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翠儿说有人上门询问有关黑衣人的事?」薛蓉襄步入厅中,打量坐在厅内的两名陌生男子。
苏玺善将厅内的两位引见给母亲,突然想起刚才卫子商问他的事。
「娘,您是否有遗失任何物品?」
「我确实遗失一物。」
那是她一直珍藏的东西,没想到今日却发现东西已不在原处,正猜想着是不是那一夜被窃,就听翠儿提起前厅来了一位神捕。遗失的东西价值不菲,但她在意的并不是它的价值,而是它的意义。
遗失的是一块翡翠玉石,是她的陪嫁品之一,原本是一对的,其中一块当年请翠儿带给了她无缘的女儿,另一块本想在善儿娶妻后要给媳妇的,现在却不见了。
「请问夫人遗失了何物?」
薛蓉襄将翡翠玉石的样子稍微形容了一下,希望卫子商能帮她寻回。
确实是夜枭会选择盗取的东西。夜枭极其聪明,难以变卖的物件不偷,大型不易藏匿搬动的也不取,专偷价值连城、小巧的宝石玉石类的东西,一转手可能就卖到黑市去,要寻回并不容易。
「对于另一名黑衣人,夫人可有任何想法?」
不知为何,除了夜枭之事外,他有些在意另一名神秘的黑衣人。这名黑衣人意图不明,假使他并非他原先猜想的,是苏府的熟人,而是夜枭的敌手,那么这件事就会变得棘手许多;他可不希望因为他的出现让夜枭多了一份戒心,这会使得逮捕夜枭一事变得更加困难。
薛蓉襄回想了一下前夜的情景,突然想起一事。
「我不知此事对你是否有所帮助。」
对于她似乎想起些什么,卫子商很感兴趣。「夫人但说无妨。」
「那一夜出手相救的那名黑衣人,有一刻很靠近我身旁,他身上传来一股我从未闻过的异香,香味不浓不烈,清清淡淡地,甚是好闻;但它的淡却不会让人忽略它的存在,是一种很特殊的味道。」
那股香气会让闻过的人很难忘记,虽然无法用言语形容是什么样的味道,但是只要下回再闻到,绝对可以马上知晓就是那种香味。
卫子商行走江湖多年,听过的、闻过的异香并不在少数,通常不是浓烈得让人退避三舍,就是含有毒性,苏夫人所描述的异香他倒是第一次听说。
「在下有个冒昧的请求,希望夫人能够应允。」为了进一步了解当夜闯入苏府的黑衣人身分,卫子商厚着脸皮提出了要求。
薛蓉襄示意他说。
「是否方便让我们在贵府进行一下捜查,看能否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这样的请求是有些太过了,毕竟苏家并没有报官,就算他们是官衙的人,也不能任由他们想查就查、要捜便搜,但为了寻得一丝丝线索,卫子商也只能试试自己的运气够不够好了。
看来他今日的运气真不差,苏夫人没有多作考虑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卫子商领着冉德申跟在苏玺善身后,一路从南厢房的前院查至西厢房的书房,可惜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才想放弃之时,冉德申突然喊道:「头儿!」指了指桌上的一小块红渍。
卫子商用手抹了一下红渍,红渍一下子就沾上了手,他将沾着红渍的手指靠在鼻下,传来一股脂粉香,他有些讶异地抬了抬眉。难道他先前都被误导了?寻错方向了吗?
看头儿的表情似乎这是很重大的新线索,冉德申有些兴奋,着急地问着:「这红渍是什么东西?」
卫子商仍有些不确定,因此并没有画答他,反而转向一旁的苏玺善问道:「书房平日可会有女子出入?」
苏玺善也很好奇他究竟发现了什么、为何会这么问他?先耐住了好奇心照实回覆:「除了我之外,就只有洒扫的婢女会进出。」
卫子商眼神一亮,续问:「打扫的婢女可有上胭脂的习惯?」
苏玺善摇头。打扫书房的婢女不过十三、四岁,这么小的女孩家哪会上什么胭脂。
苏玺善的回覆让卫子商微微点头,还带着浅笑,似乎很满意今日的发现。
「头儿?」冉德申已经忍不住了,很想知道他究竟发现了什么。
「夜枭可能并不如我们所认知的是一名男子。」所以说传言并不可靠,连他都被她虚晃了一招,谁会想到胆大妄为的窃贼竟是女儿身!
他没听错吧?头儿的意思是说夜枭其实是个女人?冉德申惊讶得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果夜枭是女子的猜测无误的话,必定是一名身材高挑纤细的女人,才会让跟她数度交手过的自己,因先入为主的想法及她的身长误导,认定她是一名男子。绝对错不了!
「苏公子,很感谢贵府今日的协助,有关于夜枭其实是女子的事希望你能代为保密,此事绝不能外传,若是不小心传到夜枭耳里,想抓她就难上加难了。」
苏玺善了解他的顾虑,同意代为保守这个秘密。
在苏府探查到重要线索后的两人满意地离开了。再度回到大街上,街上的人仍乐此不疲地讨论着有关于夜枭的小道消息。
两人行至街角,才要转弯,另一边的街上刚好有一名白衣少年正要转向这条街,就这么差点与卫子商撞个满怀,还好两人反应都极快,一个闪身就避开了彼此。
「走路不带眼的!」冉德申先声夺人。
「嗓门这么大,是想吓谁?!」小喜不服气地回呛他,还毫不畏惧地瞪着身形足足有他两倍的大块头。
旁边未出声的两人拉开了似乎快打起来的小喜与冉德申,互跟对方道了歉。
第2章(2)
铁福英有些讶异对方并未被他脸上的胎记给吓着。通常第一次见着他的人总是需要花一些时间才能适应得过来,但眼前这名男子倒是很镇定,没任何反应,也不会紧盯着他的胎记瞧,反而眼带诚恳地直视他的眼。
他好奇地打量他,只见他身着深蓝简朴的深衣,背上背了一把长剑,眼神带着锐光,却不显霸气,一双好看的浓眉显示他坚毅的个性。
对于白衣少年打量的眼神,卫子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倒是对于白衣少年刚才闪身的灵巧动作印象深刻,似乎有武学底子。
「少爷,咱们快走,不是要去城西的苏府吗?」小喜催着还在打量卫子商的自家主子。
一听到他们要去苏府,本想举步离开的卫子商停住了脚。
「这位小兄弟为了何事去苏府呢?」表情登时变得有些严肃。
小喜心想关他什么事,干嘛管他们去苏府做什么,他们又没有义务要告知他,才想叫自家主子别理他,快点走,谁知他家主子似乎不以为意,只是笑笑地答道:「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去凑热闹。今天在大街上听一群大叔说前夜京城里闹贼了,还是顶顶大名的夜枭,好奇心使然,想去走走看看。」回答得不愠不火,嘴角始终噙着笑意。
「小孩子跟人家凑什么热闹。」冉德申话是回铁福英的,眼睛却看着小喜。
小喜气红了脸,人长得矮碍着他了吗?他都没嫌他胖,他竟敢说他矮!
「少爷,刚刚路明明还满宽的,怎么走到这里突然变窄了。」就是因为有胖子挡路才会变窄的,有意无意瞄了眼那胖男一眼。
「人小还想走大路,也不算算自己几两重。」矮不隆冬、瘦不拉叽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也敢在街上呛人?!
「我想走什么路关你什么事?死胖子!」
两人互看不顺眼,才正想撩起衣袖准备非吵出个输赢不可。
「住嘴!」卫子商与铁福英同时出声。
因这个突生默契,两人对看了一眼;铁福英对他笑了笑,卫子商只是稍稍弯了弯嘴角,算是友善回应了他。
「走了。」铁福英拉着小喜,免得他再继续闹下去。
被拖着走的小喜心有不甘,边走边回头落下一句话:「今天算你走运,改天要是再碰到我小喜,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善了!」
才威风一下下的他,又被他家主子用扇子给敲了一记。他扁了扁嘴,开始碎念了起来:「再敲我脑袋,我就……我就……就回珠崖跟夫人说你欺负我。」
冉德申见他被他家主子修理了,本想取笑他一番,谁知他家头儿一点报仇机会都不给他,竟自顾自地就这么走了,他只好赶紧迈开脚步跟上。
「不是要去苏府吗?」小喜不明白地看了一下四周,怎么会愈走愈偏僻?太阳快下山了,天色开始有些昏暗,来这么偏僻的地方有些恐怖,他家主子究竟想做什么?
「跟着走就是了。」铁福英没有解释,只是要小喜紧跟在自己身后。
大约又走了近一刻钟的时间,两人已进到人迹罕至的山区,再往前走了一小段路,一座猎户上山打猎时暂住的茅草屋出现在眼前;茅草屋前是一条约两米宽的溪流,溪水清澈,水深却难测,似乎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