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 海铃儿牵着马,正欲往前走一步,不料却突然有一只铁臂挡住了她。她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身着全黑衣服,高大挺拔的男人。
家 太阳高挂在那壮硕的男人身后,洒落而下的金黄色光芒,让人刺眼得看不清楚那人的面容。
但是却隐隐约约可以感觉得到他深沉而不怀好意的眸光。
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从海铃儿的前方传来。
「姑娘,你上哪儿去?」
海铃儿不想搭理那男人,便牵着马儿绕过那男人挡住她的手,又欲往前方的长生不死国走去。然而她才走没两步,一把闪亮光滑的剑,倏地架在她纤白的脖子上。她感觉到从那把剑传来阵阵袭人的寒意,和这把剑的主人,气势十分相像。
她抬起头来,这才看清楚了那男人的面容。
那似毫无感情的双眸,深沉不见底,却彷佛可以穿透人心似的;两道飞扬跋扈的剑眉,正好配得上他全身上下一股桀骜不驯的气息;紧抿的薄唇,像是在诉说着他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被风吹动的散乱黑发,像是代表着他孤绝已久的心。
他是个危险的男人,但是他冷漠如冰的面容,却很容易让女人爱上他,这是海铃儿见到他时的第一个感觉。不过她心里已经有了唐哥哥,她是不可能会喜欢上这个男人的,更何况他还挡住了她的去路。
「我在问你话,你要到哪里去?」昔薄烈低沉有力的嗓音,比上一句话还冷,而且霸气十足、不容置喙。
「是不是要我留下买路财,你才会让我经过这里?」海铃儿双手叉腰,面无表情地说道。
本来她还想说一路上来到这里,走得还满顺畅的,没想到在长生不死国境外却遇见打劫的强盗土匪。
像这种人,摆明就是倭寇盗匪一辈,不过是要银子,问那么多干嘛?
「同样的话,我不想再问第三次,我可是丑话说在前头,这把剑一向不长眼,姑娘你还是快回答吧!」昔薄烈这次说话,更是犹如湖面结冰般的冰寒,而且他肃穆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在说笑。
海铃儿睨了架在脖子上的刀子一眼,轻轻冷哼了一声后,便解下挂在腰间的钱袋,往不远处的地上一扔。
昔薄烈俊眼一眯,顺着那钱袋的方向看去,以防海铃儿有诈术。没想到海铃儿却乘机奋力地踢了他的手腕一下,灵活地闪开他原本架在她脖子上的剑,轻快地跳上马背,拉紧缰绳,准备策马扬长而去。
然而此时她背后也不知哪儿飞来的绳索,套住了她的手和纤腰,硬是活生生地把她拽下马,马儿往前狂奔,留下海铃儿跌坐在原地。
「回来啊,别跑,死马、臭马!给我滚回来!」海铃儿望着越跑越远的马儿怒骂着,可是马儿并没有回头,只留下一阵烟尘,不久便消失在天边尽头。「要是再让我逮到你,我一定把你卖给肉贩,让你被人大卸八块!可恶!」
「本来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多有教养,不过跑了一只马儿,你就骂成这样。看来我高估你了嘛!」昔薄烈倨傲地站在她的面前,用瞧不起人的语气说着。
「你这个小人,竟然用绳索捆住我,你快点把我给放了,否则我不会饶过你的!」海铃儿杏眼圆睁,怒瞪着眼前这个讨厌的盗匪。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要上哪儿去?」昔薄烈好整以暇地看着海铃儿。
「干你屁事?钱袋在那里,拿了银两快滚吧!那一袋银子够你吃喝玩乐三个月了。」海铃儿死命地想要挣脱他的绳索,却发现这绳索越挣脱越紧,到后来她根本动不了了。
「跟我说你要到哪里,我就放了你。」昔薄烈在她的身旁蹲了下来。
「长生不死国啦!烦!」海铃儿停止了挣扎,不甘愿地说出口。
「做什么?」昔薄烈的目光突地转为锐利,口气又变得森冷。
「还会想要做什么,当然是找长生不死之药啊!」
「哈哈哈……」昔薄烈突然仰头狂笑,笑得极为猖狂,笑得极为突兀。
「笑什么?我都已经说了,你还不赶快把我放开?」海铃儿看着昔薄烈狂笑不已,头皮突然一阵发麻,这抢匪心里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世上根本没有长生不死之药,你别痴人说梦了。」昔薄烈的神情满是戏谑,像是在笑海铃儿的不自量力。
「传说中长生不死国共有四颗长生不死之药,分别放在不同人的身上,是你自己没本事得到,少在那里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骗我根本没有长生不死之药了。」海铃儿压根儿不把昔薄烈的话放在心上。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够活着走出长生不死国的?」昔薄烈冷然地说着。
海铃儿心头突地一震,她想起唐坤曾告诉过她的话,又看看眼前这个初次见面就对她怀有敌意的男人,她戒慎地说道:「难不成你想动手杀了我?」
昔薄烈假意若有所思地说:「这倒是不无可能,反正我不在乎刀下冤魂再添一缕。不过……」
「不过什么?想灭口还替自己找什么理由!」
「看你的样子,不太像是个作恶之人,本侠盗就饶了你一命吧!但是钱袋我还是带走了,谢谢你啊!看来真够我吃喝几个月了。」昔薄烈拾起她方才扔在地上的钱袋,唇角扯出一抹极为好看的笑。
「强盗就是强盗,还自诩是侠盗,真不要脸!拿了我的钱,就快点把我给放了啊!」海铃儿怒瞪着他那张不怀好意的俊脸。
「我劝你,还是早点打消寻找长生不死之药的念头,不然到时候一条小命怎么去的都不知道,不是太可惜了吗?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我走了。」昔薄烈转身离去,边走还边把玩着手中的钱袋。
「喂、喂!你不能这样绑着我,自己一走了之啊!至少也先把我放了啊!」海铃儿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大声喊叫着。
「三个时辰后,绳索自然会解开。你就待在这里,慢慢熬下去吧!」昔薄烈连头都没回,就这样扬长而去,毫不心疼的留下海铃儿在原地。
「你这个大坏蛋,我咒你不得好死!我恨死你了,我讨厌你!」海铃儿对着他越走越远的颀长背影大喊。
可是昔薄烈并未因海铃儿的话而回心转意放了她。
第2章(1)
气派豪华的皇宫议事厅里,一位盛气凌人的君王正坐在主位上,手指头有力的在桌子上敲打着。
昔绝封冷冽的眼眸半眯着,却是直盯着他的二弟,也是他最钟爱的军师昔无辕瞧,听他报告着最新的军情。
「最近匈奴人似乎有意要进军中原,近来加紧操兵、动作不断,虽与我们无关,但我想咱们还是得加紧戒备。匈奴人的野心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昔无辕手执羽扇,一派优闲轻松地说着,但眼眸中却散发出强而有力的敏锐。
「那么你就是认为咱们应该要调派兵马,前往边境戌守?」昔绝封淡淡地说着,字字却是稳健十足。「你可知道调派兵马是一件大事?老百姓最怕战争挞伐之事了。」
「大哥可曾听闻过假途灭虢的故事?」
「假意过路,实则将该国消灭。这是三十六计其中之一计。」
「兵不厌诈,不可不防。」昔无辕英挺的剑眉,微微一挑。
正当他们谈论到一半之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道男声——
「你们整天在谈这些事情,不嫌烦啊?」昔薄烈倚在门边,神情慵懒地说着。
昔无辕一见到昔薄烈,立刻笑眯眯地走上前去。他实在是长袖善舞,和任何人都能轻松地打成一片。「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难得见你一面,你不是爱好行走江湖吗?怎么今天会突然回来?」
「今天抢了个姑娘家的钱财后,闲来没事,打算回宫睡觉,等睡饱了再出去鬼混;来这里不过是跟你们打声招呼,不然你们老是抱怨我来无影、去无踪,根本不知道我是不是还活着。没事的话,我走了。」昔薄烈这样就打算走人了。
「喂喂喂!你这么露一下脸就要走啦?」难得见弟弟一面,昔无辕才要叫住他,他就迳自离去了。
昔无辕也懒得再叫他了,叫也没用!
「别管他了,他的个性就是这样,咱们还是继续讨论我们的事情吧!」昔绝封慎重地道。然而他看着昔薄烈离去的背影,精明如他,有一股强烈的直觉从心底浮起。
昔薄烈走回自己的院落,回到寝房里,把钱袋里头的银两全倒了出来后,便命人将那些银两缴到国库,去救济穷困的人民。
他两手枕于脑后躺在床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地说道:「算算时辰,那位姑娘也应该可以离开那里了吧?」
昔薄烈继而一侧身,看着放在桌上那个已经空了的蓝色钱袋,这才发现上头还用鹅黄色的丝线绣了一个女人的名字。「海铃儿,不错的名字,希望她别继续再找药了,否则迟早会为自己惹来杀身之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