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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敢说我现在会在阴县,不是因为五年前你告诉了他们,我会绕到去盈阳县?”

  “我没说!”虽然他语气严厉、咄咄逼人,可已足够教车汝月惊喜万分。至少他肯谈了,这样就表示一切还有机会。

  打小她就多少从爹娘口中片段的知道,其实其他的闵家人对闵奇善并不友善。

  对他们来说,这个出自偏房的唯一男丁,是个阻碍他们、名不正言不顺的继承人。

  因为他的存在,让许多人的利益也跟着受损,所以说他是眼中钉、肉中刺也不为过。

  自从他以她未婚夫的名义寄住在车家,大大小小的意外就不知发生过几回,为此她早就养成了保护他的习惯,无论他人在何处,她都不会拿他的事情来说嘴,就怕万一让有心人知道了会对他不利。

  “这事除了你以外,还能有谁知道?”见她毫不犹豫的否认,一双美眸清澈无伪,闵奇善自然不肯放弃的再次追问。

  “或许是隔墙有耳吧。”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答案了。

  关于这件事,车汝月的心里也同样不明白,这些年来她始终懊恼自己没有好好的保护他,不仅愧对了他,也愧对了将他交付给车家的娘亲。

  “所以,你不是存心害我?”

  “不是。”

  “那你为何硬是要逼我与你回京?”而且还拿他娘的遗物相逼,好个‘光明磊落’的手段!

  “因为我要你去拿回属于你的东西,也要你去找出事情的真相。”

  从知道他还活着开始,她就没有一刻不这么想,初时她不解他为什么活着却不愿意回到她身边,后来才知道那个暗地里操弄一切的人好阴险,将所有事情全都嫁祸给她和她爹娘。

  他恨她恨入了骨,怎么可能还会想回车家?

  这几年来,她表面上按兵不动,实际却是日日思索、探查,可几乎要耗尽了千金,她仍查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可以还她清白。

  直到心头的思念已一点一滴堆积成千丈雪,理智再也无法压抑,她才会瞒着爹娘和所有人,一个人偷偷来到了阴县。

  她相信,只要她能说动闵奇善回到京城,那么幕后的那双黑手就会按捺不住地再出手,届时她便能找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这是孤注一掷的赌注,也是她最后想得到的方法了。

  “所以,只要我愿意同你回京,咱们的婚约就此作罢?”

  “是……”瞧他迫不及待想要与她再无瓜葛,车汝月的心蓦地一紧,她点了点头,给了他希冀的答案,虽然神情勉强自持,但编贝皓齿已不自觉紧紧咬住菱唇。

  她付出一切,只是想要换得一个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而已!

  见芳唇几乎就要被她自个儿咬出血丝来,闵奇善的眉头蓦地一皱。

  在还来不及阻止自己前,他的手就已先一步地伸出去,用称不上温柔的力道揉弄着她的唇瓣。“松开!”

  总是这样,每次她只要受了委屈,就会露出这副小可怜的模样。

  车汝月听话的松了口,因为他这举动而惊喜万分,双手更是冲动地握住他厚实的大掌。

  她满怀希冀的问道:“你还关心我吗?”

  “我只是怕要不回我娘的遗物。”闵奇善没急着收回手,冷冷地说道。

  “是吗?”车汝月原本瞬间发亮的脸庞倏地又黯了下来,但她旋即振作精神说道:“没关系,无论什么原因,只要你有一丁点关心我,我就满足了。”

  “你……”闻言,闵奇善蓦地抽回手,罩上她那双清亮无伪的眸子,拒绝让她无辜的眼神再影响自己。

  “不过就是去趟京城,有何了不起的?只要能够摆脱你,纵是刀山火海走一遭我也会去!”

  他的话,字字如冰刀般将她伤得千疮百孔,她却连喊痛的权利都没有,因为再张开眼,他已宛若疾风消失无踪。

  第4章(1)

  她的好心情究竟怎么来的?

  望着车汝月那一脸粲笑,闵奇善坐在溪边大石上,嘴里叼着一根随意拔来的芦苇,手上也随手捡了颗小石子把玩,神情却难掩困惑。

  难不成,她以为他们是出来嬉戏踏青的吗?

  望着她开心至极的模样,他承认自己越来越搞不清楚这个女人在想什么?

  难道她不知道他恨她,恨意几乎深入骨髓?而这几年若非这些恨意的支撑,只怕他早已死去?

  连他都很怕自己在被她惹怒时会不小心错手杀了她,她却不畏不惧反而粲笑如阳,活像他们这回是出来郊游似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奇善哥哥,瞧,溪里有鱼耶!”

  这声亲昵的“奇善哥哥”同时叫傻了两人,车汝月刚回过头,就正巧撞进闵奇善那双直勾勾瞧着她的黑瞳中。

  这一看,她清亮的眸中顿现恐惧,顾不得自己方才为了戏水褪去鞋袜,连忙赤着脚往他的方向冲过去。

  “你……”见她鲁莽奔来的模样,闵奇善忍不住就要开口叨念,可下一瞬间,他忽然感到背部一阵寒毛竖立,倏地转头就见一把亮晃晃的剑在他眼前。

  是因为贪看她的笑颜吧?否则他早该发现危险将近了。他心底暗咒一声,责怪自己的大意。

  电光石火的一剎那,他忖度着,自己迎面挡去这来势匆匆的一击并非不可能,不过势必两败俱伤。可他已没有太多时间犹豫,一反手正要徒手隔开那把剑时,忽然间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整个人撞飞开来。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措手不及地被撞离了数步,等他再回头,便见一道森冷的剑芒朝着车汝月纤细的身躯扫去--

  “月儿!”

  她的血随着剑芒划下而喷出,溅起了一道艳丽鲜红的血花,然后她的身子便像是棉花般地软倒在地。

  一股腥甜味顿时弥漫着他们周遭,将众人团团包围其中。

  见她颓然倒地,闵奇善的心像是忽然被人狠狠掐住,几乎就要无法喘气。

  他以为自己早就不在乎了,甚至恨得想要亲手杀了她,可当她在他眼前溅了血、受了伤,他却无法再若无其事。

  心中压抑的感情终于倾泻而出,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想要抱起她,偏偏刺客却不让他如愿。

  他怒眸横扫,眼中杀机乍现,像是没见到沾了血的剑尖,朝着刺客逼近一步。

  “你敢伤她?”原本俊朗的男人转眼成了索命的修罗,迎着剑尖却无丝毫畏惧,再往前踏上一步。

  她的命是他的,这世间除了他之外,谁也不能伤她分毫。

  闵奇善浑身骇人的杀气让黑衣刺客冷不防往后退了一步,接着又退一步。

  “是她……她自己要闯过来的。”他要杀的人本来可不是这个女人,她要自找死路,与他何干?

  “就算是这样,一样不可原谅!”冷冷地扬起一抹笑,闵奇善蓦地出手,那宛若幻影般的招式,让刺客错以为有无数双手在自己眼前舞动。

  就在刺客还来不及瞧清何为真实、何为幻影之际,已然觉得喉头一阵紧窒,低头一瞧,一只夺命的手已经掐在他命门上。

  闵奇善轻轻勾起嘴角,笑容让人不寒而栗,刺客刚开口想要求饶,他手如铁箝已猛然一收,直接了断他的性命……

  血染红了她的衣裳,也染红了他的眼……

  闵奇善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如果不是所有的事都那么真实,他还真希望这不过是他自个儿在作梦。

  车汝月为了救他受重伤,直到现在那一幕都还在他脑海里翻腾,心头的那股惊慌亦久久无法平息。

  他忘不掉的,是她的苍白、她的血……还有她那几乎没有气息的模样。

  幸好他们离阴县并不远,所以他遣了人快马回到阴县,将妙手回春的樊衣刚给打包请了过来。

  樊衣刚一进门就没给他好脸色,二话不说地起衣袖开始救人。当他为她的伤口缝线时,细针每一回刺进她的肉里头,就像刺进闵奇善的心里一样,让他的心痛得一抽一抽。

  “她能活吗?”

  “你想要她活吗?”抬头睨了闵奇善一眼,樊衣刚不答反问。虽然这女人的伤势不轻,但凭他的能耐,想要同阎王抢回这条命,倒还不是一件难事。

  闵奇善与车汝月这女人的纠葛,他或多或少听过储仲泉说一些,如果闵奇善的心中为她带恨,或许让她就这么离世,对两人来说也未必不是种解脱。

  “当然!”斩钉截铁的两个字,说得毫不犹豫。

  闵奇善没有办法想象,若让他亲眼瞧见她断气,他会如何?

  “可是,你恨她不是吗?”

  “她还有承诺没有做到。”她说过,只要他跟她回京,她便会让他知道当年的一切都是他误会了。

  当时,她这么说的时候,他心里是嗤之以鼻的。

  这么多年来,他早认定她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即使答应和她回京,也不过是想证明自己一直以来相信的都是对的。

  可是,如今她真的气若游丝地躺在他面前,他才知道……就算她是个骗子也无妨,只要她好好活着便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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