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远边找出路,边沿路做记号,树林茂密容易迷路,他提防着自己别找不到回山洞的路。
可是走了许久的路,眼前所见除了树木还是树木,这片广大的林子似乎无尽头般,也不知道能否通到外面?
看看天色,他也该回山洞了,以免让金蝶担心,任远沿着记号往回走。
才往回走不久就听到了金蝶的叫声,他心惊的快速往出声处冲去,结果他看到的情景让他血液顿时像冻结了般。
金蝶拿着短剑正和一条有如人头那般粗的巨大蟒蛇奋战,她身上血迹斑斑,脸色发青,步履踉跄,显然已经中了毒。
任远大骇,即刻抽出腰间短剑,飞身对着蛇头刺去,大蟒蛇本是张大嘴要再次向金蝶咬去,但身上的刺痛教它急转回头攻击任远。
大蟒蛇虽然巨大,但是行动敏捷,蛇头准确的向任远直扑而来,任远避开蛇头但没逃开蛇身,被大蛇猛力一撞,他也承受不住后退好几步,本就内伤未愈的他感到胸口一阵翻搅,忍不住吐出了一口血。
金蝶见状心急的想帮任远,但中毒的她已是体力不济,走了两步就无力的摔倒地上。
“公主!”任远焦虑的想观视金蝶的情形,但是大蟒蛇昂然吐信,做出了噬人的攻击状,现在唯有先将大蟒蛇除去,他们才能脱险。
任远集中精神面对大蟒蛇,手中的短剑瞄准蛇头下七寸的颈部,那是蛇的弱点,在蛇咬上他之前就必须先刺中蛇颈。若现在他武功全然恢复,对付这样的大蟒蛇绝无问题,只是他只剩五分内力,身上又有伤,他也没把握动作能否比大蟒蛇还快,但是就算做不到也要做到,否则他和金蝶今天都要丧生在蟒蛇嘴里了。
任远屏气凝神,和蛇冷眼对立,大蟒蛇向着他不断的吐着鲜红的舌头,一人一蛇僵侍了一会儿,他先有了动作,身体一动果真便引得大蟒蛇直冲他而来,任远伏低身体,手中利剑对着目标使力射出,他也滚往旁勉力避开大蟒蛇,短剑直没入大蟒蛇的颈部,大蟒蛇在地上痛苦的挣扎了下就不动了。
任远没时间喘口气,拖着疼痛的身体急急来到金蝶身旁,她已经昏过去了,手臂、胸口都有大片血渍。
危急时刻,他也顾不得避嫌,赶快脱下金蝶的上衣,她胸前的伤口是撕裂伤,不严重,而她手臂上的咬痕深入肉里,而且伤口周围开始泛黑了,表示中毒已深。
任远忙从怀中拿出解毒丸给金蝶服下,又从她身上掏出九转紫金丹喂她吃下,再用嘴吸吮伤口,将她手臂上的毒液吸出。
起先任远所吸出来的都是黑浊的血液,还带着腥臭味,他直吸到血色转为鲜红才停下,此时的他已经汗湿衣裳,整个人也几近虚脱。
喉头一阵腥味涌上,任远撑不住又吐出一口血来,明白自己的内伤又加重了,奋力再拿颗九转紫金丹吞下后,他也不支倒地。
在眼睛要闭上时,他用尽最后力气将金蝶拉入怀中,才放心的晕过去。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直到一滴一滴冰凉的水珠打在任远脸上,这才浇醒了他。
任远张开眼睛,看到水滴从天而降,下雨了,而他怀中的金蝶也被雨打醒,她气虚无力的出声:“下雨了吗?”她挣扎着想起来。
任远扶起金蝶,先关心她的情形,“你中了蛇毒,我已喂你服下解毒丸了,现在你感觉怎么样?”
“我头还好昏,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金蝶弱声回答。
“这是解毒后的正常现象,不要紧的。”任远闻言反而很高兴。
轰隆、轰隆……不只下雨,天空也打起雷来了。
“糟了,下雨又打雷,我们得赶快找地方避一避才行。”任远忙起身将插在大蟒蛇身上的短剑拔下,再抱起金蝶在树林间找遮雨之所。
数棵大树枝叶盘错,交缠成了一株巨大的树木,树根处留下了个天然的树洞,任远发现了,便抱着金蝶快速的躲入树洞中。
“幸好有这树洞,否则打着雷,在外淋雨是很危险的。”任远边说边为金蝶拭去脸上的雨珠。他动作快,两人身上只稍微淋湿而已。
“你的头发也湿了。”金蝶想用衣袖为他擦拭,手却连抬起的力气也没有,整个人还坐不稳,一头栽入任远怀中。
任远连忙让她靠着自己而坐,“你精力还没恢复,别乱动。”狭小的树洞也只能容许两人肩并着肩、身体靠在一起,想移开点距离都不可能。
看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势,夹着阵阵轰隆巨响的雷声,也带来了冷意,金蝶双手交抱,身体轻颤。
“你会冷是不是?”任远感觉金蝶的身子在颤抖,赶忙要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她御寒。
金蝶阻止他,“别脱,你身体本来就还没好,刚才和大蟒蛇缠斗时又被震得呕血,伤势一定加重了,可不能再受风寒,否则会更难好的。”说完自己却打了个喷嚏。
任远只犹豫了下便毅然的伸手将金蝶揽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她。
“你……”金蝶脸红心跳,羞怯得不敢看任远。
“你可以用身子为我取暖,我当然也可以。”她受寒的模样教他不忍心,而且她的温柔、善解人意也让他无法克制自己想拥她入怀的渴望。
金蝶把小脸偎在任远的胸膛上,一股不曾有过的甜蜜盈满她心头,教她开心,也觉得好温暖。
共患难的情感突破了任远孤冷的心,让他做出了自己绝没想到的大胆举止,在这一刻里,他抛弃了一切理智,只顺从心中的渴望做事,这树洞内的小天地便是他的世界,现实此时离他好遥远。
洞外再风强雨急、雷鸣闪电,相拥的两人都微笑以对,丝毫不挂心。
“你的脚怎么跛的?”金蝶问出了心中一直想问的问题。
“是为了救礼杰的妹妹被捕兽夹弄残的,那时阙孙如跟着父母来看拜师习武的礼杰,因为贪玩而走入树林里,那片树林因有熊出没,所以就有猎人摆放了许多捉熊的捕兽夹,阙孙如还小不知危险,看到捕兽夹竟天真的要去碰触它,我心一急赶着去救她却没注意到旁边还有另一个捕兽夹而踩到了陷阱,虽然师父尽力为我治疗,但因为腿骨已夹碎而无法复原了。”任远淡淡说起。
金蝶关心的看着任远,“难道你的脚真的无法治好?”
“我看过了几个江湖上的名医都说没法子恢复,所以我也不想再为脚去寻访大夫,既然跛了就跛了,我接受事实。”任远说得云淡风清,语气坦然。
“不,若有机会康复当然就不能错失良机了,宫里有个彭御医,专门治疗跌伤骨折,医术很高明,说不定能治好你的脚,我们脱困后,你和我进宫给彭御医治看看。”金蝶想治好他的脚。
任远不置可否,对于脚他已不抱任何期望,也很能接受现在的自己,脚是否能好并不重要。
“你的家人呢?你有兄弟姊妹吗?”金蝶突然希望能明白他的身世,在他受伤时,她为了避免他无聊便常找话题和他聊天,结果他的话不多,说话的都是她,她几乎将自己的事全说给任远听了,那时她并不很想了解他的事,可是现在她却想知道任远的一切。
现在的亲密气氛让任远打开了心房,他向金蝶说起极少和人分享的身世,“我的父母在我很小时就过世了,是师父收留了我,除了教我武艺,更教我读书识字,师父是我的再造父母,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
“母后也是我最亲的人。那你师父一定对你很好,就像我母后对我一样好!”金蝶发觉自己和任远的身世有些许的相似,她在世上也只有一个最亲的人。
“师父是仁慈的人,不过也对我很严厉,有一回师父生日,我为了给师父加菜,便偷了附近民家所养的鸡,师父知道后很生气,不但狠狠教训了我一顿,罚我两天不能吃饭,还要我亲自去向民家认错陪罪,那也是我记忆中师父发最大脾气的一次。不过师父也为了增强我的内力,忍着风寒之苦到天山之巅找寻圣果雪莲子,再费去他老人家一半的功力为我打通筋脉助我练功,师父对我的恩惠是诉不尽的。”任远平淡的语气里含着浓浓的感情。
“那你师父对你师弟阙礼杰也这么好吗?”金蝶好奇。
“礼杰和我不同,他是富贵出生的少爷,来拜师全是为了想学更好的武艺,师父是倾其所有教导他,而礼杰也很用心学,他资质聪明,学任何武功都很快,而且胸怀大志,阙家堡能扬名武林不是靠前人余荫,全是礼杰领导有方。我虽然是武林盟主,但连盟里的所有事都是礼杰在处理,我不过是个挂名盟主罢了。”任远对有这样能干的师弟也觉得与有荣焉。
“那是你淡泊名利、不喜功名的关系,这就是所谓钟鼎山林、各有所好,你的才能绝对不会比阙礼杰差,否则也做不来武林盟主,就算只是挂名,但没有能力谁会服气呢?从皇上此次想除去你和阙礼杰看来,你们一样重要,相同有威胁到朝廷的能力,谁敢看轻你呢!”金蝶仰头对任远说,发亮的眼眸里是对他的推崇和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