觉如此做似乎不妥,而且今天才刚行过婚礼。“那……你可以三、五天后再休掉我,那时你就可以举出我的许多坏处做为理由。”
“这里轮得到你指挥我吗?”
“我没有在指挥你,我是在建议。”
“可笑的建议。”
玲珑登时卯了起来。“那你说说着你有什么可歌可泣的建议!”没本事出主意,还有脸讥嘲地批评。
“根本没有建议的必要,你只有乖乖完婚的份。”
“你干什么?他居然倏地猛力扯下她的盖头,被勾到的发饰当场跟着一问扯落,纠着她的发丝痛得要命“大胆狂徒,竟敢对本格
格——”
她的小口连同大眼同时张大。
这是她第一次在真实的世界中看见他,也是第一次确实感受到他的魁梧庞大。狂猛的气势震得烛火微微颤抖,在他脸上引起一阵
令人退缩的光影变动。
“怎……怎么会是你,海东青?”难道她又不小心坠入梦境?
“指婚圣旨颁布之时,你早就该知道。”
“可是我不是被指给你,我是被指给一个叫什么叽哩咕喀巴图鲁的老头子。”
“是‘硕翁科罗’巴图鲁!还有,”他狠手揪住她胸前衣襟,由齿缝间吐出字句。“我不管你之前心里有多少个天杀的意中人,从现在起统统给我忘掉。”
“我只有一个意中人而已!而且——”
“不准再提他,你现在是我的人!”
玲珑涨红着脸,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奇怪,这么凶暴的重喝应该会惹火她才对,他竟敢如此冤枉人,可是…此刻的他怎会令她觉得好性格,几乎将她整个人像腊似的融了?
“好嘛……不提就是了。”居然连她强悍的口气也一并融了。
海东青青筋暴绽地揪着她,仿佛还想吼些什么,最后却忍着一口怨气地松开钳制。他强作镇定地卸下身上累赘的新郎衣饱,心中却有股将之愤甩在地的冲动。
看见他脱衣服,玲珑也跟着脱。四、五层又厚又重的装扮的确华丽又保暖,但一进到室内来可就闷得令人发晕,更何况她现在正坐在热烘烘的炕上。
或许令她发晕的不是屋内的闷热……
“真……真想不到,我被指婚的对象竟会是你。”
“怎样?”还敢有什么不满?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我们居然和彼此的梦中人成亲。”而这么浪漫的梦想真的在她身上实现了。
“当然没那么巧的事。”他看也没看玲珑一眼地坐在炕前桌边,表情冷漠。“你以为擅自闯入别人梦境、捣乱别人战斗行动、破坏别人的情绪、观赏向来临危不乱的别人手足无措的窘相之后,就可以拍拍屁股地轻松走人?”
“我哪有破坏你什么战斗行动和情绪!”
“我说的是‘别人’。”
玲珑气得一时找不到字句反击。“这跟我们的婚事有什么关系?”
他终于偏过视线冷照她。“做为破解你身上恶咒的替身,我当然有资格向你讨回这笔人情债。”
玲珑一阵错愕。“你就是我那个什么七日大限的替身?”
她不可能忘记自己那回血流满身的恐怖体验,她也记得那日来她家助阵的二贝勒是如何向她解释破咒之道——
她身上被人作祟的恶咒必须转移到另一名倒楣鬼身上,她才能获救。
“对于你的救命恩人,你就只会摆这副白痴表情吗?”
“为什么……你会是那个替身?”难不成正因为他身上也背负着相同的恶咒,所以被找来当以咒攻咒的对象?
“因为倒楣。”
玲珑的错愕再度被怒火取代。“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小心眼?既然讨厌跟我牵扯在一起,又何必与我成婚?”
“你欠我人情,而我也刚好缺个妻子,成亲正是最方便的解决之道,一举两得。”言下之意,这场指婚并非完全出于巧合。
“方便?!”之前的浪漫幻想突然僻啪爆裂。“这门亲事对你来说就只为了方便?”
“难不成还有别的理由?”他冷哼,却忽略了靠着诸多关系与伎俩将玲珑指配给他的这番努力有多么的不方便。
“如果真要因为方便而娶亲,你娶什么人都可以,干嘛要拐弯抹角地籍指婚之名把我娶进门?”
“不是每个女人都敢嫁给我。”而她敢,她甚至有胆在他面前公然造反。
“有什么不敢嫁的!你有三头六臂吗?你有青面输牙吗?明明就是你自己挑剔,还把责任推到人家头上。”可恶的家伙,把她纯
情的待嫁女儿心还来!“我看你娶我的这桩婚事不是为了方便,而是为了报复!”
“报复?”他寒着脸起身走向炕边,一直极力控制的怒气已然逸出隐隐火药味。
“你到现在都还怀恨我闯入你梦境的事,你就是无法容忍自己在梦中让鬼追得筋疲力竭的狼狈相被我看见。我没见过哪个男人像
你这么骄傲,连这种芝麻绿豆事也要斤斤计较!”而且还装做一副冷然不在意的样儿。
“我不管你对我有什么偏见,从现在起小心管好你的嘴皮子。我是你的丈夫,你这辈子绝不能冒犯的男人。”他可以感觉到自制力快失去控制,但他绝不允许自己沦为情绪的奴隶。
“如果你没有做错事,我又有什么好冒犯的!而且你不是我的丈夫,这门亲事到此为止!”
“你敢再说一次这种话?!”巨大铁拳猛然抓住她纤细的手腕,掌中的温度却让他一时分神。
“我为什么不敢说?谁愿意牺牲一辈子的幸福嫁给你,就只为了当你报复的对象!”
“你是怎么了?”他的严厉忽而转为急切,粗厚巨掌抚着红得不太寻常的脸蛋。
“我怎么了?我快被你气毙了!亏我之前还感叹我们不能再干梦里相见的事,枉费我一路上承受要背着你嫁给陌生男人的恐惧,
我简直无聊透项!”
“你在发烧!原来她不是装病使威风,也不是胭脂打得太红。
“我发烧?我这是在发飘!刚才我还正高兴着我要嫁的人竟然就是——”一阵昏眩让她身子倏地一软,却又在她使劲摇头眨眼下
恢复些许力道。“你这屋子真差劲,闷得人脑袋发晕。”
“病成这样的人还有力气罗嗦?!”他恼火地打横抱她,大步冲往床榻。“来人,快叫大夫和嬷嬷过来!”
“叫他们过来有什么用。应该……打开窗子让空气流通,叫人别把炕火烧得那么旺……”奇怪,她的声音怎么好像融了,连眼前
景象也糊糊的。
“别吵,乖乖躺着!”海东青火速将她塞进棉被里,怒喝下人快快行动。
“我喜欢听你这样吼,不然我还以为刚才我是在对座冰山讲道理。”和她以前在梦中见到他的火爆模样完全不同。
“现实中的你为什么和梦中的不太一样?”
“别再罗嗦!”在他愤吼之下,那张闷在棉被底下呜噜呜噜、根本听不清在嘟喀什么的小嘴立即闭上。
奇怪的闷热感迅速将她的意识卷往老远的漩涡里,留下海东青和一屋子人干着急。
“今天情况如何?”
“烧退了,但身子还是很虚。要这么一位小格格跋山涉水地远嫁此处,的确是勉强了些。”
玲珑在迷糊的意识中,隐约听到许多次进进出出的声音,以及十分小心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