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便套了件衣服走出来,满肚子的不耐烦。若不是理智和玉真一直告诫他不要杀人,他早就把这个皇后送到幽冥地府去了。
“陛下为何就是不肯听臣妾的劝告?玉真确实是不祥之人,陛下如今这样……会给自己招来祸事的!”
“朕是不是可以废了你这个皇后?”七世冷眼幽幽瞅着她,似笑非笑地开口。“一个总是和凤皇说反话的皇后,要来何用?”
皇后咬着唇,“陛下就是废了臣妾,臣妾还是要说这句话,玉真不适合陛下,陛下还是不要再执迷不悟了。陛下若是不信……臣妾十年前嫁给陛下的时候,曾听先后说过,有请高僧为玉真公主批过八字,说她命中带煞,注定孤苦一生……臣妾不想凤朝就此亡国啊!”
“亡国?说得好严重。”七世依旧表情冷淡,“可就算是亡国了,又怎样呢?世上能有多少王朝千秋万世?要是凤朝能亡在联这一代,朕也算是名垂千古了。”
皇后震惊地瞪着他,不相信这会是“凤鹏举”说的话,待要再开口相劝,却忽然有个女子莽撞地跑进来。她猛一转头,看清那人是谁后,勃然大怒道:“怎么如此没规矩?不是说了不许任何人打扰?”
尹清露稍微调节呼吸,躬身行礼,“皇后娘娘,我有要事要面见陛下。”
“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把这样一个奇怪的女子弄进宫来也就罢,到现在都还学不会规矩?您封了她官职,她却连个“微臣”或“卑职”都不会说!”
皇后已知今天是不能说服凤皇了,又怕再说下去情势更糟,万一逼得皇上真的废后可不好,于是她连泪痕都没有擦,趁势徉作震怒,拂袖而去。
七世低下头,看着手上他之前送玉真的那枚戒指。昨晚她在温存后强势地非要把戒指还他,而他因为还陷在极致的美妙滋味中,只想哄她高兴,便答应了。如今他心思也还在她身上,对于突然闯入的尹清露实在没心思应付。
“尹姑娘,朕是给了你金牌,但不是让你这么个用法。如果你凭着金牌这样随意擅闯,倒像是情宠而骄,朕的皇宫之中还要不要规矩?”
“陛下,你我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知道陛下的真实身分,今日我要求见的也不是凤皇,而是妖王!”尹清露的话急迫而直白,直白到七世都有些吃惊了。
他斜睨着她,“想清楚了?你若是要见妖王,只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而你想得到的结果,可能也未必能得到。”
她陡然陷入沉默,说明她此刻心头大概也是翻江倒海的左右衡量,看来她到底还是个胆小鬼。
七世嘲笑道:“怕了?是怕凤疏桐死?还是怕你自己死?”
她直视着他,“陛下,您愿意做个交易吗?”
“交易?”他忍不住笑出声,“还真没有人敢和朕做交易。朕凭什么答应你?你又能拿什么和我交换?”
她乌黑的眸子滴溜转动,狡黔的光芒一闪而过。“陛下,您到凤朝皇宫来,将凤皇取而代之,并不仅是为了凤朝的疆土,而是另有原因,对吧?”
七世心一沉,“凭什么这样猜?”
“因为以陛下您的实力,在妖界既已称王,就不会在手这小小的凤朝皇位。凤皇所能做到的事,您在妖界同样能做到,而且不只如此。妖王拥有比凤皇更至高无上的生杀大权,天下生灵只要在妖界管辖之内,谁生谁死都由您一口断定,无人敢置像。可凤皇……终究是凡人一个,要靠群臣辅佐,不过几十年寿命,没有任何一件事可以让您羡慕到非要取而代之不可。”
“你错了,凤皇当然有让我羡慕的东西,否则我也不会坐在这里。”十指在暗中握拳。他最羡慕凤鹏举的,是有一个真实的身体,可以拥抱自己最爱的人。
尹清露继续不遗余力地要说服他,“所以我才要和陛下做交易。陛下想在这里得到的东西,必然还没得手,不然您早已离去。何况,做凤皇必须日理万机,并不是轻松的事。您没有达成的事情,我可以帮您完成,只是若我的确做到了,您要帮我救一个人。”
七世笑道:“真是有趣,我没有做到的事,你竟然以为你可以做到?难道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不知道。”
她天真的坦诚让他更要笑了,“这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你连我要做什么都不知道,却敢夸下海口说能帮我达成?普天之下,那么多的妖灵邪魅我不倚重,倒要来待重你一个小小的凡人?凭什么?”
“若是妖灵邪魅能做到,陛下就一定能做到,你们都做不到了,大概乃因你们是妖,而我……是人。”
凝视着面前这张单纯到无畏面容,七世嘴角扯动了一下,好像想嘲笑,却又没有笑出来。他敬佩无畏的人,而尹清露面对他对的心情,和他面对王母娘娘时是否一样--敬畏,但无惧?
“你……想和我交换什么?救一个人?救谁?”
尹清露眼睛蓦然一亮,有如看到希望,立刻说出那个名字,“凤疏桐。”
七世猜她大概是疯了,或者是傻了,“你难道不知他是我此生的劲敌,我还巴不得他早点死呢,岂会救他?”
她的语速越来越快,显然想救凤疏桐的心情非常急迫,“陛下若是想让他死,轻而易举就能做到。您第一次攻击得手后,他本已不堪一击,但您却没有继续下杀手,这说明了您其实并不是真的想他死,对吗?在世上,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来得好,您既然认为他会是您的劲敌,何不趁机施以援手,有恩于他,这样他将来便不好再与您为敌了。”
七世慢悠悠地说:“凤疏桐会对我感恩戴德?他那个死顽固是用了什么花招,竟让你对他这么死心塌地?”他忽然起身,“但你啰嗦了半天,倒有一句话说对了--我若救了他,自会有人对我感恩。走吧,我也很想看看他快死的惨样。”
现在的他缺少盟军,凤疏桐正是他致力拉拢的一位,而如果他能救了凤疏桐,玉真肯定也会高兴。
为了博得佳人一笑,他放下成见和过往的恩怨去救一个宿敌,又有何妨?
第10章(1)
玉真醒来时,很为自己昨晚的放纵感到羞耻。真不知她是从哪儿来的冲动,竟然想到以身侍敌,换得太平。
昨天她在两人缠绵至深的时候,问七世会不会放过凤朝的人?他却只以沉默强势的动作回应,直到她身心俱疲的没有问话的力气,任他肆意而为……
但她记得他在她熟睡前,曾模模糊糊的说了句什么,那时她没有听清,如今醒来就迫切地想找他问一问,毕竟自己总不能既失了人又砸了事、满盘皆输吧?
原以为他会守着她,谁知醒来后身边却是空寂的清寒,他居然不在?
她心中盈满失望和低落。难道她竟看错了人?七世并不是她所想象的那么好,他不仅占据了凤鹏举的身体,还和凤鹏举一样,是那种只贪恋美色和肉欲的昏庸之徒?
她腰酸背痛地勉强爬起来,被子从身上滑落,周遭的寒气让她打了个寒颤,下一秒便倏然被拥进一具温暖宽厚的胸睦,被子也重新裹在她的身上。
“春光外泄了可不好。”
在诧异之时,她被托起下巴,唇瓣又被密密的履上。
她挣扎了一下,虽然没有挣开,但这种不从的态度立刻让七世感觉到了。他刚从凤疏桐那边忙完就回来,本以为她肯定还在睡,没想到她已经醒了。
看到她刚才赤裸上身的样子,让他陡然想起昨夜的种种,便忍不住将她抱在怀中,又肆意深吻了许久。
他知道她为什么表现得和昨天不一样,因为昨夜的她仗着酒意,今天的她却是清醒的。
她想从他口中得到的承诺他没有给,并非他不肯给,而是这件事就像一座已经随着流水转动的水车,除非有人将它砸毁,否则它是不会停下的。
当年他无法与龙溟竟争她,可现在他已有足够的地位、权力和实力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事实上,也许昨夜他已经得到了,所以怎么可能又和龙溟和平共处?
她越是用力的挣扎,他就越是强硬地抱紧她,从她唇上一直吻到她胸前,将她清香的体息再度融入自己的身体里,在她颤抖不已呻吟出声时,又一次释放在她的身体内……
她曾说过如果这么死去就好了,其实他又何尝不是这样想?他的痛,她的泪,都如出一辙。
“若是我无了,会改变什么吗?”她咬着唇,无助地问他。
听出她的绝望,他心头恐惧,停住所有的动作,沉声道:“会,我会毁了所有伤害过你的人,然后……陪你去死。”
七世之中,他没有一次真的陪她去死过,每次不是他先辞世,就是她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