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让人准备。”
“另外——”她话到一半,忽被外头一阵哄吵声打断了。
原来太医们和稳婆接到陛下动了胎气的消息,匆匆赶来,却被龙天宙的人挡在外头,双方一言不合便吵了起来。
龙天宙很火,他是不爱管事,不代表他没权管事,至少他还是后宫正主,这群人当他死了吗?敢在他的地盘上吵,活腻了!
“三妹夫、四弟,可否麻烦二位让外头那络人闭嘴,见血也无所谓,本宫不太乎那些禁忌。”
“知道了,二哥。”龙天荒带着花泪痕一起出去。他心里默默为那群不开眼的家伙祈祷,但愿他们早死早超生,因为倘若死不成,又让龙天宙记上了,才真是生死两难。
然后,不管房宝儿要什么东西,龙天宙都叫别人去准备,自己则在寝宫待上了。
房宝儿也没赶他,她不是那么食古不化的人,以为男人进产房就是天大的罪过,丈夫担心妻子很正常,二哥不放心,想在这里顾着,那就留下,有什么了不起?
反倒是平常老爱喳呼,视礼教如无物的龙天洪颇不自在。
“二哥,你是不是回避一下?”
“为什么要回避?躺在那儿的是我娘子,她要生的是我的孩子,值此危急关头,我当然要留下来与她一起,岂有回避之理?”龙天宙平常是很好说话,可他只要认定一件事,便是一百头牛也拉不回来。
“可……这是产房,老古人都说男人进产房——”龙天洪还想再劝。
龙天宙挥手打断他。“老古人都死了,你管那些死人骨头说什么,不如多护持一下你二嫂,我记得你以前炼过一种药,说是能激发体力,你二嫂动了胎气,大量失血,身子很虚,我担心她撑不过产子之苦,你那药若有用,就拿出来让她服下,先过此关再说。”
“呃?”龙天洪愣住了,二哥说了,床上躺着的是二嫂,也就是不管她多么讨厌女皇,这人已是二哥认定的女人,大家亲戚做定了,跑也跑不掉。
啊!真是可恶,二哥怎如此没眼光,天底下好女人这么多,偏偏选只母老虎,真是自找苦吃,连累弟妹也跟着一起受罪……
气死她了,她决定一辈子讨厌二嫂。
“你发什么呆?”龙天宙在她额上轻弹一下,“我问你的药呢?究竟行不行?”
龙天洪嘟着嘴,不满地抚着额头。“人家寻药是专门炼来给男人吃的,女人……我可不知道吃了会怎么样。”
龙天宙懂了,她炼的是一种特殊的春药,激发体来来行闺房之乐……真是无聊。
“三姐,那药可以让我看一下吗?”房宝儿突然开口。
“啊?”龙天洪大吃一惊,可还是手到怀里掏药。“宝儿,这真是给男人吃的,女人吃不好吧?”
房宝儿接过丹药,凑近鼻端一闻,“百年老参、鹿茸、豹胎……全是大补之物,可用。”说着便塞了两颗进女皇嘴里。
不多时,她苍白的脸像染上了胭脂,淡淡的呻吟声逸出鼻间,汗珠也冒了出来。
“热……朕好热……”
龙天宙担忧的目光转向房宝儿。
“此乃血行加速,二哥不必担心,彤药正在激发二嫂的精神和体力,令二嫂能撑过生子之痛,但过后仔细调养一年半载方能恢复。其间最好保持心情平和,勿大悲大喜,若能再抽时间练养生功,则年至古稀不成问题,但若调养不好,则有损寿元。二哥切记,不要让二嫂任性,亏空了自己的身子。”房宝儿解释道。
“知道了,多谢弟妹。”龙天宙颔首,记下了一切叮嘱。
龙天洪则错愕得掉了下巴,春药也能有此用途?真是……她觉得自己有必要重习丹药。
房宝儿见所有什物准备完毕,女皇的身子也准备好了,便喊着龙天洪。“三姐,二嫂胎位有些不正,我须为她校正,方能顺产,其间烦你运功护住她的心脉,以免二嫂体力耗损过大,撑不到生下三个孩子。”
“三……三个……”龙天宙始终平静的表情终于崩溃了。
“抱歉,二哥,我为二嫂检查时,她怀孕的日子太短,我只能查出她腹内不止一个胎儿,便以为是双生子,但方才检查,却发现一个心间,所以二嫂怀的应是三子才对。”这才是房宝儿冒险用丹药的主因:要生三个孩子,得有足够的力气才行。
事到如今,还能不生吗?瓜熟势必蒂落,龙天宙朝房宝儿一拱手。“一切烦劳弟妹了。”
“二哥放心,二嫂虽动了胎气,但她身子一向很好,所以我有把握让母子平安健康,绝不令二哥有所遗憾。”话落,她开始为女皇校正胎位,而龙天洪则开始运功护住女皇的心脉。
随着时刻流逝,女皇的呻吟越来越频繁,她疼得把嘴唇都咬破了,可第一个孩子尚未落地,房宝儿的话她听见了,一想到这种痛苦要连熬三次,简直是死的心思都有了。
为什么会是三个?皇族中,从未听过有人产下多子啊?难道是老天在惩罚她,当初为了要孩子,不惜天天对龙天宙下春药的结果?
那么她保证,从今而后,除非他自愿,否则她再不贪鱼水之欢了,喔……可恶!痛死她了!为何如此疼痛?房宝儿既称神医,莫非没有办法帮她止痛?
她不知道自己熬了多久,忽地,一记啼哭声响彻云霄。
这是什么东西?吵死了……她已经疼到快失去了意识。
倒是龙天宙看见第一个孩子落地,激动得全身颤抖。
“弟妹,这脐带……能由我来剪吗?”他的孩子,他亲眼看着出生的宝贝……
从没有哪一刻,他觉得自己的人生终于圆满了,不再因为出身而有所缺憾。
“当然。”房宝儿将剪刀递给他。
龙天宙亲手剪断孩子的脐带,拿白布稍微擦拭一下婴儿身上的血,便将孩子抱在怀中,送到女皇面前。
“歌月,你瞧,我们的孩子,是个男孩,你最想要,未来可以承继大统的皇子。歌月……谢谢你,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她听见他的声音,原来迷糊的神智突然起了一阵清明,他温柔的语调让她的心霎时充满了温暖。
她突然想哭,自己以前对他这么坏,他却待她如珍似宝……她发誓,以后一定会全心全意待他好,绝不辜负他这一片怜惜之情。
而后,她的神智渐渐清楚,猛然想起自己正在生产,那他……男人怎么可以进产房?
“啊!”她尖叫。“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太好了,第二个孩子出来了!”同时,房宝儿欣喜的声音传了过来。“二哥,你还要剪脐带吗?”
“当然。”龙天宙先把怀中的婴儿交给一旁侍候的宫女,让她先帮皇长子清洗一下,接着又跑去剪脐带了。
女皇只觉自己快疯了。为什么龙家人会允许王夫进产房?剪脐带?房宝儿还问得这么理所当然,他们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礼教?什么叫规矩?
啊!所以说她跟龙家人不合嘛!这些人都是疯子,她如此正常,怎么跟疯子合得起来?
生气、愤怒……千般言语都无法形容她此刻的难堪相涨满胸口的情绪,她真是……可以的话,她真想一晕了事。
可是……
“二哥,第三个了,快来剪脐带。”房宝儿喊。
“太好了,终于全部生下了,歌月……咦?歌月,你没事吧?”她怎么闭上眼睛了?龙天宙急喊房宝儿。“弟妹,你快看一下歌月,她到底怎么了?”
房宝儿诊了一下女皇的脉,松了口气。“没事,太累了睡着而已。我去开几贴补气的药,等女皇睡醒,让她喝下,对身体有好处。”
闻言,龙天宙和龙天洪也放心了。
他们并不知道,女皇根本不是累得睡着,她是被他们的“视礼教如无物”给气昏过去的。
第7章(1)
当女皇生完孩子、体力稍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龙家人除了王夫之外,连同花泪痕一起赶出皇宫。
开什么见鬼的玩笑?即便房宝儿医术通神,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她也不要冒着王夫被带上“离经叛道”的危险,让他们留下来。
万一他将他们那一套“视礼教如无物”学全了,她岂不要后悔终生?
因此即便会被骂忘恩负义,她也绝不要留下这批危险人士。
然后,待她脸上的浮肿稍褪,精神稍稍恢复后,薄施脂粉——唉,事实上,她最最愤怒的便是他们让王夫陪产这件事了。
不知道女子生小孩的时候,因为过于用力,再漂亮的脸蛋都会浮肿变形,而她一觉睡醒、照镜子的时候,差点让镜子里头的模样吓死。
那是她吗?为何三分像人、七分倒似鬼?
这么难看模样居然一丝不漏地让他全瞧了去,真真是……该死一千万遍了。
这些人不知他心里一直有个人吗?那是王夫最看重的,而她……她永远也比不过,因为对方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