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孟紫霓,再来是封如兰,但当封如兰才刚离开沙洲,半个身子正泡在溪流内,正等着对岸官兵施力拉过去时,湍急的流水中突然冲来一块大木头,眼看就快要打上封如兰了。
“如兰!”
孟禹津突然扑向前,紧紧抱住封如兰,木头强烈的撞击力道差点就将他们俩一并往后扯,要不是沙洲上的三名护卫死命拉住绳子,没有放手,或许他们俩就会被冲走了。
封如兰根本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等她回过神来时,已经见到孟禹津从发内缓缓流下一道血痕,又惊又慌,“相公,你怎么了?”
孟禹津强忍住疼痛及晕眩,“我没事,你先回岸上去。”
那意外发生得太突然,就连项尔盟也反应不及,他讶异的赶紧将孟禹津扶回沙洲上,虽然同样担心孟禹津的伤势,却还是镇定下来继续指挥,先要官兵赶紧将封如兰拉回岸上,接下来才是孟禹津、春喜,以及压后的护卫们。
孟禹津一回到岸边,孟紫霓及封如兰立刻担心的靠到他身旁,检查他的伤势。
“相公,你流了好多血……”
封如兰颤抖的下断帮他抹掉脸上的血迹,却怎么抹都抹不完,泪水也跟着奔流而下,好怕他会因此而有什么万一。
温寒赶紧越过人群来到孟禹津身边,“滚开!让我瞧瞧!”
孟禹津在确定他的家人都安然无恙后,原本强撑的意识终于涣散开来,彻底晕过去,再也没有任何反应。
等到沙洲上的所有人都顺利回到岸边后,项尔盟也回来了,关心的问:“状况如何?还好吗?”
“脑后开了一个花,你觉得能好到哪里去?”温寒没好气的念道,“赶紧找个干净的地方让我帮他治伤,越快越好。”
“那就回平陵县城,到县衙去。”
孟禹津的伤势紧急,所以项尔盟命官兵先快马将孟禹津送回去,温寒紧跟在后头,而他当然也同时奔回县衙,向罗县令交涉借住事宜。
罗县令即刻将县衙后的空客房让出,好让温寒可以赶紧帮孟禹津治伤,对项尔盟所说的话可量言听计从,态度也是尊敬极了。
没过多久,孟紫霓她们也被送到县衙内,她们在客房外与项尔盟一同担心的等待,虽然浑身湿透,难受得紧,却根本没心思理会。
好不容易等到温寒将大门打开,封如兰第一个冲到他面前,担心不已,“大夫,我丈夫情况可好?”
“伤势是处理完了,不过他伤到脑袋,还不确定会不会出现其它问题,必须观察一阵子,但性命终究是保住了。”
一听到没有性命危险,封如兰重重松了一口气,再度落下泪,不过这一回是欣喜的泪水,而孟紫霓也跟着松下一口气,与春喜一同紧抱住她,开心得又哭又笑。
浪涛终于暂时平静下来,项尔盟也因此大大松下一口气,不必再紧绷着,而身子一放松,原本强撑已久的意识也以最快的速度溃散开来,整个人往后一躺,竟也跟着昏了过去。
“阿盟?!”孟紫霓狠吓了一跳,担心的冲到项尔盟身旁,都快被吓哭了,“师父,阿盟怎么了?!”
她此刻才注意到他的唇色,简直是惨白得不象话,脸上布满冷汗,但摸着他的脸,才又发现他正在发烧。
“喔,那个小子终于倒下了。”温寒没好气的轻哼,早就对他不要命的逞强看下顺眼很久了,“他是该倒了,要不然我都想狠揍他一拳,帮助他早些好好的‘休息’ 。”
孟家一行人都暂时在县衙内住下,担心着昏倒的两个男人的状况,幸好有温寒这个神医坐镇,她们才不至于六神无主。
第10章(1)
项尔盟整整昏睡了三日,才终于养足气力苏醒过来,当他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是趴睡在一间陌生的房里,全身筋骨还是隐隐泛疼,而尚未痊愈的伤势也在折磨着他,让他完全起不了身。
之前急着要将孟紫霓给追回,什么疼痛都被他给抛在脑后,无暇理会,现在那些疼痛倒是加乘了两倍反扑回来,让他终于尝到逞强的苦果是什么了。
“啧……痛……我干脆继续痛昏过去算了……”
“咿……”
此时房门被人打开,孟紫霓拿着伤药要来帮他换药,一见到他终于苏醒,她马上激动得眼眶泛泪,又哭又笑的冲到床边,“阿盟!谢天谢地、谢天谢地,你终于醒过来了……”
虽然温寒已经说过他只是精神与气力双双耗尽,才会陷入昏迷,只要休息够了就会苏醒,她还是一日又一日的不安等待,没见到他睁开双眼,她就是无法安心下来。
幸好他终于醒了,她内心的一块大石跟着重重放下,轻松不少,漾起这三日来的第一个笑容。
项尔盟虽然很痛、很想再度昏过去,还是努力扬起一抹笑,“别哭,我不是好好的吗,真是傻妞一个。”
“你哪里好了?一点都不好。”她继续又哭又笑,但泪倒是落得更严重了,因为一想到他背后的伤势,她就忍不住心疼。
这几日都是她帮他换药的,亲眼见到他背后那惨不忍睹的伤势,她每回都是边掉泪边帮他换药,甚至忍不住自责,都是因为她,才会害他被大哥伤成这个样子。
“别哭了,别哭……”
“现在这里也没什么其它人呀。”她颇理直气壮的回答,紧接着眼神却一黯,“如果可以,我真想代替你受这些伤。”
直到现在,她还是摆脱不了自责感,前几日她不慎听到师父说溜嘴,才知道大哥本来不打算让他活命,更是万分愧疚,差点不知该拿什么脸来面对他了。
大哥现在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再怪罪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她只好想办法努力弥补项尔盟,代替大哥替他赔罪。
项尔盟知道她又在自责了,故意轻捏她的鼻子,轻声笑道:“傻丫头,你真的不必自责,真要说的话,我倒觉得这是我应得的‘现世报’。”
“为什么?”
“咳,因为……我也曾经对别人做过类似的事情。”他有些尴尬的回答。
在他还不知道薛慕晴是他的亲姊姊时,他也曾经刑求过她,而且还是皮开肉绽、更可怕的鞭伤,所以自己挨了这二十大板,倒是有种深深的感受,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现世报。
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如何?他想知道她的近况,却又害怕去知道,如果她过得不好,他会更是自责、更是内疚的……
“大人!”就在此时,一名衙内宫差急急来到庭院,还恭敬的朝他行礼,“大人,原来您可以出来走动了,这真是太好了。”
项尔盟的刑部侍郎兼宰相之子身份早已在衙内传开,众人对他带领官兵救人时指挥若定的态度无下赞赏,那不是一般人能够展现的气度,所以对他的身份已经是深信不疑了。
项尔盟微微蹙眉,他已经许久没听到别人这么唤他了,一时之间倒还真有些不习惯,“有事吗?瞧你走得有些急促。”
“是呀,有人来到咱们县衙,说要求见大人您,不知大人见是不……”
不待官差询问完,来找人的一男一女倒是心急的直接闯入县衙后头,没在理会规矩,像是怕项尔盟会趁机溜走一样。
项尔盟一见到来人,讶异的愣住,他是已经有个底,自己的行踪一曝光后,肯定会有人找上门来,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先找上门来的,居然是……他们俩!
女子的眼神一与项尔盟对上,原本有些焦急的神情马上漾起笑意,隐隐激动,“尔盟,真的是你!”
来人正是项尔盟所挂怀在心的薛慕晴!而跟着薛慕晴一同前来的,是她才新婚不到三个月的丈夫,开平王爷霍熙朝。
“死小子!”此时温寒也恰巧过来,本要看看项尔盟伤口的复原情况,却见到他已在房外遛达,忍下住开骂,“你还嫌自己伤得不够重吗?下好好的趴着养伤,一有起色就……嗯?有客人?”
薛慕晴瞧见走出来的温寒,原本欣喜的表情一愣,简直不敢相信,“师父?!”
“死丫头,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你。”温寒同样一愣,接着倒是上上下下审视她的女装模样,调侃一笑,“不错嘛,有进步,至少不再像从前一样不男不女了。”
项尔盟及孟紫霓讶异的瞧瞧薛慕晴,又瞧向温寒,“师父?”
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薛慕晴喊温寒师父,难道他们俩在这之前就已经认识了?
薛慕晴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后,倒是笑出来,“师父,没想到这天下还真是小,我久寻不到的弟弟,原来就躲在师父这儿。”
“你弟弟?”温寒错愕的指向项尔盟,“这一个臭小子?难怪我怎么瞧怎么不顺眼,你们姊弟俩果然都是大麻烦!”
孟紫霓有种头晕晕的感觉,“等等,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现在的状况真混乱,我都搞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