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感情、没有怜惜,共剩下赤裸裸的情欲。
激情过后,两人之间的伤痕更是无法弥补了。
欢欢面无表情、慢慢地捡起地上的衣裳穿上,她没有看叶浪,流泪只会让他看笑话而已,所以她也没哭,她强撑起自己,不让自己往叶浪面前崩溃!她的心已死,再说什么也是无益。
叶浪静静地看着欢欢的一举一动,心中若有后悔、若有愧疚,也在欢欢冷然的表情中冷却了,他也不说话,放任两人之间的关系恶化下去。
终于,欢欢穿妥了衣裳,顺了顺凌乱的发丝,她踉跄的站起身,却因步履不稳而差点摔倒,叶浪想出手扶她,但欢欢已扶着一旁的树干站好。,她拖着脚步,一步步走回观云别庄,自始至终,她没再看叶浪一眼,也没说一个字,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叶浪。
就算心中再渴望,叶浪也拉不下脸出言恳求欢欢留下,她每走一步,他的心就越往下沉,直至欢欢走入了别庄,看不见人,叶浪才收回眼神。
他杵在原地,呆愣了好一会儿才疲惫的起身,穿上衣服回家。
这结果也不是他所想要的,他做错了吗?
四周是寂静无声的,没有人能告诉他答案。
※ ※ ※
自从那日之后,欢欢便没再去见叶浪,而树笛声也不再在二更天时响起。
欢欢没有消息传来,也没再提退婚的事,文克烈以为她想通了,便欢欢喜喜的回家准备婚礼。
杏儿和桃儿都发觉郡主变了,变得安静,也变得郁郁寡欢,一整天都见不到她的笑容,也听不到她的声音,她沉静得让人担忧。
日子一天看的过去,再过三天就是出嫁的日子了,明早她必须回城,回郡王府里待嫁。
这些日子以来欢欢反复的思考,伤心、痛苦、无助、气愤,什么样的情绪都有,就独独少了不爱他这个念头。她知道自己仍是爱他,好爱、好爱他,就算他曾如此的对待自已,她仍是爱他。
所以,她要去找叶浪,找他将话说清楚,她可以不要家人、不要郡主的名位,她只要他,这辈子只要他!
她独自一人到马房,牵出了马,跨上马背,从后门离开别庄。幸而叶浪曾带她到高处,指出他家的位置让她知道,依着印象,她在树林中慢慢找着,她定要找到叶浪的家。
※ ※ ※
叶浪在床前陪着父亲,爹的病又发作了,这一次来势汹汹,连大夫都束手无策,明白地告诉他,要他有心理准备,他爹可能拖不过这几天。
所以叶浪这些天都没出门,时刻在床旁陪爹,在欢欢的事情后,又添了一项忧愁,让他无法展眉。
一阵马蹄声在门外停下,叶浪警觉心大起,人走了出去。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欢欢的脸上浮起多日不见的笑容,嘱咐自己千万不能再和叶浪吵架呕气了,要好好地将话说清楚,想出解决的办法。
屋门打开,叶浪走了出来,两人一见面,彼此都一怔,气氛有些奇异,也有不自然。“有什么事吗?”叶浪打破沉默问道。
欢欢下马,走向前两步停住,点点头后才开口“我……我要成亲了……”
“我知道,恭喜你。”叶浪没听她说完,以为她来告知她的婚期,断然就下了评语。
听到叶浪的回答,欢欢呆住了,不可思议的瞪着他,“恭……喜。你只有这句话?”
“我只会这句祝贺辞,不然,你还希望听到我怎么说?”叶浪被爹的事弄得心力憔悴,失去了平时冷静的心思,否则他一定不会如此回答。
欢欢呆在当场,一时之间想不出如何回话。
“还有事吗?否则我要回屋里了,你请便!”叶浪挂念垂病的老父,没心情关心欢欢在想什么。
“叶浪,在你心中我算什么?你可曾真心喜欢过我?”欢欢只能如此问,她要知道叶浪对自己的感情。
叶浪逼自己狠心对待欢欢,她就要成亲了,再纠缠不清对彼此都没有好处,不如就让她彻底死心算了,他们是注定无缘,他可护不起这株尊贵名花,与其让她跟着自己吃苦,干脆就放了她吧,让别的男子给她幸福。
“你是怀安郡王的女儿,欢欢郡主啊!我不知通自己喜不喜欢你,不过,你对我而言是很新鲜的,我的红粉知己向来只是寻巷里的歌妓姑娘,郡主你可是第一个例外的。只可惜你要成亲了,否则大家还能在一起快乐玩玩!不过,你放心,我们的事我不会告诉你未来夫君的!若你想我,可以来这儿找我,我们私底下还是能联络感情的。我想通了,能做郡主的地下情人,叶浪也没有损失。”叶浪说得吊儿郎当,一副不当一回事的样子。
欢欢死命的瞪着他,一字字颤声问道:“这是你的实话?”
叶浪邪气一笑,故作老实地点点头,“当然,郡主还有疑问吗?”欢欢感到自己的心逐渐死去,原来心如槁木就是这种感觉了,她摇摇头,转身上马。
临走前,她哀伤带笑的对叶浪表明,“我不会后悔遇上你,这辈子你也将是我唯一的爱人,是的,我爱你,但是,我也恨你!”
语毕,吆喝一声,马儿快速的带着心碎的欢欢离开。
叶浪靠着门柱,好一会儿都无力站好,只能无神的一笑。
过去了,都过去了!他的小紫儿、他的爱都过去了!他觉得疲累,由心至外的疲累,若可以,他想倒地不起:永远沉睡。但他还有血海深仇未报,他绝不能倒下。
拖着空虚的身心,叶浪走回屋里。
※ ※ ※
三天后,郡王府一片喜气洋洋。
花轿停在郡王府外,王爷和王爷夫人送女儿上花轿,两人又叮咛又交代的,父母疼爱之情溢于言表。
而欢欢只是附和的浅笑,看不出任何的喜气,她平静得不似个新嫁娘,冷静得让人感到不寻常。
不过,欢欢向来就是个让人放心的孩子,王爷和王爷大人也没多加怀疑,仍是高高兴兴的送女儿出阁。
突然,戴着红头巾的欢欢内父母下跪,郑重其事的告别,“爹,二娘,欢欢不孝,无法再承欢膝下,望爹和二娘多保重身子,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吧!”
王爷和王爷夫人急着扶女儿起身。
“说这什么话啊?你虽然嫁出去了,也是可以常回府看爹和二娘啊,说得好似永远不回来似的。别说了,快上花轿吧,不要误了时辰。”颜永展笑着斥责欢欢,要她上轿。欢欢伸手将红头巾略撩起,有着妹妹幸幸和弟弟浩浩,淡笑着交代他们,“替姊姊好好孝顺爹、娘,别不听话了,让姊姊能走得放心,好不好?”
幸幸和浩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同声回答:“好!”
欢欢再回头看了王府一眼,这才上轿。
喜乐响起,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杏儿和桃儿是陪嫁丫鬓,也跟着花轿一起离开瑞安城。
瑞安城离文克烈的枫红别业有段距离,新郎会在半路接花轿。
花轿才出城不久,欢欢就以难过想吐为理由喊停轿要下来。
两个丫鬟忙扶着欢欢到路边的草丛,欢欢却又直往前走,通过一片草丛后就是湍急的溪流了。
她没吐,只是蹲下身子将手放在溪水里,水的冷凉让她打了个冷颤。
“郡主,还不舒服吗?你要快回花轿里了,否则会误时辰的。”桃儿提醒着。
欢欢起身,将头上的凤冠摘下,递给杏儿,“你们虽是丫鬟,却一直是我最好的姊妹,有你们陪伴真好,谢谢你们照顾我这么久,谢谢。”
杏儿和桃儿还没发觉不对劲,欢欢就指着她们的身后大叫着:“文大哥,你怎么来了?”
杏儿和桃儿忙回头看,就在此时,听到“扑通”一声的落水声。
两人急转回头,就看到一身红衫的郡主在水中载浮载沉,被急流的水冲着走。
“救命……救命啊!郡主、郡主……”两个丫鬟惊恐的大声呼叫。
欢欢放弃挣扎,让水淹没自已,爱没了,她活着有何意义呢?
这是她爱错人的下场,她无怨无悔。只愿清澈的河水能洗去她心灵上的创伤,让她无忧无虑的离开人世。
永别了,叶浪。
※ ※ ※
古筝挣挣的乐音从白色的纱帘后流泄而出,清脆婉转、抑扬顿挫,闻者莫不心醉神驰,陶醉在乐音里。
大厅里坐着十多位男子,有老有少,大都衣着华丽,有得出是有家底的人。
他们的眼儿全瞪着设在半层楼高的台上,纱帘后弹琴的女子身影隐约可见,但看不清相貌,增加了些许的神秘感。
这儿是“醉仙阁”,每晚华灯初上之后,醉仙阁的当家姑娘何欢小姐就会在此弹琴娱乐客人,来此的客人也都是冲着何欢姑娘来的。
何欢姑娘只是弹琴,从古筝到琵琶,有时会换上笛、萧,遇上她的心情好时,还得以听她唱段小曲,不论何样乐器,她都擅长,演奏的技巧连名家乐师也会佩服不已;嗓音更是有如黄莺出谷,让人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