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花儿一样美丽,但是她却感觉不到自己喜悦的心情,如今的花和草一样,在她眼里没什么差别,依芳说她好久没看过自己的笑容,心境改变的她只怕早就忘了笑是什么了?
姨妈用树丛隔山一个安静的空间给她,保护她不受另一边纸醉金迷世界的打扰,姨妈说那是罪恶的渊薮,但是为了生存,姨妈却不得不深陷其中。
姨妈对她的好,她明白,但就算自己有了这一小块的生存空间又如何?她每天一样过得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活?那些青楼姑娘至少了解她们要的是钱,远比她不晓得自己要的是什么好。
这样绝望的生活好几次都让她有结束生命的想法,她想随爹娘到阴间去,一家人在九泉下团圆,只是她不甘心,不愿意自己就这样从人间消失,就算是死,她也要明白巫恪豪为何要和她解除婚约?明白他何以要放出那样的流言来伤害她?她更要他道歉忏悔,因为常家的一切不幸都是因他而起。
当初常、巫两家会订下婚约,是她爹娘主动攀上的,那年她十四岁,有回爹陪娘上山拜神正巧遇见也来上香的巫伯亿夫妇,巫家的马车因陷在泥沼中,轮子坏了,爹娘见状便好意的顺道载巫家夫妇下山,在车上闲聊起来,爹娘明白巫家夫妻的儿子巫恪豪正值弱冠,还没订亲事,便戏言自己有个女儿,两家可以结成亲家,巫伯亿夫妇也爽快的应允了,直笑说这是个好提议。
爹娘回府后就先派人打听巫恪豪的人品,明白巫恪豪不但生得英挺高大,有才能也有好武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加上天龙镖局财大势大,爹娘都很中意这门亲事,便亲自到天龙镖局谈婚事,订下了巫恪豪和她的婚约。
爹娘很高兴为她找到了这么一个好夫婿,有如此财势的亲家,爹娘更感到欣喜,而为了不被人说是高攀,爹也积极的扩张家业,生意越做越大。
时间一年年过去,她十七岁了,但是巫家一直没来谈成亲的事,爹娘觉得有异正想派媒人去催促时,就听到了巫家要解除婚约的流言,退婚原因竟是常府小姐行为不检。
爹娘听到这样的流言时气疯了,立刻到天龙镖局理论,巫伯亿夫妇却避不见面,是巫恪豪亲自面对爹娘,他的态度冷傲无情,坚持要解除婚约,任凭爹娘如何解释,巫恪豪就是听不下去,依然冷酷的要求取消婚事,没有第二条路。
巫恪豪冷硬的态度让爹娘受尽了难堪,忿忿不平的离开,第二天常府就收到了巫家退回的订婚信物,解除了婚约。
一个闺女最重要的便是名声,被未婚夫以不检点的污名解除婚约,就如同被烙上不贞的罪名一样,让她身败名裂。
爹娘怕她受到伤害,瞒下了这一切,但不幸的事却接踵而至,外人明白常、巫两家解除婚约后,当家旗下的生意一落千丈,出现了危机,让爹不得不举债过日子,而越来越难听的传言甚嚣尘上,更让爹脸上无光,气闷成疾,终于病倒了。
到那时她才明白了一切,这有如青天霹雳将她整个人打得四分五裂,甚至连给她辩白申诉的机会都没有,她就莫名其妙被判定是无耻放荡的女人。
她以为那是她最可怕的恶梦,哪知真正的恶梦还在后面。
爹病倒了,府里的情形更加糟糕,每天都有人上门来讨债,忧虑更加重了爹的病情。
那晚,讨债人又到家里来,要佣人将重病的爹抬出来解决事情,她知道消息也焦急想前去关心,可是丫鬟们因娘的指示将她阻挡,怕她受到伤害。
爹娘对讨债的人说尽好话,但没钱还是最大的问题,他们不满意爹娘的说法,一言不合就逞凶斗狠的摔桌椅、砸东西,不小心打翻了烛台引燃火苗,他们一溜烟先逃命去了,留下重病无力走路的爹,娘扶着爹想逃,但火势蔓延太快,阻去了所有的生路,佣人想去搭救已来不及了。
见发生了火灾,她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到大厅找爹娘,但火势实在太大了,婢女为了她的安全,硬是将她拖离火场,她焦急的问着从府里跑出来的每一个下人爹娘的下落,所得到的回答都是摇头不知道,她揪着一颗心亲眼看着大火吞噬了整个常府,而爹娘还是没能逃出来。
常诗雨咬着唇,想起这些往事今她有锥心刺骨之痛,而她更是有恨,恨上天的无情,恨天地的不仁,更恨巫家人的卑劣可恶,尤其是巫恪豪,他要解除婚约她能接受,但为何放出不实流言来伤害她呢,让她无颜在家乡再待下去,她到底做了什么错事,他要如此污蔑她?除了那纸婚约外,他们根本是陌生人,他们连面都没见过啊!
所以她不甘心,虽然离开了家乡,离开了流言伤害,但内心的伤却永远也乎复不了,她曾有冲动要到天龙镖局质问巫恪豪,姨妈和依芳拉住了她,不希望她去自取其辱,以她的力量绝不可能和巫家对抗,最后吃亏的还是她。
难道这世上真没天理了吗?弱者只能含恨退让,不得讨回一个公道吗?
离开了是非地,事情仍没解决,她只像是畏罪逃走,如同是默认了一切,她什么都没做却惹上一身腥,怎能甘愿?
常诗雨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重获清白,会不会遇上巫恪豪,她只能静待上天的裁决,或许时间流逝将伤痛锁在记忆中,或许会有公理正义给她一个希望,就看老天爷对她如何的交代了!
但是这样的痛要多少才能抚平呢?常诗雨不晓得,她眼中的悲愤却是有增无减,除了恨意外,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第二章
天龙镖局的第二十家支局虽然在高阳城开张才一个月,生意就应接不暇。高阳城是天下属一属二的大城,人口众多、富裕繁荣,能在此处有一席之地,这支局的规模将会胜过其他支局。
所以巫恪豪很重视这家支局,亲自留下来坐镇监督,而且有长驻于此的打算,因为高阳城除了热闹外,酒楼等玩乐的地方多,许多武林名门大派也在此地,常有切磋武艺的机会,加上城里朋友不少,呼朋引伴谈心岂不乐哉,巫恪豪太喜欢这里了。
“公子,徐少爷来了!”
在书房里办事的巫恪豪听到属下的通报,高兴地指示,“快请徐少爷到大厅,我马上来!”
下属领命退下,巫恪豪将桌上的公事处理告一段落后,大步走出书房来到大厅。
徐东星是徐氏武馆的少主,为人豪迈大方,交游广阔,和巫恪豪有不错的情谊。
“东星,你来了!”巫恪豪开心的和朋友打招呼。
“恪豪,在忙吗?”徐东星微笑回应。
“只是一般的公事,没什么重要,本想下午找你去城外骑马,想不到你倒先来了?”巫恪豪笑着提起。
“恪豪,我们还真有默契,我昨儿个刚买了匹好马,就是想来找你的爱骑黑皮比比脚力,城外的十里坡正适合比试,我们现在就走!”徐东星邀请巫恪豪,说完就要行动。
巫恪豪哈哈大笑,“东星,你太急了,现在已经午时,要比赛也得吃饭啊,走,我们先去太和楼用膳!”他要下人准备马,和徐东星走出了大厅。
在太和楼吃饭时,巫恪豪感觉到徐东星心神不定、坐立不安,频频看着外面,似乎赶时间般。
“东星,怎么了?你有什么紧急的事吗?”巫恪豪好奇地询问。
徐东星看着好友,脸上表情不自然,好像有口难言,“没……没什么,用膳,用膳!”本是昂藏的七尺男子汉,现在却靦腆得像个大闺女。
以巫恪豪对徐东星的认识,他这个朋友一向男子气概十足,面对任何人都是磊落爽快从不会忸怩作态,只有一件事例外。
“东星,你又想去见月璇姑娘吗?”月璇是兰桂阁的姑娘,秀美娇柔,十分让人心怜,虽是青楼女子却是卖艺不卖身,十分洁身自爱,徐东星不是爱寻花问柳之徒,只是有回受朋友招待去兰桂阁享乐,让他见到了月璇姑娘,徐东星惊为天人,此后便常光临兰桂阁见月璇姑娘。
一提到心上人,徐东星脸上变得温柔,他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她今天到玉天寺上香了!”
巫恪豪终于明白为何徐东星会选十里坡为赛马地点,因为十里坡正好通往玉天寺,他感到好笑,“既是如此,东星,你何必找我出来赛马,直接去玉天寺会佳人就好了!”
“寺庙是清修之地,我若直接去找月璇她一定会不高兴,她因为身体欠安已经有五天没见客了,我很担心她,所以想等在路边看她一眼,明白情形好不好。”徐东星告诉巫恪豪。
巫恪豪取笑他,“那你怎有心比赛,这场赛马输的人一定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