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又想到一点,困惑地偏头你他。“你刚刚是不是有说‘第一次’?意思是,你不止一次看过我哭?”
关于这一点,韩永在面露歉意,还没说明前便先道歉。“对不起,其实我窥看了你的相机,昨天你离开时把相机忘在这里,我没有你的联络方式,只好打开相机查看是否有什么讯息可以联络上你,然后看到了在‘就是咖啡店’拍的照片,所以趁著早上到花卉市场时帮你把相机送去咖啡店碰碰运气,想不到咖啡店的店长竟是你的干妹妹任芯宁,是她告诉我你开车来找戒指的事。”
“你遇见小宁?”
“嗯!我把你的相机交给她了。”他避重就轻,没说出任芯宁把她和未婚夫的事也都说了,当然,他也没笨得说出简洁和任芯宁怂恿他追求她一事。
“其实我不只藉由相机中的照片找到咖啡店,我也看见……”他思索著该怎么说比较不会触动她的伤心点。“呃……看见一些画面。”
相机是她的,里头存著什么档案她最清楚,任筱绿当然明白他所指的“画面”是什么。
她忽然沉默不说话,因为眼眶已经开始发热发痛,她用力深呼吸,闭上眼睛,不让自已因为陷入回忆而哭。她又是不语又是深呼吸的反应惹得韩永在超紧张,他语气急促地忙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窥看你的隐私,我只是……”
只是觉得你看起来很需要温暖,需要好好休息,我很担心你,很在乎你的事,很想关心你。这些话他梗在喉间没说出口,在她因为遗失求婚戒而沮丧难过的这时候说出这些话,似乎显得轻薄。
她就站在他面前,闭著眼睛,双手握拳,那坚毅忍耐的模样让他心头抽痛,他很想跨步上前,一把将她搂入怀里呵疼,把自已的肩膀借给她哭。
任筱绿仍闭著眼睛,所以看不见韩永在眼里的渴望,过了半响,她摇摇头,声音略低地说:“没关系……我很好,也没生气。”
她缓缓张开眼,再一次深呼吸,调整好情绪继续说:“我没事了,我们吃饭吧!”她咬住下唇,不哭、绝不哭,她时自已承诺过的,要好好过日子。
“嗄?”这么快就没事了?韩永在先是愣了好大一下,但等观察过她的反应后,浮现的情绪是更深沉的心疼。
她哪里好了?瞧瞧她,身体看起来很僵硬,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表情凛然得像是要处战场,明明就是硬著上场的样子,哪会好?
这顿晚餐吃得很沉闷,任筱绿闷著头吃饭,其实看著饭菜发呆比吃进饭菜的时同还要多。
韩永在也保持沉默地观察她,当任筱绿的筷子停顿超过三十秒时,他便动手替她挟菜,强迫她多少吃一点。
好不容易晚餐结束了,任筱绿主动争取清洗碗盘。
她站在厨房流理台前,双手沾满洗碗精的泡沬,低著头闷声不响地洗碗,而她洗碗时的背影孤绝得像是世界只剩她一人,透出一抹悲伤到骨子里的感觉。
那纤弱寂寞的背影让倚著厨房门框看著她的韩永在不知如何是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伤心难过吗?厨房流理台前有一扇小窗户,窗户外就是后院,那里有一洼池塘,韩永在在池塘里种睡莲和水生植物,池塘边则是丝瓜棚架,棚架上开了黄色的丝瓜花,棚架下则长了一些川七,昨天晚餐的食材便是从这里采收的。
任筱绿洗好碗后抹干手,眼睛无意识地飘向小窗户,一抹小小的闪光不期然闯入她视野里,她睡跟,愕然惊呼。“啊……”
“怎么了?”一直在她背后沉默观察的韩永在听见她出声,立即大步上前。
“那是……”她转头,张大眼睛惊讶地询问。
“萤火虫吗?”惨了!这是韩永在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
那确实是萤火虫没错。
他真是猪头啊!怎么没想到要把窗户关好呢?萤火虫的存在会让任筱绿回忆起求婚的情景吧?他抿了抿唇,朝她露出粉饰太平的笑容,另一只手迅速伸向窗户,用力关上。
“应该不是!我这里,呃……应该没有萤火虫。”谎言说得很蹩脚。
“嗄?”任筱绿眨了眨眼,怀疑自已听错了,她指著窗户问:“干么突然关窗?如果不是萤火虫,刚刚那是什么?”
“是……灯泡!”他睁眼说辖话,就怕她陷入过往回忆。
“灯泡?”任筱绿声音拉高,表情不相信。
“对!应该是圣诞树上的那种小灯泡,可能是咐近的小孩在玩。”天知道,距离他这间独栋楼房最近的房舍起码有半公里远,哪来附近的小孩?
任筱绿眯起眼睛,先是不解地看了韩永在一眼,看见他紧张地用身体挡在窗户前,心里仔细分析他的作为,加上他之前说过看见了相机里的影片……种种迹象显示,他很明显在说谎,他故意不让她看萤火虫,显然是在担心什么?
见识过韩永在的体贴行为之后,她不难猜出他在担心什么,他是怕她触景伤情。她在心里感恩他的细心,他真的很替她著想,但是……她却不打算领情。
只见任筱绿忽然挑起一边眉,勾起唇角说:“刚好,我想看圣诞灯泡。”
以往,她确实会怕触景伤情而不敢看萤火虫,可是今晚,韩永在的温柔与体贴无形当中给了她力量,所以明知是萤火虫,明知会牵动伤心回忆,她还是想看,她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这一次有他在一旁,她应该能忍住不哭。
“什么?”韩永在愣呼。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任筱绿便转身走出厨房,穿过客厅,打开大门,直接绕到后院。
第6章(1)
来到后院,任筱绿随即被眼前的景泉给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幽暗的丝瓜相下萤火虫轻盈飞舞,数量很多,忽高忽低、忽明忽暗,美得教人赞叹,最特别的是,萤火虫的亮先反射在暗黑无波的地塘水面,形成绝美的景色,美得让人惊心动魄。
“天啊!超美……”过了许久,任筱绿才找回自已的声音,她还以为她已经在卢逸澄求婚的那一夜见识过最美的萤火虫飞舞场面了,想不到韩永在后院的景泉更让她惊艳。
不同于任筱绿的震撼,已经看惯这等美景的韩永在可是紧张担心到不行,他提著一颗心,表情超在乎,目不转睛地观察著任筱绿。
她还好吧?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激动?她睹物思情,要哭了吗?
要命!他只有远远看过她哭、只有在相机里看过她哭,不知道如果她当著他的面落泪该怎么办?他不太会安抚女人的眼泪。
面纸呢?他没有带面纸出来,要不要先进去屋里拿一盒面纸?
因为太过紧张在乎,他没有想太多,直觉地唤她。
“筱绿,别看了。”还直接拉著她的手,要带她进屋里去。“走!我们进屋里去,我泡茶给你喝。”
她讶异地定著他牵位她的手,张口抗议。“可是我……”
可是她还想看,她知道韩永在担心她会忆起过往的求婚片段,怕她脆弱哭泣,但是她不会随便在别人面前哭,她会忍住的。
再说了,他这样很自然地牵握著她的手,让她脸颊不争气地浮现热烫红潮,哪还能跟他进到灯光明亮的屋子里,一进去,她脸上的红晕马上会被瞧见,会很窘。
“别可是了,不过就是萤火虫,一点都不好看。”他转身背对池塘,将她拉在身旁,举步就要往屋子走去,虽然这样做有点霸道,不是他会有的作为,但他完全是为了她好。
“韩永在!”任筱绿挣开他的手,重申:“我没关系,也不会哭,真的!我还想看,这里的萤火虫飞舞的画面是我看过最美的。”
“这……”人家她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能再强迫她进屋。
低头望著方才握住她柔荑的掌心,感觉还满失落的,她的手很软嫩,握起来好舒服,如果可以再握一次一停!别再幻想了。
人家她正在难过著,他却在这边胡思乱想要握她的手,这样很不道德。
不懂他心里的挣扎,任筱绿忽然扬唇,露出一抹逞强的苦笑。“而且……”
而且什么啊?她为何笑得如此苦涩?
那抹笑看得韩永在的心揪疼不舍,这时候他反倒矛盾地希望她哭,至少,哭出来不用伪装情绪,哭出来她的情绪释放了,心里也会好过一些吧?
任筱绿幽叹了一声,清冷的声音说著:“而且我也该学著放下过去,好好过日子了,以往,我只要看著手上的戒指就怎么都放不下过去的那段情,沉溺著、反覆回想著当时的画面,人是活在现在,心却停留在两年前,导致生活过得灰灰暗暗、冷冷清清,我也知道这样不好,也知道小宁很担心我,但我就是割舍不下,但是现在可好了,”她想装出豁达的姿态耸肩,其实更像在叹气。“戒指弄丢了,也许这就是冥冥中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