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不做你的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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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页

 

  他躺在大床上,侧看着旁边窗户,外面下着细雨,天气阴冷且潮湿,可电话那头夏琦的话,像夏威夷的温暖阳光,透过话筒,蔓延到他身上。

  他轻叹口气,感觉全身轻飘飘且暖洋洋。“我也想你。”

  他们又闲话了一下,才依依不舍的挂断电话。

  挂上电话后,任冬柏在大床上翻了个身,脸颊贴着床,闭着眼睛,心里仍想念刚才她甜美的嗓音。

  跟夏琦恋爱后,他的生活变了好多,原本专注于工作的他,现在时时都想到她,好像想念她这件事,才是他的工作一样。

  他有时会分心,在街上看到适合她的东西,都会想到她,有回他在女装店橱窗看见一条水蓝色的及膝裙,进入店里后才想到不清楚她的尺寸,结果花了好久时间跟店员形容她的模样,请店员给意见。

  以前的他,是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但因为她,这些曾被他视为有点丢脸的经验,都变得自然,甚至,买到那条裙子的喜悦,也盖过了一个男人进入女装店问东问西的不自在。

  房门被敲了几下,外面的筱兰偷偷开了个门缝,看见他没在讲电话后,便走了进来。

  任冬柏起身,问:“怎么了?”

  筱兰坐到床上,笑了笑。“跟大嫂讲完电话啦?”

  “别再乱叫她大嫂,这会给她压力。”虽然这样说,但任冬柏其实不反对她们这样称呼夏琦,并且,在她们这样叫时,他还会从心里泛出一阵甜蜜……

  筱兰没多说什么,收起笑容,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交给任冬柏。

  “这是今天我在信箱里拿到的,没让妹妹她们知道,怕她们心情受影响。”

  看着那信封上的寄件地址,她认得,知道是当初被父亲撞死的林姓骑士父母写的信,没让两个妹妹知道是怕她们又想起父母的事情。

  他接过信,皱了下眉。

  林家两老向来不会主动联系他,这几年来,都是任冬柏主动去探视。

  “他们……写了些什么?”筱兰神情有点不安。

  任冬柏拆开信,里面是一张简单的白底红线直式信纸,上头写了几行字一一

  冬柏:

  我们将搬去香港依亲,住在小儿子那儿。

  生活上,无须挂念;经济上,亦无虞。

  这些年,你做得够多了,今后,希望我们的离开,令你自由。

  台湾,是少有机会再回来了,这么多年来,终于决定放下,不再守着老房子,不再时时念着去扫墓。

  与你的缘分,到现在,辛苦你了,望你幸福。

  林伯父、林伯母

  他看完,眼眶热起。

  见到他的反应,筱兰将信抢了去,看过后,她热泪盈眶地说:“哥!你终于自由了!现在我们已经大得可以照顾自己,而林家人也不需要你常去照看,负担减轻,你是真正自由了!”

  自由?

  是,他自由了。

  他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响应筱兰的话,只知道脑子一片空白,筱兰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开房间,剩下始终感觉如在梦中的他枯坐床上。

  半小时过去,感觉眼眶酸涩,背脊有些酸了,他躺下,呆望天花板,过去的记忆如洪水般袭来,将他吞没……

  父母出事的那晚,他痛哭了一场,接着便坚强地收拾心情,一度天真到想半工半读抚养三个妹妹,但这怎么可能?最后只能看着一家四口被拆散,各分东西。

  寄人篱下的他只能努力找时间联系三个妹妹,维持亲情,不让年幼的她们对原生家庭失去印象。

  他一个人苦撑着,想维持以前那个属于他的家,如今,他成功了,他们四兄妹相处融洽自然。

  还记得第一次去见林家父母时,他刚满十八岁,穿着高中制服的他,站在林家门前迟疑了好久好久,才大胆按下电铃。

  “哪位?”对讲机里传来的,是一道上了年纪的女嗓。

  “我姓任……我、我是那个……”他不知道如何介绍自己。

  “任?”林母嗓音转冷。“如果你跟那个害死我儿子的凶手有关系的话,请你离开。”

  他只能坦白身分。“我是那个人的儿子。”

  第8章(2)

  林母记得这孩子,身材高大英挺,眉宇充满正气,眼色单纯无害,这样一个少年,一夕间失去父母,带着三个妹妹,如果他不是害死她儿子凶手的家人,她会心疼这孩子。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伯母,我只是……”他咽了咽口水,紧张地说:“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们过得好不好?”

  他才十八岁,想法单纯,没想过自己这样一厢情愿的举动可能对林家人招来刺激,他只是单纯想替死去的林先生看看他的父母。

  林母没说话,她在对讲机前泪潸潸。

  许久后,任冬柏才又说:“林伯母,我叫任冬柏,冬天的冬,柏树的柏,希望您可以记得我的名字,我以后会常来的,我想关心你们,想知道你们过得好不好。”

  后来的一年里,他每隔几个礼拜就来一次,有时按电铃没人理,有时林父接,有时林母接,他们口气都冷淡,但他从没退却,仍然不屈不挠。

  第二年的夏天,林家人才开了门,让任冬柏进来,他们带他看儿子的生活痕迹、生前的房间……任冬柏才从他们口中知道他们还有一个小儿子,只身在国外念书。

  这几年,任冬柏每年都会去看林家父母好几次,知道他们的小儿子目前定居香港,已经成家立业,常催他们过去一起住,可他们舍不下这屋子,以及屋子里关于大儿子的回忆,不肯走。

  也许在心里,任冬柏己把他们当作自己亲近的长辈看待,此时他们肯离开台湾了,留下的这封信,教他心情复杂。

  是自由、是轻松,可也开心不起来,浮上胸口的,竟是舍不得。

  他闭上眼睛,试图想一些快乐的事情一一

  比如说,他终于可以去国外念研究所了,可以听到心所向往的教授上课。

  他一直渴望去国外攻读室内设计研究所,却因种种因素无法成行,除了经济压力,除了尚年幼的三个妹妹,还有他一直当作责任的林家父母。

  现在,他小有成就,有了一点钱,妹妹己成年懂事,林家两老也不需他探顾了,他的梦想,正是起飞时。

  忽地,脑海里冲出一个甜美身影。

  是夏琦。

  如果他要出国念书,夏琦怎么办?

  听说,远距离恋爱是爱情的坟墓,他是第一次谈恋爱,就遇到这么难的问题,他不想放弃夏琦,但也不愿放弃这个出国念书的时机。

  可是,夏琦能明白他的为难吗?

  遥远的距离、拉扯的感情,如果他不变,她也会不变吗?

  任冬柏忽然变得患得患失了……

  任冬柏因为担心跟夏琦之间的感情,迟迟没办法下决定出国念书。

  他知道自己终究会去的,甚至,他不会因为夏琦而放弃这个多年的梦想,但是,却又好矛盾的担心如果学成回国后,她没等着自己,那该怎么办?

  要去,但该不该现在去?跟夏琦之间的感情才刚确定,他选在这时出国,远距离恋爱的杀伤力不小,何况是刚确认彼此心意的他们?

  但不现在去,他已经不是二十几岁了,出国念书需要勇气,再缓就来不及了。

  这天晚上,他们租了DVD一起看,看完已经晚间十一点,夏琦留下来过夜,沐浴过后,她穿着他的宽大T恤,步入他的房间后,猛地扑上他的床。

  大张着手臂往前扑的她,压在任冬柏身上,笑嘻嘻地吻了吻他的唇,然后翻下身,躺在他身旁,偎着他身体挪动,几秒后,似乎找着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才乖乖躺好。

  任冬柏顺势搂住她,由着她半靠半压在自己的手臂上,看着天花板,心事重重。

  他想问她关于出国念书的事情,但又找不到好时机开口,怕她一听见他要出国就反弹,但他却又清楚知道自己该询问她的想法。

  倒是夏琦率先在黑暗中开了口。“我觉得男主角好有勇气喔,他根本不知道女主角的现况,还敢贸然辞职过去找她……”

  她讨论的是刚刚看的DVD,片名是“真爱零距离”,内容叙述男女主角因为远距离恋爱而产生的无奈与磨擦。

  任冬柏就是因为看完这部片,忽然变得更忐忑了。

  他敷衍的嗯了一声,突然灵机一动,想到可以借着这机会问她的想法,于是问:“你觉得远距离恋爱怎么样?是会造成磨擦然后分手,还是你觉得是可以克服的?”

  她沉默了好一阵子没回答,任冬柏又问了声。“夏琦?你睡着了?”

  她从黑暗中传来的嗓音有点哑。“没有。”

  “怎么了?”他听出她嗓音有点不对劲。

  夏琦是因为想到之前跟学长的那段恋爱,远距离恋爱很苦,她尝过。

  属于恋人的节庆时,看着街上人们双双对对,自己明明有对象,却落得孤单一人,那感觉真是糟透了,更别说许多因为距离所带来的不确定感了,因为看不见对方,很容易会过度解读一句话或一件事情,造成更多的磨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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