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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走了。”她推开江庭翰,焦急地按开门键,卡住的电梯又动了,不一会儿,电梯门开启。

  她急奔出来,走安全梯下楼,这回江庭翰没追她,任由她独自回到募款餐会的会场。

  她才刚踏进入口处,便听见一阵吵杂的尖叫声,现场一片混乱。

  “发生什么事了?”她随手抓住一个人问。

  “殷立委刚刚被人刺伤了!”

  殷立委?是海棠学姊吗?

  夏雪惊慌,纵目四顾,只见重重人潮挤成一团,跟着,人潮稍稍散开,一个男人抱着受伤的女子走出来。

  是魏如冬,那个跟她说好扮演她丈夫的男人正抱着学姊,学姊躺在他怀里,滴落的鲜血将裙摆染成一朵艳红的玫瑰。

  他经过她身边,她试着唤他。

  “如——永玄,怎么回事?”

  他没有回答,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他没发现她,就那么漠然地离她而去。

  她僵立原地,心口凝结成冰。

  殷海棠的伤并不重,只是腰部被刺了一道口,刀刃进得不深,医生很快就处理好伤口。

  那名行刺的凶嫌也立刻被警方逮捕了,原来之前殷海棠曾接受某个遭受家暴的妇人陈情,替她解决了困境,孰料妇人的丈夫有精神方面的问题,因此生恨,遂决定行凶报复。

  魏如冬留在医院等待医生为殷海棠疗伤,甚至主动前往警局了解调查情况,确定事态稳定后,才开车载夏雪回到严家位于台北阳明山区的宅邸。

  照理说,他愿意主动对她的学姊伸出援手,她应该很高兴,可她只觉得胸口破了个洞,有名为嫉妒的虫在咬。

  她吃醋,虽然在学姊面前强颜欢笑,努力安抚遭受惊吓的学姊,但她心里冒着火,火焰熊熊焚烧,逐渐蒸发她的理智。

  回到严府大宅,这个严永玄自从与她成婚后便搬离的家,她的怒气终于爆发了——

  “你喜欢她吗?喜欢我学姊吗?”她尖刻地质问他,尖刻到连自己都觉得羞耻。

  “你说什么?”他看起来整个状况外。

  “我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学姊?殷海棠,你喜欢她吗?”

  “你发什么神经?”他讽嗤。

  这不屑的反应更加激怒了她。他把她当疯子吗?

  “魏如冬!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对我的态度有多侮辱我?我明明就站在你面前,你却看不见我,你只看着我学姊,只担心她的安危,你眼里只有她!”

  他皱眉。“那是因为她受伤了……”

  “不是那样!不只是那样,你从一开始看她的眼神就不对劲,你应该不认识她的,可是看她的眼光却……我学姊很美,对吧?她令你心动,对不对?”

  他困惑地望她,许久,才森沈地扬嗓。“夏雪,你这是在……吃醋吗?”

  是,她是吃醋!问题是,她根本没吃醋的理由,这男人不是永玄,只是个她找来扮演自己丈夫的演员,就算他为她学姊心动又如何?她完全没吃醋的资格。

  她疯了,真的疯了,

  “这都该怪你!”她张牙舞爪,像泼辣的猫似地攻击他胸膛。“如果不是你长得那么像他,我不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害的!”

  她是将对永玄与对自己的怒气发泄在他身上,她知道,却无法克制自己满腔澎湃的情绪。

  “夏雪!你疯了吗引你冷静点!”他擒扣她双手,试图唤回她濒临崩溃边缘的理智。

  啊,她好讨厌自己,瞧不起自己,她是夏雪啊,庭翰口中那个倔强高傲的女人,不是这样一个无理取闹的泼妇!

  她讨厌自己……

  “庭翰说得对,我早就应该想开了,早就该看透了,我跟他之间,不会有幸福,不会有的……”她低哑地呢喃,泪水碎成一颗颗透明冰珠。

  魏如冬蓦地紧握她的手。“他说什么?江庭翰对你说什么?”

  她没回话,瞳神失了灵魂,漂浮无根。

  “夏雪,你说话啊!”他凌厉地瞪她,手劲更使力,掐得她手腕生疼,印出两圈红痕。

  她感觉不到痛,依然迷惘不语,像个迷路的小孩。

  深夜,夏雪在卧房里睡了,魏如冬站在户外的阳台,倚着栏杆,默默抽烟。

  他在想,为何夏雪会与他争吵?他做错了什么?又或者是,江庭翰对她说了什么?

  那个男人爱着夏雪,他看得出来,问题是夏雪怎么想?她总说两人之间是纯友谊,鬼才相信!

  至少,他是不信的。

  一念及此,魏如冬冷诮地勾唇,挟在指间的烟蒂烧短了,红灼的烟头烫着他手指,他却浑然不觉,思绪起伏如潮。

  匆地,脑海意念一闪,他想到自己还有件事没做,连忙丢开烟蒂,取出手机,拨通电话。

  铃声数响,对方接起,声嗓含笑。

  “怎么这次想到要打电话来?你不是最讨厌说话的吗?”

  “打电话比较快。”他低沉地解释。

  对方听出他话里隐含着某种暗示。“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嗯,的确出了点事。”他简短地说明今日行刺事件的来龙去脉,说明完毕后,他等待好友的反应,等到的却是长长的沉默。“Black,你不回来看看她吗?”

  “……不了。”

  不?魏如冬讶异地挑眉。“你真放得下她不管?”

  “照你所说的,她的伤势并无大碍,不是吗?何况……”

  “怎样?”

  “其实我考虑要结婚了。”

  “结婚?”魏如冬差点没呛到。“跟谁?”

  “你见过的。”莫传森语气清淡。“之前在游艇上那位,记得吗?”

  原来是她。

  魏如冬恍然,虽然这个好友身边从不缺女人,但他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再婚,婚姻是男人的坟墓,传森一向如此主张,不是吗?

  “为什么?”他想推敲好友作此决定的心境。

  莫传森轻声一笑。“这是个好问题。为什么呢?”他自嘲似地感叹,意味颇深,魏如冬本以为他不会坦白说,但他的确给了一个理由。

  虽然,不是个很能令人信服的好理由,但魏如冬决定不深入追究了,反正婚姻本来就是件莫名其妙的事。

  “倒是你,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莫传森转开话题。“那天晚上的事,你还是一点都想不起来吗?”

  他静默片刻,终于,一声叹息。“也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事我都记得很清楚,包括当初是怎么向她求婚,怎么跟她结婚的,我都记得,只有那天晚上,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只模糊地记得,他与夏雪似乎大吵了一架,她说再也不想见到他了,但为何会跟她吵架?吵架过后他又为何独自驾游艇出海?在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游艇引擎怎会突然坏掉?那把火是他自己放的吗?或者有人意图烧死他?

  记忆像是一幅不完整的拼图,偏偏失落了最关键的几片,他原以为接近她,便能找回那些碎片,看来事情没那么容易。

  “幸好我赶到现场的时间还不算太晚,及时把你从海里捞起来。”莫传森在电话那头感叹。

  他微微苦笑。“我连自己怎么落海的都忘了。”

  那夜,据说是他主动打卫星电话向Black求救的,他说自己的游艇失去动力了,当时Black正好也在附近,便答应前来帮忙。谁知来到现场时,他已坠海昏迷不醒。

  Black将他救起,隔天他醒来,发现自己失去了关键记忆,想不起自己为何落海,他怀疑有人意图谋杀,而行凶之人很可能便是最亲近他的人。

  他的妻,夏雪。

  “之前我也到警方那里调阅过资料了,那天夏家一家人包括江庭翰都有不在场证明,夏雪心情不好回娘家,大家一起陪她吃饭,他们的证词是这样的。”

  “你不相信?”

  “我总觉得当晚吵架后,我好像……还有在哪里见到夏雪。”

  他怀疑她当时也在现场,一切是她布下的圈套,在Black建议之下,他由新加坡用假护照入境,接着飞往美国隐姓埋名,暗中查明真相。

  他和夏雪编来瞒骗众人的故事,其实有一大部分是真的,只是她并不知晓。

  她不知道,她正是他失踪的丈夫,而他以另一个身分接近她,是想寻回自己破碎的记忆,揭穿丑陋的真相。

  他相信真相必然是丑陋的,他也相信如果让她认出他就是严永玄,不但自己的生命可能会再有危险,真相更可能因此永久掩埋。

  他是这么相信的,一再地说服自己,但……

  一声凄厉的尖叫匆地划破寂静的夜幕。

  他悚然凛神。

  是夏雪!她怎么了?

  梦里,她又回到那个夜晚,那个她迫切渴望能从记忆的档案库里删除的夜晚。

  那是个混乱、迷离、令人心碎又心痛的夜晚,至今忆起,仍狠狠撕裂着她脆弱的神经。

  那夜,她像个发疯的泼妇,又吵又闹,连续一个多月的孕吐折磨得她形容憔悴,她吃不下睡不好,肚子里有了宝宝,身形反倒更消瘦了,她担心孩子会得病,怕自己生下不健康的婴儿,镇日胡思乱想,神魂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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