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她是他母亲?她诧异的望向对方,实在找不出她与袁睿纯相似之处。
袁睿纯轻轻扯动唇角,“话不投机半句多,我知道你们的意图,你们也知道我的答案,既然如此,又何必浪费彼此的时间?”
说完,他从关梓恬手中接过早餐,迫不及待的舀了一口。
啊,人间美味也不过如此!要不是粥还烫着,他肯定三两口解决它。
“你--”见儿子完全未将自己给放在眼底,黄美兰脸色一沉,“你任性够了吧?当年你说要当编剧,我们已放任你在外头逍遥这么多年了,现在该是你回来担起责任的时候了,不管是婚姻或事业,都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责任和交代?”袁睿纯冷冷勾唇,“您搞错了吧,我可从来没同意过。当初我是靠自己的本事进了这圈子,没动用袁家半分力量,现在也不打算离开。您所谓的放任,只是因为您操控不了我,以前是如此,以后亦是如此。”
“我现在过得很好,不想改变,你们还是趁早死心,别再想逼着我结婚或是接手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业了。”
黄美兰当下被他气得不轻,“你说这什么话?你可是袁家独子,你不接手,难道要将你爸的事业拱手让人?”
“那种东西,谁要就拿去!”袁睿纯懒懒的回道,一点都不在乎。
“你、你……”
“小蓝,粥还有没有多的?”他忽然问向自己新聘的小厨子。
正不知所措看着他们母子俩剑拔弩张的情况,突然被点名的关梓恬吓了一跳,“嘎?有……我有多煮……”
“那再盛碗过来搁着放凉。”这样一小口一小口吃真不过瘾。
“哦,好。”她乖乖进厨房替他再盛一碗。
“睿纯,那女孩……是你的新女友吗?”年轻女人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
“我可先警告你哦,那种小家子气的女人,我是绝不会让她进袁家大门的,我唯一承认的儿媳只有雅莉。”黄美兰马上接腔。
殊不知她强硬的态度反倒更引起袁睿纯的反感。
他和小蓝虽然同住一屋檐下,却是清清白白,啥事都没发生,但他厌恶母亲和那女人的态度,因此不屑的轻笑,故意的说:“你以为我还在乎你怎么想吗?你同意又如何,不同意又怎样,我爱娶谁便娶谁,你想怎么阻止?”
她根本没有和他谈判的筹码。
“好了,睿纯、袁妈妈,你们别为了我吵架--”方雅莉柔声劝说。
“你想太多了,方小姐。”袁睿纯皮笑肉不笑的打岔,“你没那么重要。”他们母子八百年前就不和了,不关她这路人甲的事。
方雅莉没想到会被他如此毫不留情的奚落,瞬间白了脸,更加认定他和关梓恬有男女关系。
当她看到端着粥走出来的关梓恬时,终于忍不住冲上前去,用力握住她的手,“妹妹,你把睿纯还给我好不好?求求你……”
“呃?什么?”关梓恬被她莫名其妙的行动惊了下,碗里的汤汤水水因为对方的晃动而洒了出来,直接泼在手上,“啊!好烫……放、放开我……”她急着想把在肌肤上的粥给弄掉。
方雅莉眼神突转凌厉,非但不放手,反而摇动得更厉害,“那你愿意答应离开睿纯吗?拜托,我爱他好久了,没他我会死!”
关梓恬哪顾得了听她说什么,只急着想抽手。
“方雅莉你闹够没?”见关梓恬被热粥泼到,一股疼痛感在胸口炸开,袁睿纯气急败坏的走上前,一把推开方雅莉,关心的询问,“你有没有怎样?”
他在意的自然是小蓝,方雅莉从来就不在他的在意范围之内。
瞧她白嫩的手都被烫红了,那伤仿佛烙在他心头上,令他焦躁莫名,心中也更恼方雅莉。
她被方雅莉的疯狂举动吓坏了。关梓恬怯怯的道:“很烫……”
袁睿纯夺过她手中已洒出半碗的粥,“快去冲水。”
心有余悸的她慌张点头,转身去冲冷水。
“睿纯……”方雅莉嫉妒那黄毛丫头夺走了心上人的注意力,不甘的出声。
他却转过头,狠狠丢下一句--“滚,别再出现在我家!”
第4章(2)
“你的手还好吗?有没有怎么样?”袁睿纯面色凝重的瞪着那双原本白皙无瑕的小手,上头未褪去的红痕怎么看怎么碍眼。
打从见到那两个女人起,他眉间的皱折就不曾舒展过,此刻抓着她的手反反复覆看着不肯放,连美味的粥也转移不了他的注意力。
“好多了,谢谢你的关心。”关梓恬嗫嚅着,面对他过于关切的询问,她羞赧得想收回自己的手。
不知怎的,当双手被他握住,就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心上爬呀爬的,惹得她心慌意乱。
“确定?可别到时出了状况,反过来指控我虐待劳工。”
她被他故作凶恶的表情逗笑了,“真的没事了,放心。”
袁睿纯沉默了会儿,才道:“抱歉,家丑。”
他难得对人感到歉疚与几分心疼,如果不是他,她也不会被烫伤。
只是,他何时也会对人产生心疼之类的情绪了?
“那不关你的事啦!”她有些无措,很意外他会向自己道歉,“不过……刚刚那位真的是令堂?”
“不像?”他讽刺的勾唇反问。看了看她的伤势,他还是不放心,翻箱倒柜的找到药。
“是不像……啊,这……我自己来就好。”见他想替自己上药,想到他的手会抚摸她的,她莫名红了脸。
可他没理会她,径自挤了点以前从欧洲带回来的乳白色蜂胶药膏,在她红肿的手上细细涂抹起来,动作出乎意料的轻柔。
“我和她怎么会不像?旁人都说我把她的刻薄学了八九成呢!”他冷笑道,语气表情与手上温柔的动作形成强烈反差。
“刻薄?有吗?我觉得你人很好啊。”她眨了眨眼。呃,对刚才的年轻女人是有点啦。
“人很好?”袁睿纯睨了她一眼,“你失了忆,连脑袋都糊涂啦?”
他从不觉得自己可以跟“人很好”扯上关系,连和他勉强算交情不错的程夜礼也常说他难搞。
依他平时的表现来看,这是事实,他也不介意,难搞就难搞吧!只要他的剧本能卖,其他的他才懒得理会。
关梓恬歪头瞧着他,很认真道:“你每天跑那么远去喂那些猫咪,风雨无阻,还帮它们结扎……一般人很少有这份爱心和耐心,而且你还收留了我……”
“你也太天真了,这算什么好人?”他闻言嗤笑,“我喂猫只是因为我喜欢,那是我的兴趣,它们不过刚好得利;而带猫去结扎,纯粹是不想它们生太多造成我的困扰。”
“至于你,我先前说过我们是主雇关系,要不是你的烹饪技术好,我也不会聘你,说起来能用月薪三万多请到像你这样的厨子,一天三餐,月休四天,还是我赚到。光凭这几点你要说我是好人,太没说服力。”
“不是那样的。”她用力摇头,看着自个儿被他上了药的双手说:“我知道不是,你只是……不习惯直接表达情绪而已,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你不愿承认,但我晓得其实你有颗很温柔的心。”
在经历过丧亲、被未婚夫背叛后,她已不知道自己还能够相信什么,除了他。
她知道自己可以相信这个不知她身份、不求回报,只是默默帮助她的男人。
袁睿纯拧眉,被她这么一说,忽然有种被看穿的狼狈。
他直觉的又摆出那张坏人脸想吓她,没想到女孩却像没看到似的,仍睁着一双晶亮的黑眸瞅着他,神情百般信赖--就像那些猫儿,害他想撂几句狠话“挽回形象”却说不出口。
“……你早晚会被卖了还帮人数钞票!”他最后只能很不爽的嘀咕了句。
不过,为什么当她这样看着自己时,他心中却有种微微热涨而酥麻的感觉呢?
明明很讨厌人家把自己和“善良”划上等号,但为何当说的人是她时,他竟没来由的感到……喜悦?
见鬼了,这有什么好开心的?
其实她也算被卖过啊!关梓恬不觉自嘲的苦笑。
她吸了口气平复情绪才道:“好吧,我只是想说,虽然令堂的态度不是很好,但她毕竟是你母亲--”
没想到她才起了头,就被迅速打断。
“停,如果你想劝我和那女人休战,只是白费唇舌。”他倏地冷下脸,“刚才她的表现你也看到了,我一天不回去接老头的事业,她一天不甘心。”但他从不打算接手袁家的事业,现在的工作很好,他喜欢。
关梓恬听了他的话,再回想起刚才袁夫人的态度,轻轻叹息。“抱歉,似乎是我多事了,我刚刚之所以那样说,只是因为我爸妈都已经不在世上,就算想见也见不到,才觉得你不能和令堂和平相处很可惜……我常在想,如果还有机会看到我爸妈,一定要加倍孝顺他们……”然而这种事只能想想,不可能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