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又呛又咳的傻模样让他哈哈大笑,紧紧地将她抱住怀里偎暖,用他的身体帮她阻挡夜里也来越重的寒气。
在他怀里的滋味太舒服了,没多久,酒力发作的单喜便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不知睡到几更,她朦胧醒来,看乔行云还躺在自己身边,一手横摆在她的腰间用长袖为她遮寒。他好像也喝醉了,面对她闭着俊秀的眼眉,吐气若兰。
真糟糕!她怎么可以先睡着?而且还让公子在这里陪她睡?瞧瞧……他自个儿睡下,身上竟没有盖被子?!
单喜赶紧起身取来一旁的毛裘,因为怕吵醒他,她很小心地为他盖上,然后抬起他的手,想将他的手放入毛裘里。
就在他抬起他的手时,也发现了一处不对劲。
有一条白色蓬松的狐狸尾巴露出乔行云的衣袍外,不时还会轻轻甩动。
她以为自己睡迷糊了,于是揉了揉眼,等她定眼再看一次时,那条狐狸尾巴还是在她面前。
为什么行云公子的身上会有狐狸的尾巴?
她徒地清醒,连带‘啊’了一声,身子一退,却绊到脚下的毛裘,差点往后跌个四脚朝天。
幸好一只劲臂忽然拦住她的细腰,将她牢牢地拉了回来。
她的目光对上了乔行云蒙着云雾般的深邃黑眸。“怎么了?”
“公……公子……”单喜受惊地瞪视他,险些说不出话来。“你……怎么会有尾巴?”
难道行云公子是狐狸?
不!不对……他是人,不是狐狸,她是不是作梦了啊?
“你害怕我有尾巴吗?”他问,黑眸眯了眯。
“不,不是害怕……”单喜摇摇头,觉得思绪更是一团混乱。“可是为什么?你是人呀,人怎么会有尾巴?”
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乔行云的心紧了紧。果然……她还是会害怕不是人类的自己吧?
可是既然都被她看见这样的自己了,乔行云也兴起了孤注一掷的念头,想跟她说实话。
“因为我是狐妖,记得吗?三年前你在山里救了只小白狐,他就是我……”他故意表明身份,想试探她的反应。“所以我才会说白狐喜欢梨子,因为我喜欢梨花,也喜欢吃梨子……”
狐妖?!
意思是他真的是只狐狸,不是人类吗?
单喜一时接受不了,对着他拼命摇头。“不,你不会是狐狸!你一定是骗我,对不对?”
她才刚知道他喜欢自己,她的美梦才刚作上,可是……他怎么会是狐妖呢?如果他是狐妖,那她不是不能跟他在一起了吗?
“你害怕我是狐妖吗?”他抿起唇,再度冷静地问她。他想知道,单喜究竟接不接受得了这样的事实?
“我不害怕……”单喜缩着眉,好像难过又好像心痛地望着他,下一秒,她的眼里竟充满了泪光。“可是我不要,我不要行云公子这个样子……”
她不要乔行云是狐妖,如果他是狐妖,那么他们不但不能在一起,就连城里的人也会讨厌他、远离他,她不想看乔行云被人讨厌,若是那样,她一定会很心痛很心痛……
她的话像刀割在他心头,狠狠地划下伤口。
他终于放弃了,双手捧起她梨花带雨的小脸,低声安抚她。“乖,我开玩笑的,我怎么会有尾巴?是你睡糊涂了,不信你再看看……”
单喜别开视线,果然不见那条白色的尾巴,他的长袍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真的没有吧?”他再度直视她,对她催眠般低语。“是你看错了,喜儿。”
“是喜儿看错了……”她照他的话说,眼神开始有些涣散。
“今夜我们下了两盘棋,喜儿累了,所以睡着了。喜儿只记得我们喝了酒,酒很香,马上就想睡了……”
“喜儿马上就想睡了……”他照样重复了一次,接着闭上眼睛,完全失去神智,瘫倒在他的怀里。
抱着她,他知道明日醒来,单喜什么事都不会记得。
今夜是他莽撞,听到单喜跟他告白,竟欣喜得控制不了自己,加上酒醉酣眠,这才让他露出了原形。
当她发现这样的他时,他却不急着遮掩。
因为他有一丝期待,期待单喜跟常人不一样。
她以前见过自己的原形,而且他很清楚她的善良,以为她会不一样,可惜,连曾经救过自己的单喜,也不能接受身为狐妖的自己……
他内心隐隐受伤,不过,谁教他自取其辱?
人妖殊途,这个他一开始修炼就知道的道理,怎会在几百年后,误以为有所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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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2)
隔日醒来,单喜发现她好好地躺在自己房里。
她记得昨夜跟行云公子在四香亭下棋……是什么时候他们散了局,她又是怎么回到房间?
一起身,她的头就犯疼,昨夜的酒太香了,她肯定是喝醉了。
“糟了,都这时辰了?!”惊见已过卯时,乔行云肯定起身了,单喜连忙梳妆打理,急急前往他的房间察看。
一进房,她发现乔行云已经穿着妥当,正准备出府,便上前问他。“公子,你要去药堂对吧?喜儿也准备好了,让我跟你一起出门吧?”
乔行云看了她一会儿,淡定微笑。“不必了,你昨夜宿醉,早上还是在府里休息吧,药堂有乔洪跟着,你不用急着过来帮忙。”
“可是……”可是以往公子都会带她一起出府,为什么今天不呢?
“听话,你若精神不济,不但做不好事,也会给大伙儿增添麻烦的。”乔行云的声调重了些,表示这件事没有可以商量的余地。
听到乔行云像是怕自己会砸了事,单喜心中隐隐有些受伤,落寞地低头。
“是……喜儿懂了。”
“还有,以后不要随便喝酒,你的酒量不好,容易醉,喝多了会出事的。”瞧她的宿醉模样,肯定很难过吧,乔行云有些后悔昨夜不该让她喝这么多酒。
公子……在警告她吗?
单喜听他这么说,认定昨夜自己喝多肯定做错了事。“知道了,以后不会喝酒了,我会注意的……”她小心翼翼回答,就怕他是在生气。
见到他委屈模样,乔行云不免心一紧,觉得自己不该因为昨夜她说不喜欢他是狐妖的那些话,一早就对她冷淡疏远。
然而虽是这么想,他心里还是有点受伤的疙瘩。乔行云只得狠下心转身。“乔洪,我们走吧。”
“是,公子。”
他头也不回,便跟乔洪出了门,留下单喜独自一人站在他的房门前。
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可她总感觉乔行云的态度一下子疏离了许多,为什么会这样?
是不是……她无意间做了什么惹他气恼的事?
她不由得回想昨夜。昨夜她跟公子下了两盘棋,喝了几杯酒御寒,接着,她就醉得不醒人事了。
这中间,她没做什么讨人厌的事啊……
该不会她酒后变了个人,所以对他有了什么不敬的言行?
一定是这样,除了这个原因,她再也寻不出任何理由了。
只有想起乔行云不寻常的反应,她便好难过,怀疑他是不是生自己的气,会不会讨厌她了?
惆怅地望着乔行云走远了的身影,单喜忍不住愁了小脸,痴痴又郁郁地目送他离她远去。
单喜踏进药堂时,乔善也发现郁郁寡欢的神情,于是喊她。“喜儿,你怎么啦?病了吗?哪舒服啊?”
“乔掌柜,我没事。”她摇摇头,勉力微笑。“行云公子呢?他人不在药堂吗?”
“公子带着乔总管去给阿宝的爷爷瞧病,刚走。”
“喔……”
“喔什么?过来让乔掌柜给你把把脉,你一定是生病了。”他认识的单喜一直是开朗活泼的,怎么会这副病模样?
她却问:“乔掌柜……你知道人喝醉酒会酒后乱性吧?那乱性……是什么个乱法?会做出什么事?”
“这个嘛……”乔善一听到酒,表情立即一转严肃,好像碰酒是件大坏事。“乔掌柜我也不知道,我不能喝酒,从来没有喝过酒的……”
“乔掌柜为什么不能喝酒?”她认识的男人都会小酌一番,阿爹、乔耆玄跟乔行云都会喝酒,乔善不喝酒反而奇怪了。
乔善像被问到死穴,答不出来又紧张得很。“因……因为我身体异于常人,酒跟我犯冲,会起疹子……”
“这样啊。”单喜好失望地垂下头。“如果连你都不知道,那我该怎么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喜儿,说什么呢?你犯了什么错啊?”
“我也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才烦恼。“我昨夜喝醉酒,大概做出惹公子生气的事,他今天就对我好冷淡了。”
“怎么会?公子最喜欢你啦,整个乔家——不,整个濮州城的人都知道啊!”
乔善忙着安慰她。“你一定想太多了,喜儿,不管你做了什么事,公子才不会生你的气呢。”
“希望是我白操心一场。”单喜受他鼓励,也恢复了些精神。“谢谢你,乔掌柜。”
“这才对嘛!喜儿要笑着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