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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2)

  「什么,乐王病危?」

  套出话的县官大人偕同夫人,心喜地进宫向皇后讨赏,一五一十地将乐王装傻的事加油添醋的说出,还形容得天花乱坠,仿佛知晓堂堂的王爷为何是傻子。

  听完之后,皇后随便给点赏赐便打发掉两人,暗自思忖着,为了更确定太子可以安稳坐上皇位,她必须狠下心的痛下杀手。

  于是,她派了亲信太监小新子来送礼,礼物是一件质地甚佳的绿翡翠玉佩,它以天染的红丝串起,垂挂在胸前。

  由于是皇后送的礼,乐王不能不戴,而小新子在一旁耸恿着,半是强迫、半是以不敬为理由,亲手将宝玉挂上乐王颈项。

  翡翠绿得鲜艳,价值连城,可玉的表面抹上一层淡淡的剧毒,它的毒性很强却不会令玉石变色,但是一接触到人体皮肤,大约半个时辰左右便会渗入体内,使人中毒。

  不过它不会让人立即死亡,而且慢慢侵蚀五脏六腑,使其由内腐坏,脏器受损,最终气竭而亡。

  「朕的皇儿呀!他的命运为何如此乖舛?先是少年生了场怪病,让才智过人、文韬武略双全的皇儿成了傻子,如今又……朕的心好痛……」为什么又是他?老天爷怎么不放过这苦命的孩子?

  「皇上别难过了,要为黎民苍生保重龙体,天意难违,我们再伤心也要忍住,别让乐王走得不平静。」早该死了,看你还拖到几时。

  敢装傻骗本宫,多活了些时日,这会儿还不是栽在本宫手里,晚死了几年。

  朝云皇后假意安抚皇上,极力表现出贤良后妃风范,她搀扶着身心俱乏的安庆帝,一脸哀伤神情,一步一步走向躺在床上,面色灰白的男人。

  人将死前,总要来见最后一面,父子亲情是天性,纵使帝王也难舍亲儿之死,不来见上一面,他心里多少有遗憾。

  而生性多疑的皇后也装出慈母假像,借口陪同皇上来探视即将丧夫的王妃,毕竟乐王曾经装傻骗了她九年,不亲眼瞧瞧他濒死的模样,她怎么也不放心。

  「胡说,不许诅咒朕的皇儿!他一定会平安无事,像上回一样好起来。」除非见他断了气,否则无论如何也要全力抢救。

  「皇上,臣妾也同你一般不希望王爷有事,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他就剩一口气拖着,没得好受呀!」顶多三天,世上再无乐王这个人。

  「魏太医的看法呢?王爷还能不能救?」只要有一线希望,他绝不放过。

  早被皇后收买的魏太医上前一揖,佯装沉痛的神情。

  「回皇上,王爷是误食了根茎含有剧毒的有毒植物,发现得太晚毒性攻心,恐怕……皇上恕罪,微臣无能为力!」他语重心长,暗示回天乏术。

  「什么?连你也没办法?那朕的皇儿,他……他……」皇上悲痛得无法言语。

  「皇上,节哀顺变,生在皇家是王爷的福气,一生荣宠有加。」可惜他碍着太子的路,尊贵一生何其短暂。

  乐王的脸呈现死相,嘴唇白得几无血色,他胸前的起伏越来越慢,若不仔细查看,会以为不再动,气息微弱得恍若已然死去。

  府里的侍女、奴婢、丫鬟,仆从和侍卫,皆哀戚地陪同在侧,似在等送王爷一程,愿他一路好走。

  在众多的奴才中,唯独不见最该在床侧伴君的人儿,这让皇后疑心顿起。

  「王妃呢?她在哪里?」

  一群站在后侧的人当中,有一身形颀长的男子代为回话。

  「王爷病危,大受打击的王妃难以承受,身子微恙在内室休养。」不让她「休息」恐怕会出乱子。

  夏侯莱阳低视地面的眼眸一闪幽光。

  「放肆,皇上在此竟敢不来接驾,她是被王府里的水米养得娇贵了吗?连龙颜都敢触犯!」皇后借题发挥,想把知情的王妃也一并除掉。

  养虎为患,她不能留下对她有威胁的暗潮,何时会泛滥成灾不可预料,唯有先下手为强方是上策。

  「娘娘息怒,王妃是听见王爷性命危急,恐难保全,她一时伤痛过甚而昏厥,如今仍昏迷不醒,由赵太医诊治。」他说得目不转睛,煞有其事。

  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毫不逊色。

  一听王妃伤心过度而昏倒,身为后宫之首的皇后也不好多加苛责。「赵太医怎么说?要不要紧?本宫让魏太医把一下脉。」

  「皇后娘娘的关心,王妃必铭感在心,不过赵太医开的药已服下,暂时歇息一会不致有大碍。」皇后的心机也太深沉了,想一石二鸟。

  「对了,本宫听闻王爷与王妃已圆房,王妃腹中可孕有皇嗣?」她故作不经意的提起,试探虚实。

  「尚未出现妊象。」但有可能有孕在身,以王爷的夜夜春宵……唉!真是太纵欲了。

  像要补足以前的不近女色,王爷在房事上似乎上了瘾,不论白昼或夜晚,一有兴致便拉了王妃回房,聊聊夫妻的「相处之道」。

  这般的明目张胆,潜伏在王府内的皇后眼线岂会毫无动静,早早呈报让宫中知晓,故皇后有此一问,以防万一。

  「那真是可惜了,王爷正值青年却绝后,本宫想想都替他感到不舍。」她假意拭泪,心中暗自窃喜,终于要除掉心头大患了。

  太子呀!本宫已为你开出一条成皇之道,你要争气,别再沉迷佛法,本宫以后的依靠就是你了。

  表面风光的皇后其实有诸多不能为人知的苦,寻常百姓是少年夫妻老来伴,偕子之手,与子白首,可是她嫁的是万人之上的帝王,心中的苦闷可想而知。

  虽然皇上的恩宠仍在,但是受他恩宠的嫔妃何其千百,做了二十余年的皇家夫妻,帝王的爱是薄幸的。

  女人若能不嫉妒就不是女人了,就算贵为皇后,她还是得跟众多佳丽共有一名丈夫,而且他还不见得能每月留宿一次,因为等着他宠幸的美人多不可数。

  既然帝王的爱不能独得,那么就借由皇后的崇高地位得到权势,只要太子一旦登基,她便是「唯一」的太后,这殊荣无人夺得走,只因太子的生母只有一个,不用与人共有。

  朝云皇后在意的是「独有」,她不要什么都与人分享,皇上的爱她拥有不了全部,只好霸住他的皇位,让亲生儿来承继。

  「皇上,该回宫了,多留无益,乐王孝顺,绝不忍心看皇上为他伤神至此,人力难抗天,咱们也无能为力。」皇后多贤慧,言谈间尽是对皇上的关心。

  「让朕再瞧他一会吧!朕这皇儿多像他母妃雩妃,一样的才貌出众、一样的惹人怜惜。」却也一样遭天所妒,未能白头。

  「皇上,乐王傻了好些年了,哪来的才貌出众,你哪……糊涂了。」一提到早逝的雩妃,难掩妒色的皇后冷了眸,刻意提起乐王的傻。

  「傻也傻得快乐,瞧他欢欢喜喜、无忧无虑,朕倒羡慕他无事操心,永远像个孩子般欢乐。」这是为人父的私心,却不是帝王该说的话。

  国家社稷为重,父子亲情为轻,朝廷正需用人之际,昔日的二皇子文武双全,为国家栋梁,少了他为支柱,国势渐不如从前。

  「皇上,别想了,徒增伤悲,再不回宫,大臣们就急了。」到了最后,皇后还是妒恨乐王的得宠,不愿皇上在乐王身上寻找雩妃的影子。

  「是该走了,朕也停留太久了,朝臣还当朕倦勤了。」

  萌生退意多年的安庆帝,头一回感到如此倦怠,他意会到人生无常,当及时行乐,皇上当久了也会厌烦,该把位置传下去了。

  他强烈地想要退位,好好的度过不再为国事烦心的晚年。

  「臣等恭送皇上、皇后娘娘。」夏侯莱阳率王府众仆跪送圣驾。

  正当皇上在皇后的扶持下准备离开,一名神色匆忙的太监未经通传的奔了进来,一见帝后立即下跪叩头,口里直嚷着,「皇上、娘娘,大事不好了!不好了,出了大事!出了事……」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后的亲信小新子,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不全一句话,喘气声大到外头荷花池的鱼儿都听见了。

  「缓着气说,什么紧急大事让你火烧眉毛似地穷嚷嚷,还有没有规矩。」怕他冲撞了皇上,皇后脸色微沉地训示。

  「娘娘呀!这事缓不得,太子他……太子……」他的气给梗在喉咙间,发不出声音。

  「太子怎么了?说清楚。」攸关太子,她面容冷肃。

  「太子一时兴起去游未名湖,谁知船到湖心却翻了,太子落入湖中,他……他……」他不敢说,怕脑袋没了。

  「不许支支吾吾,太子救上来了没?」皇后心惊。太子是金龙转世,有瑞气护身,不会有事的。

  「救是救上来,可是没气了!」湖心离岸太远,等擅长泅水的侍卫将沉落湖底的太子拉上岸时,早就为时已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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