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唼!不想了,风波平息就算了。”叶芯眉弯眼笑,不忘称赞:“婷婷,这件事你处理得宜,表现很棒。”
“真的?谢谢阿芯姐的夸奖。”婷婷笑得合不拢嘴,眉梢一抬,这才注意到默默站在叶芯身边的安希彻,猝地瞪眼惊呼:
“安希彻先生!你怎会出现在这里?”
“你认识我?”安希彻有些意外地耸了耸眉棱骨。
“嗯。”婷婷笑着点头。“我曾经在‘安氏集团’的总部大楼当暑期工读生小妹,见过你几次。”婷婷没说出口的心里话是:每当他从走道经过,所有女职员的眼睛全部有志一同跟着他的身影打转;甚至听说有些心机重的女职员,事先打听好他经过的时间,然后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跟他来个迎面擦肩而过,希望得到他的青睐,好飞上枝头当凤凰,可惜到头来证明一切都是白费心机。
“原来如此。幸会,婷婷。”安希彻跟着叶芯喊她婷婷。
“你好!”婷婷略显拘谨地抬眼注视他,孰知这一抬眼,原本拘谨的神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眼中的笑意渐浓渐满,满到都快溢出眼眶,只好紧咬着下唇,一副很想笑又不敢笑出来的超压抑表情,迳拿两颗骨碌骨碌滚动的眼珠子左瞧瞧叶芯右瞧瞧安希彻,再右瞧瞧安希彻左瞧瞧叶芯,瞧得两人一头雾水。
“婷婷,你干嘛用那种暧昧的眼神不停地转来转去瞧着我们?”叶芯没好气地在心中加啐一句:没礼貌。
“这个嘛,呃……这个嘛……”婷婷感到为难地抓抓腮帮子,欲言又止。
“什么这个那个,有话直说,不要吞吞吐吐。”
“好,那我就有话直说。咳……”婷婷清了清喉咙:“因为安希彻先生的嘴巴沾着你的口红渍。”
婷婷此话一出,站在其它角落的店员一个个凑过来睁大眼看看叶芯再看看安希彻,接下来,不约而同撝着嘴转身笑不可抑。
“……”叶芯将身边的安希彻扳过身面向她,果然清楚看见安希彻的嘴唇沾有她的粉橘色口红渍,不由得脸蛋一热,急忙伸手去揩拭,就在她的指腹碰触到他温润柔软唇片的当下,猛想起这个动作太过亲昵,赶紧将手缩了回去,转而从皮包里拿出面纸。
“我帮你把嘴巴擦干净。”表面上,她好心要帮安希彻擦掉口红渍,骨子里却是打着要用力胡乱擦痛他的嘴巴,实则趁机好好修理教训他一顿的算盘。
“谢谢,我自个儿擦就行了。”安希彻俊眸一瞥,瞥见她的嘴角噙着一抹不怀好意的贼笑,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一把截走她手上的面纸,自顾自地擦了起来。
“阿芯姐,我们还在等着听你的说法哪。”婷婷眨巴眨巴着眼睛。
“说法?你们要我说什么?”
“说……为什么安先生的嘴巴会沾上你的口红。”这问题,随便用膝盖想也知道是接吻沾上的,婷婷多此一问,无非想藉由这次的抓包,跟叶芯拗个回转寿司或者唱KTV什么的。
“这……”叶芯本以为只要安希彻擦掉嘴上的口红渍,那么这件事就船过水无痕,哪知婷婷带头紧咬不放,缠着要她给个说法,令她无力招架,连忙向安希彻投去求救的眼神,他却当作没看见,袖手旁观,气得她在心中猛翻白眼。就在她一个头两个大之际,有三、五个客人走进店里,叶芯像见到救兵般,马上端出老板架子指示婷婷等人:
“快去招呼客人。”客人上门,婷婷等人自是不敢怠慢,分头接待客人去了。
“对了,你是要回公司还是回家?我开车送你。”适时解了围的叶芯急着要送走他,免得客人一离开,婷婷等人见到他,又再度围着她讨说法。
“不必麻烦,我搭计程车回去就行了。”安希彻刚毅的嘴角戏谑地提起,黑沉沉的亮眸深深睇了眼她,摇头哂笑。
“你是第一个希望我快走不留的女孩。拜拜。”他洒脱摆手,帅气踏出店门。
快走不留?呃……形容得倒挺贴切的。只是,为何安希彻一如我所愿走人,我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反而有一股莫名的怅惘拢上心头?噢!不想了,算算时间歌仔戏应该已演完散场了,我这就去打电话给达邦哥,向他解释为什么我戏看一半就落跑……
第4章(1)
两扇落地玻璃自动门从中间向左右滑开,叶芯一踏进银行,先填妥提款单,再走到号码机前抽了一张号码牌,她瞄了下需等待人数显示16的数字,就找了个位子坐下来耐心等候。
叶芯低眉沉思……十分钟前,她接到雪姨来电告知,家里有八、九个名牌包要出脱,叫她这两天找时间去一趟。叶芯一听,眼睛亮了起来,马上跟雪姨乔好时间,约定傍晚五点前去收购包包。
她嘴角向上弯折,折出一朵浅笑。回想起跟雪姨同仇敌忾的结识经过……去年盛夏的一个午后,她汗涔涔排着长长的队伍买电影票,发现前面有人插队,她看不过去,大声斥责,排在她后面的雪姨开口助阵声援,于焉,两个不相识的人同一鼻孔出气,你一言我一语,把插队的人骂得头越垂越低,赶紧走为上策。两人见状会心一笑,颇有英雌惜英雌之感,接着,就天南地北聊了起来;这一聊,才知道两人年纪足足差了两轮,不过,说起话来却很投机又投缘。后来索性把两人的座位划在一起看电影。
散场后,更不忘互留联络电话,三不五时就相约喝下午茶。也因此,叶芯从雪姨口中得知,雪姨十八岁就飘洋过海嫁给日本黑道大哥,成为“极道之妻”。十年后,黑道大哥在一场两帮人马火并时不幸中弹身亡,雪姨决定离开日本这个伤心地,返回台湾独自经营“慕情酒店”,生意不恶。
有一次,两人在“星巴克”喝咖啡闲聊时,叶芯说出开二手店最怕货源不足,热心的雪姨听在耳里放进心里,回去后就告诉旗下的小姐,若想将客人送的名牌包出脱换现金,可交由雪姨处理,保证卖到好价钱。小姐们一听,果真很捧场地把名牌包委托雪姨,雪姨都会把包包集中起来,等累积到十个左右,就一通电话通知叶芯前去收购。而,贴心的叶芯都会在信封袋写上包款和收购价,然后将现金放入信封内,方便雪姨把钱交到卖包包的小姐手里。今天由于店里已购进几个包,她担心身上的现金不够,为了保险起见,才会跑来银行提款。叶芯想到这里,银行的广播再度播报:“来宾三百三十九号请至六号柜台……”
叶芯看着捏在手心印着三百四十一的号码牌,心想:太好了!再等两个就轮到她了。叶芯略感疲惫地手按住后颈扭扭脖子,这一扭,眼角余光跟一名站在她后面斜对角的年轻男子的眼睛不经意交会,该名男子显得有些惊慌地调离视线,低头假装看报纸。叶芯当男子害羞,也就不以为意地继续扭动脖子,直到广播叫三百四十一号时,她才从座位弹起,朝指示的柜台走去,将存折跟提款单交给行员。行员的办事效率不错,很快就把存折跟两叠千元钞递上柜台。
“谢谢。”叶芯把钞票放进她斜背在胸前的流苏包里,转身离开银行,完全没注意到那名年轻男子放下手里的报纸,悄悄尾随她走出银行,朝门外跨坐在一台未熄火的机车骑士点了个头,机车骑士颔首表示知道了,缓缓骑车紧跟在后。
就在叶芯行经骑楼的大梁柱时,男子见机不可失,一个箭步上前,用力将她推撞向梁柱。
“唉唷!”无故挨撞,叶芯吃痛之下,回头看是哪个走路不长眼的冒失鬼撞她,赫然看见有一只手在拉扯她流苏包的肩带,她脊骨一凉,警觉地蹲下去双手护包,两人展开一阵拉扯。
“还不放手!你找死啊?!”男子见她拚死抵抗不肯松手,粗暴地啐了句,狠踹她一脚,痛得她把身体弓得像只虾子,扯破喉咙放声大叫:
“抢劫!”她高分贝的喊叫声惊动店家纷纷跑出来探头探脑,一名鲔鱼肚阿伯更是见义勇为地抄起一支球棒跑了出来。
“有人来了!快!快上车!”守在一旁接应的机车骑士见苗头不对,急得大喊。男子听到同伙的催促,连一秒钟都不敢逗留,拔腿奔过去跳上机车,扬长而去。
“可恶!”叶芯顾不得痛,奋勇起身睁大眼睛想记下机车的车牌号码,才发现该机车根本没挂车牌,令她气得直跺脚。
“少年郎好手好脚不去吃头路,只会动歪脑筋抢劫,真的有够‘谢世谢症’。”阿伯望着无用武之地的球棒猛摇头。
“谢谢您!多亏您的出现,才将抢匪吓跑。”她再三折腰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