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萨王孔武有力的臂膀牢牢圈住她,拿一对热力四射的眸子瞬也不瞬地凝望着她,旋即淡淡敛眸,略显迟疑地弓起手指轻轻抚刮她姣好的轮廓,接着一个情不自禁,低头将温热的烫唇封住她微启的朱唇,百般温柔地吸吮她檀口的津.液……
红萼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吻吻得快透不过气,一波波酥麻的感觉由脊骨蔓延至四肢百骇。
从他身上传递过来的浓烈男人味儿,使她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软软地柔柔地给撞了下,令她无力也无从抗拒地摊在他强壮臂弯里。
过了好一会儿,沉醉在甜蜜初吻的红萼突然惊醒般扭身挣脱他的怀抱;她脸蛋烫红发鬓凌乱,扑闪着一双迷蒙的眼眸,呼息紊乱地喘息着。
格萨王虽感到意犹未尽,倒也无意躁进,他满瞳子笑地说道:「你一定想不透,孤为何一眼就识破你的身份吧?红萼啊红萼,都亏你额头上的这颗朱砂痣泄露了你的身份哪,哈……」他笑声朗朗地离去。
「哧?!本宫……本宫怎会百密一疏,忘了想办法遮盖额头上的朱砂痣,导致移花接木之计功亏一篑。」
唉!
第3章(1)
格萨王为了让红萼住起来无离乡背井之感,特地选在狮驼山西麓仿建一座与长安城一模一样的穆华宫。
此宫殿黄琉璃瓦青白石底座,崇脊飞檐,层楼叠阁,宫内庭园环绕,遍植四季花木,假山奇石,亭台轩谢,皆以大唐宫室为建筑蓝图,前后耗时三年才完工。
在建筑期间,格萨王亲自监督,对于竣工后的穆华宫十分满意。
他冀望红萼居住于此能一解乡愁。
对于格萨王的用心良苦,聪慧灵黠的红萼心领了,却也不禁起疑,要仿造穆华宫得一砖一瓦堆砌,费时耗工,绝非一年半载可建盖成,依此推断,格萨王要她和亲,应是早就有此念头,并非随时起意。然而,身处异邦的思乡愁绪,又岂是一座仿造的宫殿即可消除?
加上宝迦国位处高原,白昼酷热如火,夜晚严寒如冰,红萼身边少了个善解人意的小喜儿,简直连个说话的伴儿都没有,致她终日悒忧寡欢,病倒了。
身体微恙的红萼款款垂泪想着格萨王……两天前,格萨王派阿塔公公来转达,他将前往圣湖的灌溉集水区视察渠道挖掘工程的进度,三日后才回宫。
红萼有些不解,这种事情格萨王下旨命臣工去做就行了,何必大小事一把抓,亲力亲为?
打从成亲第二天开始,格萨王每天都会抽空驾临穆华宫与她小聚,陪她品茗说话,有时候还会牵着她的手在御花园散步。
格萨王是个体贴入微的心细男子,尤其对自己所钟爱的女子更是百般呵护,红萼觉得跟他在一起满心愉悦,在不知不觉中,她开始鹤立廊下期待他的到来。
可,事与愿违。
格萨王从天天来慢慢递减为两、三天才出现,如今,旬日已过,不但见不到他的人影,甚至派个公公来传话,就迳自出宫去了。
该不会……该不会他这么快就厌倦她了?
红萼病恹恹地胡思乱想好一阵,才派宫女召御旨留下来照顾她的大唐御医前来为她把脉诊治,御医悬丝把脉后,判定是染上风寒,没有大碍。
御医开出药方,吩咐宫女照单抓药煎熬,并交代早午晚膳后各服用一帖,即恭谨退下。
「……」红萼卧榻拥衾,瞪着殿顶的藻井发愣时,宫女趋前禀报:
「大唐新任河西节度使靖远大将军独孤飞鹰求见。」
「独孤飞鹰?他怎么突然来了?快!快请他到花厅!」红萼病谷尽褪,掀衾起身,匆匆套上绣花鞋,穿过珠帘沿着曲廊急奔,远远即望见一抹高大熟悉的背影,她欣喜地唤着:「表哥!」
「公主。」独孤飞鹰转身乍见睽违多年的红萼,忙上前折腰施礼。
「表哥!毋须拘礼,请坐。」
「多谢公主。」两人面对面落坐后,独孤飞鹰关切地注视着红萼,几不可察地攒了下眉,说道:「公主气色不佳,明显消瘦了。」
「……」红萼唇角一弯,淡淡苦笑。
「格萨王他……他待你好么?」独孤飞鹰叶出这个堵在心中许久的话。
「好!他对本宫很好。」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听公主这么说,末将也就放心了。」独孤飞鹰感到欣慰之余,却也难掩心中那份莫名的庞大失落感。
「你今日到此,是否我军已平定回纥?」身在宝迦国的她无时无刻不心系大唐。
「是。就在你的和亲队伍离开长安不到半个月时,回纥就归降了。」
「什么?要是……要是能提前半个月,不就可以改变本宫的命运?」
闻言,红萼的心绪严重纠葛。回纥之战,两军厮杀多年,履攻不克,偏偏在她踏上漫漫和亲路灾害后偃兵息鼓,真是造化弄人啊。
「末将与公主有着相同的感慨。」独孤飞鹰深瞅她一眼,表示:
「当末将兴匆匆班师回朝,才得知你和亲的消息,我……」他哽咽地说不下去。
红萼见到孤独飞鹰黯然落寞的神情,一时百感交集,千头万绪不知该从何说起时,宫发们捧着银盘奉上瓜果、茶点,适时打破花厅内沉窒的氛围。
「表哥,请喝茶。」她殷勤地招呼着。
「多谢公主。」独孤飞鹰端起茶碗喝一口。
「表哥,多年不见,你……依旧俊朗如昔。」
「可惜人事已非。公主,末将今日承皇上拔擢为河西节度使,奉旨驻守边关,我朝十万大军就驻扎在宝迦国边界,末将誓为公主后盾,绝不让公主受到一丁点委屈。」独孤飞鹰信誓旦旦。
「表哥言重了。」
「对了,皇后娘娘托末将捎来一只箱笼。」他抬手示意随从将朱漆箱笼抬上来,打开箱盖。
「哇!好漂亮啊!」红萼取出一件银色貂毛大氅,将柔软的貂毛大氅贴向脸颊,忽然好想念、好想念父皇母后,她伪装出来的坚强瞬间崩溃,不听使唤的泪决了堤。
「公主!」看她哭成泪人儿,独孤飞鹰有些手足无措。
「本宫……本宫一时怅触,让你见笑了。」红萼用手背抹去泪水,长长吐了口气,缓和差点失控的心绪。
「见笑?怎么会呢?对了!箱笼底层还有很多精致的贵重珠宝,这些都是刚送进大唐的朝贡,皇后娘娘亲自从中挑选了几件要送给你。」
「你若回朝,记得代本宫向母后致谢。」皇后娘娘馈赠的这番心意,令她格外感动。
「末将一定把话带到。」独孤飞鹰允诺后,抬眼瞧了瞧周遭,问道:「末将来这么久了,怎没见到小喜儿?」
「她……」红萼愕然歇口,以往小喜儿如影随形地服侍她,也难怪独孤飞鹰会问起。
「怎么?小喜儿她出事了?」
「小喜儿被送进内务司当苦役了。」红萼自知瞒不过精明的独孤飞鹰,只好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说出来,只保留格萨王强吻她的部分,呃……格萨王个把月前的那一吻,每想一次,她的心头就像小鹿乱撞一次。
「可恶!格萨王这个小蛮夷,一逮住机会就不忘要耀武扬威一下。」独孤飞鹰听了,心里一阵光火。
「都怪本宫不好,乱出馊主意,害小喜儿吃苦受罪。」她一脸子愧疚。
「刚才公主不是说格萨王对您很好吗?那,您为何不开口跟他计回小喜儿?」他凌厉的眼神闪过一丝疑惑。
「本宫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跟他讨人,万一、万一遭他拒绝,岂不是很没面子?」
「您不知该如何开口跟他讨人?末将知道,末将这就去跟他讨人!」独孤飞鹰最爱打抱不平了。
「不,你别插手,这件事本宫自会处理。」她急忙阻止,以免节外生枝,同时,也不忘为格萨王缓缓。
「我们主仆俩所犯下的乃是砍头的欺君大罪,格萨王的处置已是从轻发落了。」
「公主,我朝十万大军就驻守在边界,您大可不必畏惧此小小蛮夷王。」独孤飞鹰一副不屑、没把格萨王看在眼里地打鼻腔里冷哼。
「嗯。」她敷衍地猛点头,希望话题就此打住。
「呃……其实,末将还有一样东西……」独孤飞鹰支吾其词,一反他快人快语的率性作风。
「哦?那就快拿出来呀。」
「就是……它。」独孤飞鹰从怀中掏出那只盘着苍鹰的金钏。
「表哥!」她芳心一恸,眼眶蓄满了泪。
「末将知道和亲并非你所愿,亦非我俩力量所能抗拒。公主,您依然是我独孤飞鹰今生最想迎娶的女子。」独孤飞鹰顿了顿,往下说道:
「本以为当我军告捷,班师回朝,将是我俩的大喜之日,哪知道半路上杀出个格萨王,硬生生拆散我俩,让末将好恨、好不甘心哪!」独孤飞鹰捏紧两枚大拳头,仰天长叹。
「……」红萼无言以对,感伤的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眼;独孤飞鹰见状,不顾一切将金钏套进她手腕,轻轻佻起她的下颚,为她拭去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