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三夜夫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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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这座城堡里没有一丝暖意,有的是寒意迫人的沉闷,以及令人感到不舒服的视线。

  那个男人……不,应该说是老人吧!六十岁不到的年纪竟已苍老如七十老者,行动有些不便,左手边的手杖不耐烦的杖击地面。

  「这里的外人也只有你身边那女人,你想把她赶出去请趁早,我不会阻拦。」甚至帮你叫车,助你一臂之力,将瘟神送出门!

  夏仲夜的口气相当不驯,他目含冷意地盯着父亲,丝毫不畏惧。

  「老爷子,听听你儿子说的是什么话?人家都跟了你快二十年,孩子也生了两个,他不喊我一声妈也就罢了,起码叫声阿姨吧……」想赶她走,门都没有。

  「我妈已经死了,或者你想去陪陪她。」

  「呸!呸!呸!你诅咒我早死呀!我可不是你那短命的妈,我要陪你爸爸一生一世,到老都不分开。」唯恐被枕边人嫌弃人老珠黄的庄琼珍,赶紧狐媚地贴近自个儿的男人,挽着他的胳臂故作亲昵。

  「不要在我面前提起我母亲,你不配。」她才该是短寿之人,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他的怨、他的恨,明显的摆在眼底。

  最怕人家看轻她出身的庄琼珍喳喳呼呼地一嚷,「什么叫不配?好歹我也是你爸爸的老婆,你的继母,自家人说话用得着这么刻薄吗?人家会以为你家教不好,没母亲教。」

  一声「二夫人」让她忘了自己是谁,沾沾自喜地以女主人自居,浑然不知别人在背后议论她是抢人丈夫的狐狸精,害死元配还霸占她的家。

  自从夏仲夜的母亲死后,她便大摇大摆地搬进夏家,一点也不为自己的所做所为而愧疚,反倒当自己是女主人,作威作福地任意使唤下人。

  夏仲夜还住在家里时,她稍有收敛,不敢太过嚣张,私底下背着他过过贵妇的瘾,偷偷买著名牌包,把自己妆点得漂亮,好迷惑住她的男人。

  在他离家后,她便肆无忌惮的恢复本性,大手笔的挥霍,衣服、珠宝拼命买,更命令下人要喊她夫人,她是夏鼎天的妻子。

  但事实上,她还是入不了户籍的小老婆,她男人身份证上的配偶栏写着「梅宜芳」不是她的名字。

  「你让她入了夏家的族谱?」阴郁喑眸死盯着垂老双目。

  「还没有。」这是夏鼎天的回答。

  「还?」他目光一沉,冷冷逼视。

  「琼珍跟了我很多年,迟早要入户籍。」他答应过给她名分。

  「怕没人送终吗?」夏仲夜冷诮道。

  老者脸上浮愠,拄杖一击地。「放肆!我将来的一切不是都留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我身边留个女人作伴还需要你同意不成?」

  留给他?庄琼珍眼神一闪,暗暗垂目。

  她在心里想着:我用大好的青春陪你个糟老头,你的财产不留给我们的孩子,反而巴着送给不屑你的儿子,你将我们母子置于何处!

  「请你搞清楚,夏先生,你所谓的一切是我母亲的,包含你现在所住的这栋房子也是登记在我母亲名下,身为她的合法继承人,我随时有权向代理的你索回。」

  被儿子当面嘲弄,面子挂不住的夏鼎天冷着脸说:「但你也别忘了,遗嘱上面有清楚的注明,除非你已经订婚了,否则不得动你母亲的财产一分一毫。」

  他便是抓准了儿子极欲拿回妻子遗产的心理,所以故意安排蓝家千金为儿子的秘书,有诱因,加上朝夕相处,他不信缠女追郎会擦不出火花。

  薄唇一勾,夏仲夜笑得冷然,「我已经结婚了,你没瞧见我的妻子吗?」

  目光微微一敛,赵潆青看了看面容有五分相似的父子,这一刻才明了自己为何一进梦境便穿上白纱礼服。不一定非她不可,只要是女人,都有可能成为他的妻子。

  难怪没有转圜的余地,他迫切地让婚姻成立,就因为他要以此为武器,对付他父亲。

  心更痛了,却没办法走开,他需要她,他同样为必须仇视父亲而心痛,虽然他不明白恨的另一面是爱,他恨父亲让他必须恨他,不能有爱,否则将对不起全心爱他的母亲。

  「哼!我不承认,那个女人配不上我们夏家的地位。」俨然忘了自己当初若不是靠妻子娘家的资助,也没有今天这番成就。

  他冷笑。「庄女士的身份更低贱,还是男人包养的情妇,怎么不见你嫌污秽?可笑的双重标准教人不禁猜想,贱的人是她或是你?」

  夏鼎天气得拍桌怒道:「你……你竟敢……」

  「仲夜,不可以让自己的人格低下,他是你的父亲,纵有诸多不满也不能口出恶言。」坏了父子情。

  赵潆青以手轻按丈夫手臂,虽然心里难受他的爱是镜花水月,可她还是无法不管他,他的心藏了太多伤口,让她于心不忍。

  「老婆,不必对这种人太客气,他瞧不起你,认为你不适合当我的妻子,哼!也不瞧瞧自己的德行,弄个用钱就买得到的女人在身边还得意扬扬,怎么不想想多少男人睡过她!」

  在现实生活中,教养良好的夏仲夜绝对说不出这番话,他把一肚子恶语藏了甚久,借由梦中宣泄,淋漓尽致畅所欲言。

  因为这就是他想替母亲说的话,温顺婉约的母亲是名门千金,口不择言,就算受委屈了也是暗自饮泪,不会泼妇骂街的率众上门,讨回身为大老婆的尊严。

  「老公,你……」少说两句,真要撕破脸,你的心里也不会好过到哪里。

  不想他事后懊悔,赵潆青极力阻止他说出伤感情的话,但是夏鼎天的怒吼声盖过她的轻柔嗓音,令她功亏一篑,没能缓颊。

  「反了吗?儿子教训起老子,我花钱买女人至少求个痛快,你呢!只是为了气我才拖个累赘杠上我,她什么也给不了你,除了让你一辈子成不了气候。」

  那女人留不得,得尽早除去。

  「你说错了,我和你不一样,我不会玩女人,更不会背叛家庭,我爱我妻子,一生对她忠诚,不要拿我跟你混为一谈。」夏仲夜拥着妻子,眼神轻蔑地看了故作贤慧的庄琼珍一眼。「你最好去验验她生的儿子和你的DNA符不符合,别戴了绿帽还替人养孩子。」

  「你……你……」琼珍生的两个孩子确实和他长得不像,但他相信她还没胆敢背着他偷人。

  「老爷子呀!你可得替我作主,这天杀的下流话是人说的吗?我一心向着你、向着夏家,不顾身材生下两个娃儿,他这话不是要我去死,我跟了你以后可是清清白白的……」

  庄琼珍哭天抢地地为自己叫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求夏鼎天主持公道,什么都能受委屈,就是名节不能受辱。

  就算她在跟了夏鼎天之前和不少男人发生过关系,可是她一定要矢口否认,只要认他是唯一碰过她的人,孩子也是他的亲骨肉。

  女人的依靠不就是钓个有钱的男人,母凭子贵的享受荣华富贵,况且以她的年纪也找不到更好的男人了。

  想到此,她更做作的放声大哭,仿佛受了多大的冤屈似的,让人听得心烦。

  「好了,别鸡猫子鬼叫了,我没说不信你,仲夜的个性你还不清楚吗?他只是气我没有善待他母亲。」对于元配,说不上什么情不情,不就是夫妻。

  「可是人死都死了,他还拿这事来怨我,我也很无辜呀!当初是你自己要跟我在一起,没人拿刀逼你,怎么全是我的错……」她呜咽地埋在他肩头抽泣,诉说多年的委屈。

  庄琼珍的确什么也没做,她只是欲擒故纵地搔得夏鼎天心痒痒的,欲拒还迎地让他离不开她,进而成为她的裙下俘虏。

  「够了,别再说了,还想待在这个家就少说一句。」看见儿子不悦的脸色,夏鼎天口气一冷,推开需要他安抚的女人。「还有你,不管她以前做过什么事,你都不许评论她,她现在是我的女人,你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态度。」他不容许有人反抗他的权威。

  夏仲夜冷哼一声。「想要别人尊重就得先尊重别人,相对你对我妻子的忽视,我这没妈管教的人还算得体。」

  「你……你就一定要跟我唱反调吗?我为你所做的全是为了你好……」为人父母的苦心,他只希望儿子未来的路更平畅,不像他走得辛苦。

  「把你所谓的好用在夏仲扬身上,我不希罕。」没人可以控制他的将来。

  「我要你离开那女人,跟我决定的蓝家千金缔结婚姻,只要你同意娶蓝若雅,我马上退出『夏氏企业』,由你接手,否则我将架空你在公司的权限,让你什么也干不了……」

  第6章(1)

  僵持不下的父子俩谁也不肯退让,各持己见地互相咆哮,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不时插个话的庄琼珍也是两人无法静下心来说话的原因之一,她不断地扇风点火,制造父子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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