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夫人看花颜心意坚决,她只好无奈地离开。
在牢里,尤其是死牢,食物一定好不到哪儿去,可是花颜却惊讶地看着狱卒端来的丰盛饭菜。
“公主,这膳食是欧护卫特地派人送来的,您慢用。”狱卒恭敬地道。
花颜淡笑。她已经被打入死牢,还有如此的待遇,她该感到满意了!
只是死牢那股阴沉的压力让人难有食欲,但花颜勉强吃了些东西,她不能没体力,更不能生病,她要头脑清明地面对这一切,绝不示弱。
死牢有两层,下层的环境更差,花颜被关的地方是上层,算是不错了,而且幸运的是上层目前没有犯人,所以也很安静。
在这阴暗的牢房中,只有屋顶有扇小小的天窗,可惜透入的阳光射不到地面,所以死牢才会如此湿冷、阴沉。花颜没法子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只能从狱卒送饭的时间来推断,或是由天窗看出白天、黑夜。
天窗外完全变黑了,显示现在是晚上,牢房里的光线全由入门处一盏小油灯提供,这盏小灯整天都点着,可是却没为牢房带来多少光线。
花颜坐在铺盖上沉思着。一天又过去了,她曲着手指头数了下,这是现在她心中仅想到的事,没有任何意义,只是无聊。
正当她想躺下休息时,若閛到牢里来了。
“公主,你还好吗?”若閛关心地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花颜。
花颜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没有出声。
若閛接着提起,“公主,王上和你的事,本不是我们做属下的可以过问,但事情到这样的地步,恕属下斗胆进言,王上现在虽然仍是非常生气,不过也对公主格外施恩了,公主在死牢里的特别礼遇,纵使不是王上亲自下令,可是王上心中明白,但王上没禁止,就足见王上对公主的情意,公主你也该体恤王上的身份,别再和王上斗气了,若是一般人这样忤逆王上,早就暂首示众,焉还有命在!王上让公主入狱只是给公主一个退路,若公主肯诚心向王上认错,王上一定是既往不咎!假使公主有心,属下马上就能带公主去见王上,公主,你愿意吗?”他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我的要求没变,我的态度也不会更改,你可以将这话带回给王上,王上想怎么处置我就做吧,我无异议。”花颜的回答干脆、冷漠。
“公主,你为何要和自己过不去,也让王上难做人。公主如此强硬下去,只怕受罪的会是公主自己,这不值得的,公主还是先向王上赔罪,消去王上的怒意,其他的事再慢慢设法,这才是解决之道,公主,你该为大局着想的!”若閛苦苦劝说着。只要她肯让步,一切的问题便能迎刃而解。
花颜却还是断然拒绝,“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不想再说第二遍,谢谢你来看我,我想休息了,请你离开!”
若閛为花颜的顽固摇头,劝不动她,他也只好离开。
花颜躺下盖上被子,闭起眼睛,她什么都不愿再想,心意已决,就绝不改变。
狄格今晚又到思夫人的宫殿了,一样猛灌着酒。
坐在他身旁的思夫人见此情形,怯怯地开口,“王上,别喝这么多酒,会伤身的!”
狄格冷寒的目光瞥了思夫人一眼,大声命令道:“倒酒!”
思夫人小脸吓白了,不敢不从,颤抖地拿起酒壶倒酒。
狄格扬起嘴角冷笑,端着斟满的酒杯一饮而尽。女人就是要这样听话,他说什么便是什么,连顶嘴都不可以,但为何颜儿就是要惹他生气?还敢怒骂他,天杀的,真是反了!
一思及此,狄格余怒难平,一把抢回思夫人手中的酒壶,直接以嘴就壶喝了起来。
此时若閛走入,“王上!”
狄格放下酒壶,看着他,“什么事?”
“王上,属下刚去见过公主,公主她……”
狄格大声打断若閛的话,“混帐!谁让你去看她的,本王不想听到任何有关她的事!”
“是!”狄格恭敬应道,随即转身离开。
“慢着,那个女人现在一定是哭哭啼啼的,哀求想离开死牢吧?”狄格寒着声音说道,全然忘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
若閛闻言面有难色,避重就轻地答道:“呃……公主是气色不佳,看起来很没精神,死牢里又湿又冷,实在不适合公主,王上,您就大发慈悲赦免公主的罪,让公主离开死牢。”
“她还是死不认错、态度强硬,对不对?”狄格说道。两人相处的时间不算短,她的个性他一清二楚。
若閛垂首,道:“公主的确还是坚持己见,可是……”
狄格举起手阻断了若閛欲出口的话,“好,她想和本王斗,本王就看她傲骨能支撑多久,今后谁都不准为她求情,除非她肯自己承认错误,肯跪在本王面前忏悔,本王或许可以网开一面放了她,否则她就待在牢里到老、到死!”他冷声命令道,就不信自己驯服不了一个女人。
他就不信她有什么能耐与他对抗。
???
今天是花颜在死牢里的第四天。
天天都有人来探望花颜,思夫人是走得最勤的,她天天都来,也天天都请求花颜向狄格道歉,以换取自由;不止是思夫人,多位和花颜交情不错的夫人也都来看她,并苦口婆心劝着她,希望花颜别做以卵击石的傻事。
可惜花颜的心意如钢铁般坚硬,任何人都劝不动。
若閛、欧脱两人轮流来探视花颜,除了劝说外,也细心注意她的情形,以便向狄格禀报。
花颜看着眼前两位夫人,她们一搭一唱从仁义忠孝,说到了纲法伦常,目的同样是要她向狄格道歉,她们已经说了近一个时辰似乎还不嫌累,但是她却听到头疼,不断用手揉着额角。
“公主,我们是将你当成好朋友,才希望你能早日脱离牢狱之灾,姐妹们都很担心你,你就别坚持了,顺大家的意与王上和好吧,难道公主不怀念和众姐妹在后宫的快乐时光吗?姐妹们可都很想念公主的!”清夫人说道。
花颜还是摇头,“两位姐姐,我也很挂念大家,但我的心意已决,你们就不要再费神劝我了,两位姐姐若真心对我好,就让我决定自己的未来吧!”
两位夫人脸上的神情满是无奈。
这天下午,死牢里来了两位特别的访客。
“公主、公主!”青琳、青梨哭喊着,急忙冲到花颜被囚禁的牢房前。
花颜吃惊地看着她们,“青琳、青梨,你们怎么来了?”
“王上下令带她们入宫的。”欧脱走上前说明,并命狱卒打开牢门。
青琳、青梨急忙冲进牢里和花颜紧紧拥抱着。
欧脱接着表示,“公主,这狱门打开了就不会再关上,只要公主想通,便可以随时离开面见王上,王上对公主已经是情义深重,还望公主别让王上失望了!”语毕他随即离去。
“公主,您怎能受这样的折磨啊!”青琳伤心地道。
“公主金枝玉叶,以前主上、主后连责备一声都舍不得,现在却被打入牢里,公主,您真是受苦了!”青梨也是难过不已。
花颜急着想弄明白,“青琳、青梨,王上怎会让你们入宫?这是怎么回事?”
“今早欧护卫来到了行馆,说王上命令我和青琳马上入宫,于是我们便随着欧护卫进宫,来到宫里,奴婢们才明白公主的事,就飞快赶来看公主了。”青梨回道。
“你们有见过王上吗?”花颜再问。
青琳摇摇头,“没有,奴婢并没有见到王上,公主的事是欧护卫对奴婢们说明的。”
青梨忍不住地拉着花颜的手,激动喊道:“公主,您去向王上道歉吧,若王上要您赔罪,公主您就赔罪嘛,奴婢不要公主您出任何事,公主您不能有事的!”
青琳也呜咽地道:“公主,奴婢明白以您的明理、善良,事情错的不会是您,可是他是王上,权势如天,公主怎可能强得过王上呢?那就顺应王上的意思吧,您不是教过奴婢‘识时务者为俊杰’吗,公主,您就委屈点,来日方长,总要有命才能有希望呀!”
青琳、青梨的话令花颜心痛。她们是最了解她的人,却也不得不惧于王上的威势而屈从,难道女人的命运真只能随人摆布,不能有自尊吗?在中儒国是如此,北匈国更是这样,她真破除不了陋习吗?
花颜看着担心哭泣的青琳、青梨。她们脸上的恐惧和每位来看她的夫人是一样的,因为她们都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唯有顺从才能活下去,因此她们都活在不确定的害怕中,只怕惹怒了顶上的天,让自己无可凭恃。
她还要做这样可悲的人吗?不!她要放手一搏,赌她的性命,也是赌她的感情!
“别哭了,你们若还认我为主子,就不要再多说什么,听从我的决定,现在能支持我的也就只有你们两人了!”花颜严正、坚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