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来了个独行女侠,还带着一只鬼仆,猎了趟僵尸出来还能笑得如沐春风、正常人可能也会当她是个杀人狂或非心理正常人士看待,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虽然他不喜欢回到一堆僵尸的环境,但和邬一旻出来赚钱的感觉还不错,原本放在他身上的异样目光会分散一些到她身上去,此时的他才会觉得自己不那么怪异,心里舒服许多。
很快的,一年过去了。
被一个女流氓极尽所能压榨了一年,安康不负拥有无限潜能的人类之名,适应得好极了,家事、赚钱一把罩,连普通人的目光也逐渐能当成空气,越活越自在。
中间他们搬了那次家,不只让安康升格成有床人士,原本的家居生活也由全室内的环境到多了个小后院。
平时安康整理完家事,便会到后院处理各种制符材料,该晒的拿出来晒,该收的收,要磨成粉的拿去磨,一堆东西都得细细处理。
他后来总算知道邬一旻为什么那么抠门。
套她本人的说法就是——她是圣师。传说中没天赋就无法入门、练功等于烧钱烧到得去卖内裤、不到穷困潦倒无法达其大成的符圣师。
每张符都是钱。 圣师之所以强大,有很大的原因是穷困所逼。
她小时候为了凑钱练习制符,还得签借据向堂里长老借钱。为此她表示误入歧途,早知道当初该去练武,四肢健壮即可,不花半毛钱。
安康曾经静静的听她抱怨过一遍后,便乖乖去替她杀价,杀得材料店的老板差点顾不得害怕,想拿扫帚把他赶出店里。
现在家里一切采买全落在他身上,连带钱也归他管了,他真不晓得那女人是太信任他还是太懒,总之他还是默默的接手一切大小事,把她伺候得像太上皇。
第2章(2)
坐在矮凳上,将晒了半个月的乌鸡血块捣成细粉,这种粉末很细,量也少,安康专心在工作上,小心处理。
随着时近中午,太阳越来越大,安康将工作阵地转移到后院里最大的一棵大树下,直到某个女人「哭饿」的声音由屋里传来,他才放下工作回到屋内。
还是粮食棒,虽然多了一个人赚钱,除了每次工作后的那顿正常餐,两人的主食还是粮食棒配清水,简直像是要成仙了般。
除了邬一旻自己制符所需的材料,管钱的安康知道,她将大部分的钱全汇出去了。她没说汇去哪,但只要脑袋转转便可知道,除了她的老家符圣堂,她还能汇去哪?
符圣师是烧钱的行业,偏偏走这行的大多都是一穷二白,不是餐风露宿,最多也只是勉强温饱,她肯定还有师弟师妹得照顾,她的生活一直很简单,目的也很好猜。两人有某种程度上的相似,她虽然话多,会碎碎念,却和他一样不怎么喜欢解释。
「安康,你书看完了没?」
「嗯。」
「有什么有趣的?」
「《遗传学》和《论空间跳跃的可行性与风险》。」
「嗯……」她发出诡异的沉吟。明显这玩意儿不在她的有趣范围内。「你的兴趣范围真广。」
一年来,她没间断地借阅不同类型的书籍给他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和他聊一聊,了解一下有没有新的进展,想从中判断安康失忆前所处的领域。
可惜安康同学可能真的是个天才,他认得的东西太多,很多类型的书都能勾起他的熟悉感。
「再看吧。」他淡然回应。
曾经,他也经历过一段急着吸收资讯、想恢复记忆的迫切期。
他适名义上的主人看起来虽然悠哉散漫,但她的举动他全看在眼底,尽避不疾不徐却从未间断,慢慢的,他也冷静了下来。
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该想起来时就会想起来,没什么好急的。
两人看着电视新闻,新闻上正在专题报导政府军对各地区的废墟扫荡成果、危险程度划分,以及世界各大洲目前的情况。
百年来,除了非洲地区,其他各大洲多已得到良好控制,但在僵尸的活动范围得到控制后,却发现经过时间,原本的病毒开始变异,现在各国政府除了积极猎尸,另外一个重点便是掌握有无变异的品种。
政府的扫荡军队多是配备热武器以及高科技的生化药剂,一颗含有药剂的子弹便能瘫痪一只僵尸身上的毒病,掌握病毒的变化对症下药是必要条件。
「符术……」看了新闻上针对病毒研究的报导,安康突然发出了声音。「很奇怪。」
「哪里奇怪?」邬一旻抬眼瞟向他。
「僵尸是病毒引起的细胞病变,在生物死后吞吃掉百分之七十左右的脑部和一些重要器官,血管壁在遭感染后会被吞吃,初期病变的生物会全身通红,血红素消失后身体进入无氧状态……」他淡淡地描述感染的病变过程。
邬一旻则安静听着他的述说,他说话的内容明明就是常识,从这家伙口中说出来却有股专业的感觉,很奇妙。
「照常理论,生化药剂确实能达到消灭病毒的目的,符术除了燃烧的高温可以达到消灭病毒的目的外,其他部分全都很奇怪。」虽然这段时间他都在替她准备制符材料,也亲眼目睹那些符的功能,但其中原理他却不全然能理解。
看着他疑惑的表情,邬一旻笑了,这小子肯定是新科技的拥戴者。
「没什么好奇怪,就像打火机能点火,两根木头也能取火,学巫术的人,伸出一根手指就能引火。火焰是自然界的力量,有很多方式都可以得到,不限于一种方式,消灭僵尸也是一样。」同样的目的,自然有很多不同的办法可行。
「你的符可以制住僵尸。」
「你也可以呀,你可以抓住僵尸、踩住他、用身体压住他、拿绳子绑住他,我可以用精神力,拿符当引子形成压制。」
安康点点头,他懂了。难怪当初她的符对他无效,后来换了不同的符,效果便不同。
看样子,符可以替代成生化药剂,而她的精神力则是攻击的枪或炮,两者必须相辅相成。
「我对古门派的知识似乎很少。」
「嗯,你没天分。」邬一旻倒在他腿上,点点头。
这话听起来似乎在损他,但安康闻言,唇角却露出似有若无的微笑。
尤其是在几天后,当他拿到她替他新借的书,一半以上都是新科技相关领域的书籍时,笑意更浓了。
不管她嘴里说了些什么,只有行动是骗不了人的。
这就是她另类的温柔。
又一天,安康在暖暖日光下坐在后院工作。
他正在剥一种名叫万翅蝉的矿石,这种石头和云母石有点类似,本质很脆弱,容易成片状剥落。
万翅蝉是透明中带点白乳色的石头,石头内层有一部分是纯粹乳黄色的,微微发亮。制符只需用到这层乳黄,但单买太贵,为了省钱,安康只好买整箩石头回来自己慢慢剥,还得小心力道,否则太大力,那层乳黄和其他部分一起碎掉,到时要将它分离又得费上不少力气。
这不只是体力活,也是眼力活,他几乎快成了专业的家庭代工。
幸好是体质特异,他眼力和肌耐力都好得不得了,才有办法天天折腾这些小东西。
而他的主人今日难得没在屋里睡觉,也跟着他在后院工作。
只不过他在处理材料,她则是在制符。
邬一旻的制符过程很像童话故事中的巫婆,她在后院以木材堆了个小火堆,便开始熬煮材料,中间不断添加东西进去。
每当她在添加材料时,安康都得在心中暗暗祈祷别爆炸,他原本以为这过程很安全,直到某次炸锅后,才知道原来制符和做实验一样,还是存在一定危险性。
那次爆炸波及了一旁不少材料,难怪符圣师会被称为烧钱行业。他觉得称为炸钱也不为过,一炸,材料全报销了。
那次他抱着存款簿和计算机,整整失眠了一晚。
兵子不断冒出烟雾与泡沲,发出咕噜咕噜声响。邬一旻拿了根木棍在锅里捣,直到她满意后,将一张张以灵木木浆混合其他材料制成的半透明薄纸浸入锅内再拉出来,挂在一旁的棉绳上,一整排的符纸如旗织般吊在半空接受阳光洗礼,等着晾乾。
她又捣了另一锅,挂在空中的符纸再次丢进去泡过。如此程序,前前后后,她在后院堆了五个大锅子,无数的小兵或杯子,她则被包围在一堆锅碗瓢盆的中央。
说实话,要不是天天跟着她吃粮食棒,看到眼前情况,安康一定会以为这人很有钱。
想找回失传的秘术果然不简单,想复兴一个门派,不知道需要多少疯子。
迸门派大概就是疯子大本营。
不过反正现在是僵尸横行的乱世,多一点疯子似乎也没差。
安康默默剥着石头,同时边提高警觉注意她的状况,若爆炸了,自己得第一时间救走手边这些材料兼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