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困惑的左右张望,完全见不到任何人存在,一片死寂,突然间她感应到一个与自己非常相似的气息隐藏在这座宫殿内,并且就在不远处。
典秋水只考虑了一会儿,便往有所感应的宫殿方向走过去,当她进到一座富丽堂皇的殿阁内后,环视一圈,里头依旧是空无一人。
难道她的感应是错的?但她真的觉得,这里有一个气息和她好像……好像……
“秋水。”
“呃?”典秋水的心一跳,对这个名字有异常的熟悉感,难道……秋水就是她的名?
先前的她不但忘了自己的身世,更忘了自己的名姓,赵莞清他们平时都唤她镜灵,她也早已经习惯镜灵这个称呼,却在这时不由自主的对秋水这个名字有强烈感受。
她转过身来,发现一名男子正站在她的后头,对她温柔的微笑,似有万般的情意。
“秋水,真的是你?”鉴知阳欣喜的来到她面前,抚摸着她年轻不变的柔嫩脸蛋,“咱们有好几年没见了,这些日子以来你过得好吗?”
她讶异的瞧着他,情绪隐隐激荡起来,似乎有什么压抑已久的情感即将奔腾而出,“你……”
她认得他、她肯定认得他!但他到底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她就是想不起来?
脑袋隐隐作痛,她似乎快想起来了。
再给她一些时间,这一回她一定要将所有事情都回想起来!
“秋水,我好想你。”鉴知阳柔情万分的将她紧拥入怀,在她耳旁低声喃道:“咱们别再分开了,好吗?咱们就在这儿一同生活,再也没人能够拆散咱们。”
他的怀抱是如此温暖、他的气息让她浑然欲醉,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熟悉,但还是有些地方让她感到不太对劲。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被他的柔情所迷惑,脑袋也跟着一片混乱,无法清楚的思考。
他叫她秋水,她真的是他的秋水吗?还有他……到底是谁?“你究竟是谁?我真的认识你吗?”
“秋水,你怎么将我给忘了?”鉴知阳语气依旧柔情万分,但神色微变,双眼渐露邪气,一只手慢慢移向她的后颈,打算趁她不备时将她给掐住,“我是你的丈夫,你想起来了吗?”
“……丈夫?”
“是呀,鉴知阳。”
鉴知阳……对了!那张脸……的确是阳!只是……
“……知阳根本不会叫我‘秋水’。”她防备的看着对方。
鉴知阳表情一拧,原本轻靠在他怀里的典秋水突然发难,伸手聚力猛拍向他胸膛,他闷哼一声,狼狈的倒退好几步,典秋水也因此从他怀里退开,一脸的忌惮心惊。
脑袋胀痛,一阵强过一阵,过往回忆如潮水般狂涌而回,重新回到她的脑海。
她终于想起自己是谁,以及自己之所以会变成镜灵的来龙去脉,还有眼前这个男人的真正身份。
她差点就被他给骗了,真正的知阳才不会唤她秋水,他对她的称呼从小到大不曾改变过,始终都是“秋儿”。
头痛欲裂,但典秋水还是强撑着精神忍着,愤恨的瞪向他,“你才不是知阳,你是镜灵邵羿!”
“哈哈哈哈……”
既然已经被识破,邵羿也就不再伪装,邪气十足的狂笑着。
“真没想到居然是你牺牲成为镜灵,看来制镜者比当年的鉴家先祖还要更加狠心,连相识多年的你都下得了手。”
他暗中试了一下,从典秋水出现的刚才到现在,体内的鉴知阳始终都没有任何反应,这几年来,鉴知阳已经不再有任何反抗动作,看来已经被他给完全压制住了。
这样最好,鉴知阳对他的反抗就像是束缚手脚的链子,总在最关键时坏了他的好事,既然现在连自己最深爱的女人出现鉴知阳都没有任何反应,他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
“是我自愿成为镜灵的,与任何人无关!”典秋水很想直接扑过去与邵羿大打一场,逼他离开鉴知阳的身子,但她现在的灵力极弱,自知赢不了他,只能咬牙忍着,“这里到底是哪里?你又为何会躲藏在这儿?”
鉴家人到底怎么了?淳郎大哥呢?她虽然极欲明白这些状况,但目前最要紧的是与邵羿对峙,其他的事情暂时顾不了那么多。
“我想做什么还由不得你来管,倒是我对你挺有兴趣的。”邵羿魔魅一笑。
他真没想到会在兴庆宫遇到她,刚才一感受到有不明外力进到兴庆宫内,他便毫不犹豫的将她拉下,把她给困在与兴庆宫完全相反的镜中世界里。
他不会让她有机会解决武惠妃被厉鬼缠身之事,甚至该说,李瑛的魂魄之所以能够成为厉鬼,能够进到兴庆宫内骚扰武惠妃,逼得武惠妃几欲崩溃,都是他在暗地里推波助澜的结果。
只因他的野心越来越大,向鉴家报复的快感已无法满足他,他想成为这大唐盛世的帝王,掌控世界,他打算以控制李隆基的方式成为暗中的帝王,只可惜李隆基身上的天子之气太盛,他根本靠近不了,才会一直埋伏在镜中世界等待机会。
他想到一个人在面临心爱之人骤逝时所受的打击最大,那时的意志最消沉,最有机会被乘虚而入,就像鉴知阳一样;所以他正等着武惠妃被李瑛的冤魂逼死,武惠妃一死,哀痛欲绝的李隆基意志一消沉,或许他就有控制李隆基的机会。
“这世上本来只有我一个镜灵,我觉得挺寂寞的,现在多了一个你,我倒是舍不得太快将你如蝼蚁般捏死。”邵羿邪邪一笑,“你逃吧,尽你所能的逃吧,看在这个镜中世界,你能逃到哪去。”
他根本不把她当威胁,他自恃自己已是一千多年的镜灵,不知详情的他还当典秋水只是个刚出生几年的小娃儿,灵力根本不足为惧,所以颇有心情捉弄她,当作无趣时的消遣。
“什么?”
“你最好别再迟疑,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开始追赶你,然后结束这个游戏,有可能一个时辰、一天、好几日也不一定,端看我的心情是好是坏。”
这个性格扭曲到极致的恶魔!典秋水即刻转身奔离殿阁,不再迟疑,她明白自己此刻的力量不足以对付他,如果不逃,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哈哈哈哈哈……”
邵羿疯狂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着,久久不绝,他这种做法就像故意将犯人放走,先等犯人跑了一段距离之后,自己再骑马追杀猎物。
而被放走的犯人带着惊恐逃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追到,身心同时受折磨,简直残忍至极。
第9章(1)
典秋水不知道邵羿什么时候会开始追赶她,只能死命的逃。
在离开兴庆宫后,她进到长安城大街上,放眼望去同样没有半个人,只有两旁建筑静静耸立着,安静得诡异。
她该往哪儿逃?在他的地盘内她是绝对弱势,除非她的灵力能够恢复到正常状况,要不然她很难赢得过他。
他刚才自己泄了口风,说这里是镜中世界,所以才会与现实世界的建筑相反,就像从镜子往内看的情景一样。
既然是镜子里的反映世界,出入口就应该是镜子,典秋水闯入其中一间宅子翻找,希望能找到一面铜镜,却一无所获。
她不死心,又找了好几间宅子,结果都是一样,看来邵羿已经将这个世界内的镜子全都清除,不让她有逃脱出去的机会。
她沮丧无力的跪坐在地,有种深深的绝望感,甚至觉得自己的气比刚才在兴庆宫时更微弱,好似自己又离本体灵镜更远了。
所以其实这个镜中世界与现实世界是互相对应的?就好似一个在地面上,一个在地面下,两相对称呼应?
因为她的本体由赵莞清带着,而赵莞清此刻一定还在真实世界的兴庆宫内,而她则由镜中的兴庆宫逃出,才又把彼此的距离拉得更远了?
但她又不能够再回兴庆宫去,只好咬牙撑住,万分虚弱的继续在长安城内寻找离开的办法。
在这里似乎没有日夜之分,天空始终是昏黄一片,典秋水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时间,而邵羿也诡异的始终没有动静,不曾追来过。
他到底在搞什么鬼?虽然满心困惑,却不得不庆幸邵羿始终没追来,或许是有其他事情绊住他的行动也不一定。
但一直找不到出口对典秋水来说也是一种折磨,逼得她几乎快要崩溃,她不想永远待在这诡无人迹的地方,她一定要回现实世界不可!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吗?非得逼她死心不可?
“咦?”
典秋水在空荡荡的长安街道上转过身来,神色讶异,她刚才似乎感觉到自己那一面灵镜的存在,虽然感应很小,但她肯定不是自己的错觉。
她赶紧冷静下来,凝聚心神,感应也跟着强了一些,她的那一面灵镜似乎正在移动,先从兴庆宫出来,接着离开长安城,持续往某个不知名的方向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