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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针灸是针灸,打针是打针,怎么会一样?”

  “我不要打针啦!”

  他淡然的解释,但她完全听不进去。

  一点都不顾自己曾经在他面前怎样耍酷、怎样言词锋利了,也不管平常顶着烟熏妆时,在夜店是怎样的嚣张、得理不饶人。

  现在的陶芝苹,只是一个怕得比前一个女病患还更夸张的普通女人。

  “就跟你说不是打针了。”

  柳深彻也没料到,打从第一次见面那双气势惊人的眼眸就总是高傲的看人的嚣张女王,竟然会胆子这么小?这跟她酷劲的外表根本不符嘛!

  哈,看过许多女人哭着求饶,早习惯平静以对的他,此刻竟然想笑。

  “不要针灸可以,但你今天要让我推捏背部,比刚才捏肩头还痛一百倍。”

  “可不可以都先不要下次再来?”她被逼出泪来了。

  “下次?下次就不用来了。”

  “柳深彻医师——”陶芝苹怕得不顾形象,径自在诊间内大叫,“算我错了,我不会再叫你活化石了,你可以不要这样对我吗?”

  “我是为你好。”

  陶芝苹可怜兮兮的望向他,她不想要跟那从此没再回来的前辈一样凄惨,但刚才肩头那一捏也够痛的!

  而一想到平常都打在屁股和手臂上的针,要在她已僵硬、碰都不敢碰的肩颈上深深的钻下去,长度还更长、时间还更久,她更是没勇气!

  “让我针灸,还是让我推?”他完全没被她的求饶动摇,沉着的笑问。

  她看着脸上挂着一抹淡然微笑的柳深彻,好想尖叫,他竟然可以用这么迷人的表情来问这么可怕的话?

  纪晶晶忍不住建议,“针灸啦,芝苹,只要一下子就好了!”

  但是她想了半天,还是不敢让针钻到皮肤里,于是决定用推捏的。

  “你死定了,不管你了。”纪晶晶暗暗咬牙。

  果然,如同纪晶晶和冯助手事前的预感,光是捏肩头就惨叫连连的陶芝苹,怎堪专业又十分坚持治疗不可偷工减料的柳深彻,对她背部进行的重点施力?

  “呜哇!你在按哪里?好痛喔!”

  “是你上左背有条筋错位了,要推拿周围肌肉,让它跑回去。”

  “啊呀!这又是哪里?干么一直攻击我的骨头,那里很脆弱耶!”

  “这里是巨骨穴,因为在肩骨中央,所以要用手肘去捣。”

  整间门诊里头有三床,而门诊外围针炙、或拔罐、热敷,总共有十床,却只有陶芝苹叫得最大声,她的哀嚎声响遍了整个部门中心。

  等到半小时结束后,她已奄奄一息的趴在床上喘息,还得要纪晶晶扶才爬得起来。

  “门诊规定五天药,但对你来说太少了,我另外再加两天,除了药散之外,药水你一定要按照时间服用,不可有误。”

  “什么药水……”她的魂魄已经快飘走了。

  “帮你煎药的成品。”

  “煎药的药水,那很苦吧?”她哇哇乱叫。“柳深彻,你究竟有没有挟怨报复?”

  “若我要报复你,就直接不收你,让你的身体完全报销。”

  她瞪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在纪晶晶的搅扶下,她气若游丝的准备走出诊间。

  “等等,还有几件事很重要——你必须花整整一年的时间治疗,而你下次的回诊时间,我已经在日程系统安排好了,如果你有一次不来,不管是什么原因、不管你是不是事前有打电话来取消——记住,只要有一次不来,你以后也不用来了。”

  柳深彻淡淡一笑。

  “哪有这么严格?读研究所的时候点名也没那么严啊!去日本料理店打工,也没有这么刻苛的规定啊!”陶芝苹咬牙大叫。

  “那是因为,缺一堂课也不会因此被当,不去料理店打卡被扣薪水,还是能工作,但依你现在的状况……你要是一次不来,你吃饭的家伙就没了。”

  “你……”她有苦说不出。

  真是的,她又能如何呢?这完全是她自己的身体呀,唉!

  陶芝苹抱着大家走着瞧的心态!

  好,她就一次也不会缺席,看看一年疗程结束后,她究竟会不会恢复软Q又健康的身躯,怎么拗、怎么折都不会酸、不会痛?哼!

  要是结果不如预期,她会动用所有认识的名人人脉,拆了他的招牌!

  哎哟,好痛、好痛,陶芝苹表示知道了后不敢乱动,让纪晶晶扶着她缓缓离去。

  “文修讲塾”位在中山北路某处巷子公园的后方公寓。

  上了三楼,有两间偌大的教室,教室内各摆有两排长几,共十六个座位。

  柳文修目前在怀堂大学中文系担任教授兼主任,每周三晚间在这间公寓开设讲塾,从甲骨文、文学到历史等等,有关中国文化的项目,他通通都会在这儿分享讲课,目前收受两个班的学生。

  柳深彻来这里找父亲,因为父亲来电找他。

  柳文修正在教室看学生们写作文,瞥见柳深彻出现在教室外,他也就轻轻走出教室,让助教继续看守学生。

  “有事找我?”

  “没事不能找你?”柳文修说。

  “你每次找我都有事。”柳深彻没好气的说。

  “知道有事还问。”

  父子俩相偕从走廊转入另一间办公室。

  帮柳文修处理所有上课事宜的帮手胡盈洁,在教室听见两人的对话,她好笑的想着,这对平常看来风雅沉稳的父子,每次见面都要抬杠。

  一进办公室,柳文修就找出一只资料夹丢在桌上,那里头放了盖有学校钢印的履历表、表格、申请单。

  “我们怀堂大学接下来要开一堂“书法之美”的通识课。”

  一贯以淡定一神情看这世界的柳深彻,突然眼睛一亮,抓起那资料夹打开。

  “叫我去教?”他惊喜的问。

  “否则是叫你去学吗?”

  柳深彻在日本拿过“全国书教研联盟”的检定特五段,日本书道教育协会的师范三级,其他在国内拿过的书法奖、认证,也不知有多少,只要他参赛,冠军及特优一定是他所得。

  “终于等到了!”向来沉静的柳深彻难得展现热情。

  “谁叫华文圈见了你就怕?你的毛笔到哪里,就征服到哪里,你满腹学识,跟人谈论到哪里,就立见高下,即便有类似的课要开,那些造诣再高也败给你的书法大家、中文教授,都阻拦不让你去上。”柳文修想到这个儿子,既骄傲又好笑。

  “这回怎么有我的位置?难道是有鉴于目前大学生的文化水准低落,或是想培养学生的艺术书画鉴赏力吗?”

  “不,是上学期末发课程建议问卷给同学时,我把你的照片放进去。”

  准备大展身手的柳深彻一怔,满腔的热情顿时冻结在那里——什么嘛!是父亲偷吃步,把他的照片放进问卷!

  原来他柳深彻有实力、学识、丰富的学经历、雄厚国学背景,全都派不上用场,只能靠绝美男色来得到这个位置。

  “你会突然这么积极帮我做这件事,一定有鬼。”柳深彻心里苦笑,却像想到什么突然警戒。

  “只是想成全自己的儿子也不行吗?”

  “快说,你有什么事要我做?”

  “呵呵,也不是什么大事啦,你爷爷游历四海太久,他的工作没人做不行。”

  “那你去做!”

  “我已经帮你做了这件事,所以我的事,你要帮我做。”柳文修狡诈一笑。

  “你帮我做的事,跟我要帮你做的事,范围和责任差那么多!”他绝不答应,差那么多!

  要他接下爷爷的工作?爸根本是故意的嘛,先拿学校的聘书让他开心致谢,最后再亮出爷爷的工作跟他交换条件。

  柳深彻大感不公平,爷爷的工作据点是遍布全球的,谁想那么累呀!

  “那你在三个月以内,帮我收集“爱你一万年”所有女明星的照片。”柳文修突然说,“或是你比我先找到女朋友,你就可以不用接,你阿公在赌我们两个看是谁赢。”

  “什么?”他又是一怔,这是什么怪交易?

  “怎样?A或B选一个?”

  一个已做祖父的人,竟然跟自己的儿子说,儿子跟孙子谁先找到女朋友,谁就可以先不用接他的事业?柳深彻傻眼。

  而收集“爱你一万年”的女明星照片这条件,一定是爸爸自己另外加的,爷爷才不看这种戏,不过爸爸竟然愿意为了“爱你一万年”,给他另一条活路,自己接下事业?

  “爱你一万年”有那么好看?对柳教授而言重要到这种程度吗?

  “爸,你是在说目前已经播了三百多集的那个长寿剧“爱你一万年”?”

  “对,帮我收集所有曾在那里头出现的女明星的签名照。”

  柳文修贵为发扬中华文化的重量级人物之一,是汉学大师,也颇有艺术气质,几丝银白发惨杂在黑发当中,相当有魅力,但是与他学识气质大异其趣的是,他近来疯狂迷上了电视台的台湾本土八点档长寿剧。

  “三百多集,出现在那里头的女明星不计其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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