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病关他什么事啊?
他应该要现在就走人才是,早就觉得应该要离这个女人愈远愈好,可是偏偏今晨他却管不住自己的腿,硬是找来这荒郊野外。
手,忍不住抚着她那弯月似的柳眉,还有那看起来丰润的菱唇儿。
像……真的是太像了!
虽然打从第一眼瞧见宇文丹花,樊衣甫就跟自己说那不是“她”,绝对不是!
当她还是一个只懂得仗势欺人的土匪千金时,他还可以很明确的分辨出她不是她,尤其当他知道她身上的银两是向储仲泉勒索来的,他还曾嗤她是狗改不了吃屎。
可是当他再次听见她的消息,说她把大笔的银两拿去买屋买田,是准备安置黑风寨的那些遗孤时,他却又立刻来到太阴山脚下。
想来看山看树,看明媚的风光吗?
他的心恍若明镜般清楚,当然不是。
只不过是想来瞧瞧她是不是真的变了,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山寨女大王。
然后,他见着了她傻傻地被妹子欺负,又将他的帮忙拒于千里之外。
她……像她,也不像她。
当他修长的手扫至宇文丹花的唇时,原本阖着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一个个子不高、看起来圆圆滚滚的大婶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汤碗才放下,她便忙不迭的说道:“你可别仗着自己是大夫,就像偷吃咱们丹花的豆腐,咱们这里虽然不是女人就是娃儿,但也不是好欺负的!”
福婶大义凛然地说道,睨着樊衣甫的眼神就好像睨着什么色胚一样的鄙夷,显然方才她们这群女人只怕都在干偷窥这个勾当。
“所以呢?”向来就不在意旁人的眼光,所以对于福婶的恐吓,他更是丁点都不在意,甚至还气死人不偿命的反问回去。
他倒想知道这些女人家们究竟要用什么方法来护卫宇文丹花的清白。
“所以,你若心存不良,最好趁早离开,要不然我们就、就……”瞪着樊衣甫那没有丁点畏惧的脸庞,福婶心一横,说道:“我们就报官。”
“那正好,你们赶紧去报官,我正好可以跟官差说你们就是黑风寨的漏网之鱼。”
有道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要制住这些没多大能耐的妇道人家,又有何难。
果然,他的话才出口,原本自信满满的福婶就变了脸色,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他,可指着的那手抖啊抖的,仿佛稍一不注意就要抖散了似的。
伸手,不耐地格去福婶胖胖的手指,他冷声说道:“别威胁我,就算我对她有什么企图,那也不是你们能插手的,还是你们希望我就此罢手,任由她拖着破败的身子养活你们?”
他那认真的眼神正清楚的告诉福婶,要是惹恼了他,他是真的会那么做,而且,是立刻就去做。
“可是……”
“滚!”他懒得再与这群婆妈周旋下去,气一凝,就是骇人的狮吼。
原本还想纠缠不休的福婶一听到这声大喝,便一溜烟的溜了,就连原本还躲在门外偷听的人,也跟着争先恐后地跑了。
啧,就凭这群人,也想守护差点儿病入沉疴的宇文丹花?他敢保证要是他撒手不管,不出三年,宇文丹花绝对香消玉殒。
第5章(1)
这究竟关他什么事啊?
樊衣甫不知道是第几次这么问自己,可是无论他问几遍,答案都还是一样,那就是——不关他的事!
可就算认定了事实就是这样,他依然放不了手、离不了心,满心满脑的竟然都是她的虚弱和病体。
向来懒洋洋的樊衣甫还是认命地捧着大把的银子,找上了储仲泉。
丁点也不打算浪费时间,樊衣甫豪迈的把银雨往桌上一扔,然后老大爷一般地往太师椅上一瘫,就没打算再开口。
“这是怎么回事?”
向来爱财如命的家伙竟然会这么大方的拿出这么多银两,储仲泉和闵奇善两人不解地对视着。
“我要买东西。”
储仲泉是个成功的商人,要买啥找他就对了。
“你要什么东西?”对于樊衣甫,储仲泉一向感念在心,要不是他的出手相助,他与音儿也不可能终成眷属。
所以就算没有眼前那包看起来就很沉的银子,只要樊衣甫开口,他也会义无反顾地助他一把。
“我要娃儿大的千年雪蓼、雪莲和何首乌。”一听储仲泉问,樊衣甫连忙开出药单。
因为那女人毫无节制的糟蹋,她的身子虚得很,需要这些顶级药材为她补气延命。
“如果是你要的,就把银子拿回去。”望着那小山似的银子,储仲泉连眉头也没抬上一下,只是淡淡的说道。
樊衣甫向来不甚在意自己的性命,他与闵奇善都知道,他中毒已经几年了,但从来不见他花任何心力在自己身上。
每回劝他,他也只是笑笑,丁点也不在意自己需时时承受毒发之苦,也不知道他在执着什么,只是隐约知道他这样的举动,应该和一名女子有关。
可这回,樊衣甫却主动来求那极其珍稀的奇药,既然他早把樊衣甫这个不知打哪冒出的神医当成自己的兄弟,这区区的钱财他压根就不看在眼底。
“如果是我要用的,你认为我会拿银子来吗?”对于储仲泉的好意,樊衣甫微微颔首算是心领了。
如果这些珍稀药材是他自个儿要用的,他会直接让虎子来传句话就成了,想来储仲泉也不好意思同他伸手。
可正因为不是自己要用的,他才会亲自带银子登门。
向来独善其身的樊衣甫竟会为旁人求灵药,这未免太出人意料之外了,储仲泉和闵奇善两人面面相觑,眸中难掩诧异。
好奇呵!
这世上究竟还有何人可以劳动樊衣甫大驾?
“那这些药材是何人要用?”见樊衣甫没有正面回答,闰奇善这个向来视天下事为己任的男人,连忙开口追问。
望着眼前这两个男人,也算得上是他樊衣甫当今世上唯二的好友,他并不想隐瞒,于是他懒洋洋地抬眼,薄抿的唇既轻且缓地吐出一个令人惊诧的名字——
“宇文丹花!”
“你疯了!”一听到那个名字,闵奇善扬声怪叫,望着樊衣甫像是他疯了似的。
就连向来稳重且气定神闲的储仲泉也忍不住皱起眉头,用不以为然的眼神审视着好友。
因为太过震惊,厅里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两个男人像掉了舌头似的,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但终归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储仲泉率先回了神,望着自己的好友,他很快的隐去了眸底的震惊,语气平稳地问道:“你为她求药,为什么?”
明明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啊!
对于好友的问题,樊衣甫只是耸了耸肩,其实他也不知道是怎么纠缠上的。
最初,他原本很清楚宇文丹花与“她”是不同的,虽然有着相同的面容,脾性可却是南辕北辙。
随着接触的时日拉长,就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她们到底像不像,甚至总有那么一刹那的时间,他真以为是青青回来了。
原本,对于她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他是真的想要撒手不管的,可是就在他要离开的那一刻,他的脑海中竟浮现青青那一抹总能温暖人心的粲笑。
想要留住的渴望拖住了他的脚步,所以他驻足,在他回首的那一刻,便再也不能潇洒的离去。
“对啊,为什么?你明明知道那个女人的性子有多阴险狠毒,不但害死了寨里的人,前阵子竟然还偷走仲泉的娃娃,勒索了一大笔的银子。”
那时将人给顾不见的他和樊衣甫,还铺天盖地找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由储仲泉拿着银票去赎人的。
要他来说,这种女人愈早去见阎王,天下就愈早太平。
听到好友对她的批评,樊衣甫忍不住眉头一拧,有些出乎两人意料之外的,他竟然开口替宇文丹花说话,“她要那银子,并不是为了自己。”
“怎么可能不是为了自己?她一定是因为黑风寨的金银珠宝全都被官府充公,才会将主意打到仲泉身上。”
“她是为了寨里的那些孤儿寡母才这么做的。”原本懒洋洋的声调蓦地扬起,听得出来那话语中带着一丝丝的激动。
他的解释让储仲泉和闵奇善心中同时泛起了不好的预感,眉头不自觉深锁。
樊衣甫向来是不在意旁人死活的,如今偏偏在意起宇文丹花,还巴巴的来找他买药?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樊衣甫只怕已然在不知不觉间动了心绪。
如果对象换成任何一家的闺女,甚至是个身份低下,再或者是青楼娇娘,他们都会乐观其成。
可如果对象是宇文丹花,那么他们就要头疼了。
“这是她告诉你的?”
就算打死闵奇善,他都不会相信那个刁蛮任性、视人命为无物的女人会有悬崖勒马的一天。
本来,储仲泉和他是盘算着用循序渐进的方式将黑风寨导向正途,免除那种血腥杀伐、刀口舔血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