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多谢丁士彦的来访,他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老婆本来就是他的,他还会不了解该如何“治”她?
“贺宝书,你给我出来!”贺嫩晴趴在地上,翻开床罩,对着床底下大声喝令。
没几月大就已调皮到没人管得住,满周岁的他更是变本加厉,完全不受控制,活像国际大流氓。
卡滋、卡滋……
贺宝书,亦即小笼包大少爷,躺在床底下,跷起米其林二郎腿,兀自嗑着自己好厉害从那没拴紧的饼干罐偷挖来的饼干,吃得津津有味,才不管妈妈在他的秘密基地外头鬼吼鬼叫个啥东东呢!
“跟你说几百次了,不准躲在床底下吃东西,你怎么都不听话?”眼看儿子无动于衷,她又加大音量咆哮,自以为还不错的修养,已经在儿子的面前破功破到看不清原貌了。
呵呵……好吃,好吃。
他一个劲的吃饼干、吮手指、舔嘴唇,完完全全沉浸在饼干的美味里,超享受的,对于亲爱妈妈的叫嚣,始终充耳不闻,一点也不在意。
“我们赶时间出门,你别闹了行不行?”她没耐性的大喊,都快把嗓子喊哑了。
前不久传来了士彦与女同事林小茜陷入热恋,紧接着订婚的好消息,今天正是他们的大喜之日,她已事先跟公司请好假,因为路途遥远,原本准备一早就出门,结果人算不如天算,顽皮儿子从一起床就连续闯祸,不下五、六件,害她和贺振疲于应付,时间便在这样劳心焦思的七磨八耗中,由原本的宽裕变拮据。
眼看都近午了,一家三口却还绊在这儿动不了。
“乖宝宝,快出来,别浪费时间了,妈妈要带你去看新娘子,新娘子好香、好漂亮呢!”她持续说之以理,动之以情,软硬兼施……可惜通常没效。
咕噜,咕噜……
大少爷全然置身事外,饼干吃撑了,往床脚旁事先备好的一只水蓝色小靠枕一躺,小肥手拿起装满开水的莫哭杯,灌蟋蟀一般仰头畅饮而尽,那副慵懒满足又极其惬意的模样,跟弥勒佛的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哇咧!一岁大的小婴儿离床出走会自备粮食和开水也就算了,还懂得带枕头睡觉,好啊!你好样的贺宝书!
“不怕肚子爆炸啊!你开水这样灌的?”儿子豪放牛饮,小肥肚一下子胀得像大鼓,游泳圈都从纸尿裤的腰围满出来了,她看了真是好气又好笑。
“把他拖出来,光这样叫,他不会甩你的。”贺振在一旁出主意,并非他这外公心肠硬,实在是这坏小子太难管教,每次调皮起来,别说亲妈屡屡崩溃,想抄苍蝇拍狠狠的抽他肥滋滋小屁股一顿,连最有耐心、最宠溺他的外公也时时拿他没辙而猛摇头,大叹这小孩是遗传到谁,怎么这么难带啊?流氓都没这么难伺候好不好?
“看样子是该拖出来。”贺嫩晴的上半身已爬进床底。
“啊!”贺宝书吃饱喝足,理该行动困难,岂料身手依然矫捷,轻巧一翻,滚到床底更深处,厉害的是,逃难时,还会不忘回头把枕头夹带过去。
“贺宝书,你皮痒,还跑给我追……”
“达达达达……”
“又来了!除了达达达,你能不能说点别的?学小狗狗汪汪叫也行啊!”真后悔给他看网路爆夯的双胞胎婴儿用达达语吵架的影片,搞得这小子什么正经话都不肯学,一天到晚只知道模仿达达达,连“妈妈”这么简单的发音都发不出来。
“达达……”
“达达,打爆你这臭小孩,达!”
相准儿子的肥脚,她尽展手臂,用力一抓,把他从床底拖了出来。
“达……”放开我,放开我。
落入强权娘亲的手中,大少爷仍不甘就范,奋力挣扎。
“瞧你又搞得脏兮兮的,一天是要洗几次澡啊?不累坏妈妈,你不甘心就是了。”看着儿子原本干净洁白的小背心,在经过他一阵狂吃豪饮之后,留下一大摊口水和已成糊状的饼干屑,她简直想揍昏他。
哎呀!不管了!
她使出平常训练有素的蛮力,一把将他抓进浴室,干净利落三分钟战斗澡动作完毕,然后飞快背起打包好的婴儿用品袋,一旁等得差点睡着的贺振立即跟上,三人速速出门。
一坐上计程车没几秒,那个像虫一样不停蠕动的坏小子总算在妈妈的怀抱里躺平,呈大字型,安静的睡着了。
哼哼,好小子,睡了就好,不然妈妈真想哪儿也别去,直接送你去警察局!
第9章(1)
饭店里,丁林府婚礼会场,络绎不绝的宾客一见盛装打扮的丁母与意气风发的新郎宫,便是双手作揖,恭喜声不断,到处喜洋洋。
“女儿,快快快,小笼包先交给你,我去上个洗手间。”膀胱无力,贺振信手将孙于放在正在礼金台签到的贺嫩晴脚边,未待应声,他老人家就一溜烟跑走了。
“爸,等一下啦!”名字还没签妥,红包也未递上,双脚就被突然攀过来的儿子缠得差点跌倒,贺嫩晴转头,想请老爸再照料一下那调皮小子,却只来得及看见老爸的身影消失在走道的尽头,她无奈的长吐一口气,努力稳住自己的重心,在贵宾签到簿上草草落笔,并将手上的红包递交出去,好不容易完成动作,正想弯身抱起儿子,不料一低头,映入眼帘的并不是圆滚滚的小笼包,而是一个貌似没神经、踩到她的脚却全然没感觉的老太太干瘪瘪的脚。
我……我的小笼包呢?
她当下吓得脸色刷白。
思及儿子喜欢躲在床底下的恶习,她第一时间就弯下身,掀开礼金台喜气的粉红色桌罩,焦急的目光从左边快速梭巡到右边,但是里头除了收礼金的小姐们的美腿,其他一概空荡荡的,并未有他的踪影。
天啊!她的宝贝儿子是不是被坏人抱走了?
一往坏处想,她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小家伙平常离床出走成性,横竖是在自家地盘,安全无虞,如今出门在外他还不安分,随处乱爬上演失踪记,万一真的出事了,要她怎么办才好!
引颈环顾四周,儿子却像是人间蒸发,连个影子都没看见,贺嫩晴心急如焚,就在眼泪随着恐惧加深而落下的瞬间,忽地瞥见筵席厅其中一张桌子的桌巾流苏正不住的晃动,她立时拔腿奔上前,满脸期待的掀开桌巾。
“宝贝,是你在里面对不对?”
呃……对,不只她儿子在里面,她儿子的……老子也在里面!
宣……宣至澈,他怎么会也在这儿?
“达、达。”贺宝书眨了眨晶亮的大眼睛,兴奋的以达达语打招呼。
“嗨,嫩晴,好久不见。”宣至澈也笑嘻嘻的挥手,同她打招呼,和久未见面的儿子依然默契十足,怪不得人家说小孩不能偷生,父子俩摆在一起,就是像。
这“像”,并不是说宣至澈活到三十二岁了还跟小笼包初生时一样丑,而是满周岁的小笼包已经明显的看得出来得到英俊爸爸的真传了。
“宣至澈,你……你抱走我儿子?”被父子俩搅乱思绪,她不顾形象的双膝一跪,迅速钻进桌底,欲从他手中把儿子抢抱过来。
不料儿子死命攀住宣至澈的脖子,而宣至澈也大有不肯松手的意思……眼见那父子俩如胶似漆黏牢牢,为了小孩安全,她也不敢硬抢,只好停手,冷眼以对。
“把、巴,把、巴……”贺宝书的小手拍了拍宣至澈的脸,像是在替妈妈引介。
“爸爸?喔,不,宝贝,他不是你爸爸……咦?贺宝书,你……你会喊爸爸?你怎么会喊爸爸?”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她被儿子不甚标准,但听得出来就是在喊爸爸的稚嫩牙语严重吓呆了。
“我教的。”宣至澈得意的咧嘴笑着,“儿子的学习力超强,教两遍就会,真聪明。”
“有聪明吗?”她辛苦拉拔、教养他,耐心的教他喊妈妈教了八百遍,他还连半个音都发不正确,可是他现在竟然会喊爸爸,这太不公平也太不给她面子了吧!
“当然聪明,不愧是我儿子,嘿嘿……”
“你……你怎么知道他是你儿……”喔,不,此话一出,等于亲口招认。她连忙闭嘴,撇开脸,但是在他挑逗性十足的逼视下,深知自己再也圆不回之前苦心编派的谎言了。
她羞愧的回避着他灼热的视线,希望敏感话题就此打住。
然而他成竹在胸,哪肯轻易的放过,已浪费太多时间去追悼过往,接下来他要卯足劲冲刺了。
“是丁士彦告诉我的,他把你和丁伯母所有的谎言都揭穿了。”
“又是他,他真会出卖我,这是第二次了。”她忍不住惊呼,但是在静心体会后,又无法责怪丁士彦屡次的背叛,毕竟他本来就一直处在鼓励她回宣至澈身边的立场,他是为了她好,她知道,只是没料到他来阴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