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她那种女人……究竟为什么?凭什么!
来到举办晚宴的饭店,徐伟民已经备妥一套西装等他,并准备好一个房间供他更衣。
「你知道那女人有多平凡吗?她甚至会跟狗打招呼,对它们嘘寒问暖。」他把那块蛋糕递给特助,立刻动手换衣服。
从他阴凉的笑,不以为然的语气,就晓得那在他心里是件多么愚蠢的事。
而竟然,向来严厉、精明的爷爷却把所有股份都给了那个女人,一个连「对手」都称不上的女人!
不管他怎么看,那女人都没有半点「战斗力」,她既不狐媚,也不特别美艳,更不像有什么深沉的心机,只是笑起来像化开的糖,甜甜的,让人觉得挺舒服,娇憨的神情也可爱到让人觉得她应该很好骗……
不幸的是,若她被骗,他也会连带受损。
「总裁已经想到拿回股份的方法了吗?」徐伟民背对老板,看着手里的巧克力蛋糕。
甜食,是他老板的拒绝往来户,所以他有点意外老板会带回这种「伴手礼」。
「不用拿回来,那些股份自然会归我所有。」莫杰俐落地换好整套衣服,连皮鞋也一并更新。
「……」徐伟民的表情有些好奇,但也不敢真的问出口。跟在老板身边工作了五年,他有时还是摸不透老板的心思。
莫杰扬起唇,轻松地道:「结婚不就成了。」
只要娶了那个女人,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继承爷爷名下三分之一的股份,依然可以成为「富泰」最大的股东,不再屈于坐二望一的位置,而是实际握有集团的经营权。
这个方法,比起去找她谈判、斡旋,花钱买回她继承的股份,实在是简单多了。否则利益当前,谁晓得那个看似单纯的女人,会不会突然变成贪婪的蛇。
「我,要成为那女人的丈夫。」想起那女人对他着迷的憨傻神情,他对这个计划更是胸有成竹,毫无欺骗别人感情的良心问题,也庆幸自己并不讨厌那个女人,娶她没什么心理障碍。
「你是说真的?」虽然不是头一次见识到老板的不择手段,但徐特助还是有点惊讶他的做法。
「你听我说过笑话吗?」他调整袖扣,顺顺领口,对着镜子露出满意的微笑。
为了防止她被别的男人拐骗,不如由他先出手,至少他娶她是为权而不是钱,将来不会将她名下的财产洗劫一空,下场包凄惨。
况且如此一来,集团里的第二大股东也成了他的妻子,对他有好无坏,真是愈想愈划算。
「可是要是她知道你是为了股份而娶她——」
「她不会知道,因为那些股份是爷爷指定要送给未来孙媳妇的礼物。」他会让唐海茵这么认为,只要她不知道那份遗嘱的内容,一辈子都会认为那些股份只是长辈送给她的结婚礼物,而非本来就属于她能继承的遗产。
不过变更一下名目,那女人的权益并不受损害,这也不算亏待她吧。
莫杰笑得信心十足,一点都不担心「万一」的存在,只要能实践他对事业的野心,他非常乐意牺牲自己的配偶栏。
「走吧,我们迟到了。」
第2章(1)
几天后,莫杰又来到唐海茵工作的咖啡厅,一样让她帮他点了饮料和点心,在窗边的位置坐着,手边的甜点依然没有动静。
唐海茵忙着帮几桌客人点餐、送餐,其间却不时分心注意那个始终望向窗外,若有所思的男人。尽管只是见过一次面的客人,她却莫名地在那男人身上投注较多的关注力,看着那张英俊的脸上一直没有笑容,反而一副心事重重的感觉,忍不住猜想他究竟遇到了哪些难题。
送完了最后一份餐,她到桌边帮他加水。
「上次说的事,还没有解决吗?」她看到完好无缺的蛋糕,猜他是不是还为同一个问题困扰着。
虽然她可能帮不上忙,但至少可以倾听他的烦恼。这应该称得上她的优点之一,总是不厌其烦地聆听各种声音,因此这里的熟客都爱找她聊天。
莫杰抬起脸,唇上终于有了一丝浅显的笑意。
事实上,他也透过玻璃窗上的倒影,一直注意着她,发现这女人经常将视线投向他这边,心里默默暗喜,等待着她主动走上前来关心他,他的计划才得以进行下去。
「也不是什么需要解决的事,是我爷爷……他上个月过世了。」他刻意扩大的笑容多了点灰色,又带有一点力图振作的感觉。
反正爷爷过世的事,她迟早要知道,这时候说出来,还能适时引发她的恻隐之心,增加她对他的「注意力」。
女人,就是一种很容易由怜生爱的动物,愈悲惨的故事愈容易揪住她们的心,所以电视里才常上演一些洒狗血的夸张剧情骗收视率。
况且趁这机会,他也可以顺便探知她对爷爷的事了解多少,说不定老人家生前也对她提过遗产的事。如果她真是如此,或许他就得改变一下策略……
「我很遗憾。」她难过地说,觉得自己好像问了不该问的事,触动他的丧亲之痛。
他摇摇头,表示不在意,继续勾动她的恻隐之心。
「其实我会来这里,并不是偶然,是因为听我爷爷的司机说他经常到这里来。」
「你爷爷是我们店里的常客?」
「嗯。」
「你姓什么?」
「莫,我叫莫杰。」
「莫……莫爷爷?」她惊讶地眨眼,想起那个许久不见的老人家,前阵子还在想他最近怎么都没来店里……
「你说他过世了?」
他才点头,她豆大的眼泪已经滚出眼眶,抱着怀里的托盘,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他看着她成串不断的泪水,有些诧异她的哀伤程度,超乎他原先预期,真实得不像真的……
莫杰内心受到些许震撼,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为一个外人哭得这么伤心,看起来比他这个亲孙子还难过,好像更不舍得老人家的辞世。
在亲人的丧礼上也不准哭,是爷爷教他的第一件事,他印象深刻,从此也努力让自己变坚强,强到现在要他哭,他也挤不出一滴泪。不知不觉中,笑,变成一件更容易的事,似乎在很早以前,他就丢光了那些与软弱有关的情绪,什么难过、伤心、害怕,全都是跟他无关也无用的东西。
如今看到唐海茵在他面前哭得那么伤心,他心里有股不知名的情绪在搅动,却说不出来那是什么……
「别哭了。」他柔声说道,倒也不算真的要安慰这个女人,只是因为看着她哭,他便觉得胸口闷闷的,不太舒服。
「抱歉,可是我没想到是莫爷爷……」她拿纸巾按掉泛滥的泪水,偏过头大口吸气。
「我爷爷看起很健朗?」
「嗯,骂人又大声,每次来我们店里都挑剔东、挑剔西,没有一样东西没被他嫌过,可是他还是常来吃东西,说愈难吃的他愈要点,看我们什么时候会改进。」想到那个吹毛求疵的老人家,唐海茵破涕为笑,笑着笑着又泛起泪光,感叹起人生的无常。
「他的确是个不容易讨好的人。」他看着她发红的鼻头和湿润的眼眶,从浓浓的鼻音中听得出她对老人家的怀念。
他实在找不出半点虚假的破绽,于是再度推定这女人是真心地喜欢他爷爷。
而这正是奇怪之处,因为他知道爷爷是个多么严肃又冷酷的人,一般人只会从他身上感受到压力,对他的威严敢怒不敢言,最好能避就避,可是这女人居然喜欢那个苛刻的老人,还忍受得了他因重听而声如洪钟的音量。
如果他不是独居在外,又因为忙于工作的关系,很少跟爷爷碰面,碰了面也几乎没话可聊,他的耳膜可能也会受不了爷爷的「轰炸」。
「莫爷爷虽然看起来很凶,不过其实心肠很软,每次有人到店里来帮弱势团体募款他都会捐钱。之前有群小朋友到店里来义卖手工饼干,他慷慨地买了两千多块饼干分送给店里的其他客人,还另外请小朋友们喝饮料呢!」
愈说,唐海茵愈想念起那个面恶心善的老人家,虽然外表不好亲近,嘴巴又不饶人,同一份三明治可以被他挑出二十几个缺点。但有时候听着莫爷爷千篇一律的抱怨,看他一个人在店里坐上整个下午,她都会觉得莫爷爷是因为太寂寞,才会故意来找她抬杠。
莫杰噙着浅笑,的确有点难想象爷爷是个会主动对孩子友善的人,但对于他行善的金额……他想如果唐海茵知道他爷爷留了多少遗产给她,恐怕就不会把那几千块称作慷慨了。
不过由此看来,她好像真的不知道爷爷的真实身份。这点认知,令他更加安心,觉得幸运女神是站在他这边的。
「请问,莫爷爷是怎么走的?」
「心肌梗塞,走得很突然,但没受太多苦。」其实爷爷的身体并不如外表看起来那么硬朗,只是他从来不在人前示弱,对自己的病情保密到家,连他这个孙子也是到了前阵子才从医生口中知道爷爷一直患有心血管方面的疾病,已经服药控制了很长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