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她!」一声暴喝,格萨王杀气腾腾地站在两人面前。
话说,当他风尘仆仆返抵宫门,还来不及抖落一身尘土,即获报独孤飞鹰进宫探访红萼一事,他的心咚咚地往下沉,直奔穆华宫。
格萨王边走边怒气冲冲想着……主政以来,他即权力下放,让官员们敢大刀阔斧做事,并且勇于一肩担负起成败荣辱;直至成亲后,作风突变,很多不必他参与的工作他都跑第一不打紧,还一头栽进去,做得比任何人都还来得卖力投入,每天忙到昼昼夜替,才肯回宫安歇。
格萨王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每当他多见多红萼一次,对她的渴望就再增添一分。
为了信守对她的承诺,他开始选择逃避,尽量减少与她晤面的次数。他藉着不停的忙碌来浇熄心中对她如火焰般熊熊燃烧的热情,累了倒头就睡,醒了就算没事,也闷头找事让自己忙碌,一刻也不能闲下来;唯恐一闲下来,红萼美丽的倩影就会攻陷他的心。
唉!眼睁睁看着自己爱慕多年的女子近在咫尺,却是可望而不可即,格萨王的身心饱受煎熬,也万万没想到他咬牙守住诺言,换来的竟是亲眼撞见红萼哭得泪眼凄凄地让独孤飞鹰擦泪这一幕,被背叛的感觉令格萨王心碎,每吸一口气就像吸入千百万把万似的痛楚。
「王……」红萼脸色刷白地望着气急败坏的格萨王,但见他英俊的脸孔因盛怒而扭曲,一对澄亮深邃的黑眸蒙上一层骇人的森冷,孤绝冷酷的模样教人不寒而栗,反观独孤飞鹰,即是挑衅意味十足地交臂抱胸。
「王!请您听臣妾说——」红萼扑上前试图解释化解这场误会。
「住口!孤不想听!」正在气头上的格萨王粗暴地抬手打断她的话。
「我……」红萼一双剪水秋瞳委屈地泛着泪光。
「你有啥不满就冲着我来,何必凶她?」从小到大保护红萼不遗余力的独孤飞鹰杠上格萨王,两个脾气火暴的男人,像两头张牙舞爪的狮子,四目交会,刀光剑影。
「你很懂得怜香惜玉嘛。」格萨王嘴角展开讥讽的笑。
「当然!哪像你莽夫一个。」独孤飞鹰存心气他似地嘲讪。
「小心你的舌头,口没遮拦,将来惹来杀身之祸。」格萨王蓄满烈火的眸,即将卷起漫天风暴地予以警告。
「杀身之祸?我好怕呀。」独孤飞鹰戏谑地一阵猛拍胸口,随即冷下声道:「哼!我独孤飞鹰凭着一身是胆,叱吒沙场,可不是被吓大的。」
「表哥!」红萼听了,差点晕厥,拼了命地对独孤飞鹰打眼色要他闭嘴少说两句,别惹恼格萨王,独孤飞鹰却扭头装作没看见。
「很好。」格萨王目光如鬼火一样闪烁不定地冷冷从齿缝中迸出话,脸色阴晴不定地盯着独孤飞鹰。他曾听闻红萼和独孤飞鹰有着似有若无的一段情,如今看来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你该不会恼羞成怒下令抓我吧?」独孤飞鹰似乎以激怒格萨王为荣。
「表哥!本宫求求你不要再说了!」红萼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孤不假他人之手,孤要亲自抓你。」格萨王冷峻傲岸,陡地徒手欺身扑攫,独孤飞鹰射手矫健,侧身躲过这一攫,俊逸的身形飘落三尺外。
「嗯!身手不错,怪不得目中无人。孤倒想和独孤切磋切磋。」格萨王神色自若,其实内心早被孤独飞鹰气到火烧火燎,直想找个机会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
「好说好说!王有此兴致,在下自当奉陪。」独孤飞鹰抱拳一揖。
「请。」格萨王单足一点,纵身飞出花厅。
「表哥!本宫不许你去!」眼看着拦不住格萨王,红萼转而阻止独孤飞鹰。
「公主放心,末将去陪他玩玩,不会有事。」独孤飞鹰拍了拍她的肩膀,身影一晃,流星追月般跟了上去。
「这……」留下红萼一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最后,在宫娥的簇拥下前去一看究竟。
两条疾如闪电的人影一前一后飘落,仃立在空旷的草场,双方随从迅即掩至,两边人马壁垒分明左右排开,各拥其主,格萨王嘴角勾扬,似笑非笑,腾出左手,侍从立刻恭敬地呈上银鞭。
啪哒!格萨王手上的银鞭一拌擞,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形的银光,令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顿觉一螫,但闻格萨王鞭梢一指:
「本王输赢都不准插手,违者……斩!」
「输赢乃兵家常事,你们不得插手!」独孤飞鹰的副将抄起长枪远远地抛过来,独孤飞鹰从容不迫张手接住长枪,拉开架式,虎虎生风操刺一番。
草场上,风吹习习,围观的人莫不屏息以待,比武的两人全神贯注,不敢掉以轻心,格萨王视独孤飞鹰为情敌,分外眼红;独孤飞鹰怨格萨王夺妻之恨,恨难消。
「喝!」喝声起,独孤飞鹰一枪刺出,直抵格萨王额角,格萨王侧转身,猛扬手里的银鞭,匡啷啷!
银鞭绞住长枪,独孤飞鹰一个鹄子翻身,将长枪顺势一滚,摆脱银鞭的纠缠,反手执枪,飞身凌空连续劈刺,长枪宛如巨蛇吐信,枪枪刺向格萨王的心口。
格萨王敏捷的身影飘忽不定,挥舞着手上的银鞭左右开弓,一一化解长枪的凌厉攻势,两人打得难解难分,围观的人马个个睁大眼睛。高手过招,绝不容一招半式从眼皮子底下错过。
当红萼汗涔涔赶到时,两人已迅招六、七十回合,她看着两条缠斗得不可开交的人影,心急如焚。
「公主!刀剑不长眼,您快站远一点。」红萼的出现让独孤飞鹰顿时分了心,唯恐伤到她,连忙大声喊着。
「该死!」独孤飞鹰关心红萼的话语听在格萨王耳里格外刺耳,格萨王妒火中烧,趁独孤飞鹰分心之际,猛翻转手上的银鞭,一举卷住长枪,朝空中抛去……
「噢!」众人发出惋惜的惊叹声,看着长枪笔直落下,入地三分,独孤飞鹰被缴械,胜负已分。
不料,被嫉妒冲昏头的格萨王不肯就此干休,他不杀手无寸铁之辈,面带讥诮地把手上的银鞭甩在地上,举起蓄满力量的大掌,毫不留情地击向独孤飞鹰地天灵盖;独孤飞鹰闪躲不及,仓促间,勉强运起双掌咬牙硬是接下这致命的一击,当下被震退一丈远,嘴角泌出殷红血丝,赶紧闭目运气,气走全身,心中很不服气忖着:好个格萨王,不但玩真的,还来阴的。
独孤飞鹰调整好气息,一瞪开眸,原本戏谑的眼神转为肃杀,屏住呼吸,窜身凌空连续击出数掌,掌掌都以雷霆万钧之势扑击格萨王的心口;格萨王脚尖一踮,如游龙般巧妙地躲开攻击后,拳头不怠慢地举掌反击。
呼!呼!劲道十足的掌风把绿意盎然的草地打得像癞痢头,东秃一块西秃一块,围观的人马纷纷往后退,以免遭受池鱼之殃。
「表哥!不要再打了!快住手!」红萼在场边急得一面两手圈住嘴大喊,一面思索着该如何终止这场打斗。
「……」听到红萼焦急的声音,独孤飞鹰忍不住回头张望,格萨王见机不可失,聚气翻掌,对准独孤飞鹰胸口使劲一击……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一心一意想要终止这场打斗的红萼竟不知死活地闯了进来,只见她软绫衣裙蝶般飞扬,翩踯的身影不偏不倚挡住独孤飞鹰,宛如一块保命盾牌护住独孤飞鹰。
格萨王眼看着自己这凌厉的一掌即将打在她身上,心头一凛,紧急收掌不及,反被自己的掌风震退数步,口中一甜,吐出一口鲜血。格萨王露出几如灰烬的眼神,看着一脸无辜的红萼,口气生冷:
「你为了救独孤飞鹰,甘愿冒死接下孤这一掌?」
「吓?」红萼眨了眨一双黑白分明的水眸望着格萨王,不懂他为何这么说。
不过,红萼感到很庆幸,这场没完没了的打斗终因她的介入而宣告终止。
而站在一旁的独孤飞鹰知道格萨王又误会了,因为独孤飞鹰心里很清楚,完全不懂武功的红萼,只是很单纯的以为只要她强行介入、站在两人中间,他们就打不起来,才不是什么甘愿冒死相救。
独孤飞鹰明显感受到格萨王对他敌意很深,实在不想莫名其妙再添这一笔,于是,独孤飞鹰开口澄清道:
「其实公主她只是刚好——」
「住口!」格萨王怒不可遏地打断独孤飞鹰的话,忿忿下令:
「孤命令你……马上离开。今后,没有孤的旨意,不准再踏进宝迦国一步。」格萨王用仅剩的一点傲气撂下重话,扬长而去。
「表哥,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红萼不明白格萨王为何如此光火。
「唉!主人都下逐客令了,末将也不好再厚颜待下去。公主,请您多保重。」独孤飞鹰不想多说,只想速速离开;一旦他离开了,格萨王心中的气自然就会消。再说从格萨王醋劲大发看来,应该是真心爱着红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