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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骁眯眸,明显不信。

  骆雪若有所思地摇晃着觥中的酒,笑意泛冷,眼光更深沉了几分。

  「她的父亲赵继指控我毒死先帝,她来求我宽恕她的父亲。」他阴寒地一笑。「宽恕?本君侯从小到大就没学会过这两个字。」

  墨骁一时愕然。

  「主上,赵晚余带到。」帷幕后传来老奴的禀报声。

  「带进来。」

  骆雪的眼神暗凝,透出寒意。

  两名婢女分别拉开厚重的锦绣帷幕,一个白须苍苍的老仆弯腰走进来,身后两名托抱着赵晚余的侍从小心地将昏晕的赵晚余放下地。

  墨骁一眼先看见披泻在白玉地面上的浓密长发,在白玉的对衬下更显得乌黑柔亮;第二眼便看向那张与白玉地面几乎一样雪白的脸蛋,眉目细致如画,肌肤莹白透明。

  见到了赵晚余的容貌,他心中唯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传闻果然不虚。

  赵晚余的确不愧「天姿国色」四个字,然而这样绝色的女子将要面临怎样的命运?

  他悄然转过头望向骆雪,只见骆雪俊美的面容彷佛结了冰,盯着赵晚余的双眸沉郁幽暗,有一种隐隐的嗜血之怒。

  他不知道骆雪此刻在想些什么,只是深深地为赵晚余的命运担忧。

  第2章(1)

  灯烛煌煌。

  麒麟金炉中燃着异香,烟雾缭绕,香气飘渺,若有若无。

  这里是骆雪的寝殿。

  从昏迷中醒来的赵晚余被老奴德泰硬灌了一碗参汤后,就带进了骆雪的寝殿内,身心极度疲惫早已让她忘记了内心对骆雪的恐惧,脑中唯有非见他一面不可的念头,再没有其他,可是当她发现骆雪正在床榻上与侍妾狂欢时,又惊又羞,面红耳赤,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我等君侯忙完……」她极欲转身离开。

  德泰伸手拦住她,冷冷地说道:「君候叫你在这儿等着。」

  「可是他……他在……」

  赵晚余满脸通红,说不出口。

  「你在府外跪得两条腿都快废了,不就是为了见君侯一面,现在好不容易能见到君侯了,难道这样就想放弃?」德泰冷哼。「只是这样就受不了,还有什么资格求君侯任何事情?」

  赵晚余愕住,德泰说的不错,她想尽办法为的就是见骆雪一面,只要能救父亲的命,她连命都可以不要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如今骆雪就近在咫尺,她竟然被眼前的男欢女爱吓得落荒而逃?未免太没有出息了。

  她深深吸一口气,回身走到德泰替她准备的软垫前跪下,静默地凝视着纱幔后激情的纠缠。

  「君侯轻一点儿……妾身受不住了……」

  「受不住就换其他侍妾来……」

  「不、不!妾身受得住,君侯再用力些……」

  透过轻薄的纱帐,赵晚余隐约能看见床上纠缠的人影和激烈的起伏,骆雪与侍妾yim靡的对话和喘息申吟声就算用力捣起耳朵也能听得见。

  她双拳紧握,颤颤咬牙,强迫自己抛开羞耻心,假装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德泰,拿酒来!」纱帐内传出低醇的悦耳男声。

  德泰似乎早已看惯了这样的场面,神色如常地捧着酒壶送进纱帐内。

  赵晚余呆怔地望着纱帐内隐约可见的人影,看着侍妾用嘴哺他喝酒,放浪的调笑声不断逸出。

  虽然父亲早已替她订好一门婚事,两个月这后便会过门,母亲也曾教导过她应该如何服侍夫君,但是实际上该怎么做,母亲却说得并不清楚,她也根本无从想象起。

  没想到男女交欢竟然是眼前这幅景象,她深受惊吓,整个人紧张得就像一根几乎要绷断的弦。

  骆雪是个怎样的人,赵晚余都是从父亲那里听说来的,父亲总是骂他冷血残酷,骂他禽兽不如,如今看来,父亲这么骂他似乎也并不为过。

  和侍妾云雨缠绵时竟不在乎她在旁边看着,这样的行径与禽兽确实无异。

  想到自己要和这个可怕的男人谈条件,她就心惊胆颤,遍体生寒。

  ***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纱帐内传出嗓音低沉的叫唤。

  「德泰!」

  德泰闻声立即上前撩开纱帐,把一件宽袖单衣往侍妾身上一披,低声道:「倩玉姑娘,走吧。」

  赵晚余忽然回过神来,这才了现自己背上一片冷汗。

  她不敢抬头看向床榻,虽然那一声让她感到羞耻的男欢女爱终于结束了,但是接下来她将要面对的又是另一场难堪。

  侍妾从赵晚余身边赤足走过,赵晚余低着头,只看见侍妾洁白的裸足踏着猫步离开,经过身边时,她隐约闻到了一股麝香般的腥甜气味。

  随后,两名婢女捧着热水进来,服侍着骆雪梳洗更衣,整个过程静悄悄的没有声息,只听得见细微的拨水声和衣服摩擦发出的窸窣声。

  「好了,都退下。」

  骆雪微带沙哑的嗓音让赵晚余的心口不自禁地泛起一阵颤憟。

  德泰与两名婢女脚步无声轻巧地走了出去,赵晚余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浑身一阵阵紧张。

  寝殿内寂静异常,只剩下烛火静静燃烧。

  赵晚余始终低着头,紧绷着身子。

  在见到骆雪之后的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应该如何乞求他饶恕父亲?明明该怎么说、该怎么做都已经在心中演练过无数回了,但是到了此刻,她竟然像尊石像般僵着,发不出声音,脑中也一片空白。

  「怎么不说话?」

  骆雪恣意盯着她绝色的容颜,嗓音满含逗弄的味道。

  赵晚余纵使不看向骆雪,也能强烈感受到他充满压迫感的凝视,她深深吸气,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求君侯……饶恕我父亲……」

  「你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还想求我饶了你父亲?」骆雪冷笑。

  赵晚余慢慢抬起头,往床榻望去。

  从父亲对骆雪的形容当中,她想象出来的那个如禽兽般冷酷无情的男人,应该有张如虎豹豺狼般狰狞的脸孔,没想到,骆雪的容貌气质竟然出乎意料的俊美和优雅,他手里拿着一樽酒,懒懒地斜卧在床榻上,闲适之中流露着张狂的霸气。

  「你打算跪多久?」骆雪慵懒的嘴角微微勾起。

  赵晚余微怔,没想到自己竟然恍了神。

  「跪到……君侯愿意原谅我的父亲为止。」

  想起被骆雪囚禁在地牢里的父亲,她忍不住哽咽。

  「原谅你父亲?」骆雪挑眉冷笑。「你父亲著书散布对我的不实言论,指控我毒死我的父王,导致我的皇兄弟们对我起疑,暗中调查我,你怎么会认为跪断了自己的一双腿,我就能因此感动到原谅你的父亲?」

  「君侯若是放了我父亲,我一定会求父亲重新著书为君候洗刷污名!」赵晚余用力磕着头。

  骆雪睨着她,眼中闪耀着冷光。

  「你父亲敢著书公然辱骂我,就代表他已经不计后果、不顾生死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苟活而推翻自己?要他为我洗刷污名,应该比要他去死还要痛苦吧?赵晚余,看来我比你更了解你的父亲。」

  「君侯,我父亲只是一时糊涂,听信流言,被鬼迷了心窍,君侯的污名是我父亲造成的,理该由他亲自为君侯洗刷干净才是,否则,我父亲若死在君侯手里,对君侯的名声不只无益,还会让世人更坚信君侯之所以杀了我父亲是出于心虚。」

  她心急,语气焦躁了起来。

  骆雪没有被她的话激怒,反而激出了他对她的兴致,他起身下榻,慢条斯理地走到她面前,弯腰蹲了下来。

  「你总算表现得象样一点了。」他凝视着她的眼眸中带着兴味。

  赵晚余错愕地呆望着他,他身上宽松的寝袍因为他的蹲姿而微微扯开来,露出了肌肉结实的胸膛。

  她从没见过一个男人的裸胸,心一慌,急忙调开视线,把注意力转向他身上穿着的明黄色寝袍。近距离看,才看出那是一件质地异常考究的丝织衣袍,以金线暗绣着五凤图腾。

  这个男人从里到外,都在宣示着他不可侵犯的权势和地位。

  ***

  「求君侯饶我父亲一命,不管是为奴为婢,我都愿意奉献自己,回报君侯的恩德。」

  她乞求着,这辈子,她从没有这样卑屈地苦苦哀求过。

  「奉献自己?你以为你有那个价值吗?」

  骆雪倾身凝视她,唇畔一抹鸷笑,眼神和他身上的袍色一般冷傲。

  赵晚余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地褪去,失落的感觉紧紧攫住她。

  她以为她的美貌也许能令他心动,这是她唯一引以为傲并且自信能够用来当成条件交换的,没想到他竟认为她没有价值。

  如果她的美貌没有价值,那她仅存的价值只剩下一条命而已了。

  「父亲有罪,女儿代罪,倘若用我的一条命换我父亲的一条命,可以吗?」

  她努力收回自己受创的情绪,低哑地说道。

  「你要代替你父亲?」骆雪半眯的眸中有着惊讶与不解。「替他受刑?替他死?你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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