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脸一僵,急道:“不要!我不要去医院!”
“为什么不去医院?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害怕进医院?”他真想知道理由。
“我没事啦,根本不用检查……”她鼓着小脸。
“你现在几乎每两天就痛一次,而疼痛的时间不断加长,昨晚更痛得在床上打滚,这还叫没事?”他瞪她。
她脸色微变,心里浮起了不安。
次数增加很正常,但时间加长就不对劲了,以往,疼痛的时间不会超过五分钟的,但这一星期来,她痛的时间不断攀升,昨晚甚至痛了快半小时……
她的身体反应开始出现不规则变化,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怎么?”他发现她脸上竟闪过一丝恐惧。
“没什么……”她挤出微笑,摇摇头,“我很好,真的,你别担心。”
又是那种小大人的虚假笑容,他不懂,一个七岁小鬼怎么老是会出现这种表情?仿佛有什么痛苦的隐情不便让人知道,只能自己忍着、承受着。
他更不懂,为何每次看到她这种神情,他的心就会一阵窒闷。
“谁说我担心你了?我没那么多闲工夫去担心一个小鬼。”他轻啐一声,翻开报纸,边看边喝着餐后咖啡。
看他臭脸恶言,她也不生气,反而觉得心暖。
相处久了,她早就知道他只是嘴利,事实上却很照顾她,也对她很好。
虽然,这种照顾和这种好,纯粹是大人对小孩,不是男人对女人,也不是她想要的,可是,她真的很感激了,感激他没丢下她一个人,感激他陪在她身边。
于是,她跳下椅子,走向他,趁他不注意,踮起脚尖,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他惊愕地看着她,呆住。
“这是谢谢你帮我煮早餐。”她冲着他嫣然一笑。
这笑一点也不天真,反而非常妩媚,非常娇柔,也……非常美!
“碗我来洗,等我洗好碗能不能带我回家看一下,我想找些东西。”她偏着头继续道。
他呆看着她,一时回不了神。
“可以吗?”她见他没反,凑近他的脸再问一次。
近在咫尺的脸,只是个小孩的,但他的视线竟然定在她那红嫩嫩的双唇上,久久无法移开。
“易行云,你怎么了?不舒服?”她小手摸了摸他的脸。
他如触电般轻震一下,心跳暂停了两秒,接着,又莫名其妙地急速收缩,吓得他气急败坏地向一旁避开她的碰触。
“喂,小丫头,别乱亲我,也不准碰我,你不知道人的嘴和手有很多细菌吗?”他恼怒喝斤。
她挑起小眉,对他可笑的洁癖真受不了,索性扑向,伸出双手,小掌紧按住他的双颊,用力搓着。
“哪有什么细菌?你就这么怕细菌啊?我偏要摸你、碰你咧,怎样?”
他一惊,连忙丢开报纸,抓住她的手骂道:“喂!你干什么?”
“把细菌传给你啊!”她双手被攫住,更想闹他,于是再凑向他的脸,用吻攻击他的脸。
“喂!任晓年……”他脸颊冷不防被她吻了好几下,急着偏头闪避,不料这一偏,却正好和她对上了嘴!
顿时,两人都一怔,面面相觑,四眼相对,石化地定住。
一秒,两秒,三秒……
她首先惊醒,急急忙忙向后弹开,小脸涨得像红苹果。
他则愣杵在原地,呆瞪着她。
“我……我去换衣服。”她羞窘地转身逃回房间。
他一个人傻坐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但一回神就发现自己的心正如疯马齐奔,踩得他胸口狂震凌乱。
“见鬼了!不过是吻了个小女孩,有什么好心悸的?”
按住自己咚咚乱跳的心脏,他忽然觉得,他也该去医院做个检查了。
任晓年被易行云强制留在家中又休息了一星期才回到石楼,原来想带些大件的衣裳,因为她担心自己可能再过不久就会变身,她得先做好准备。
可是,回到家才发现,所有的东西都被清空了,而且已在进行设计改装,整个客厅全都变了个样,而她原来的房间也空无一物,就连地下室,也一样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感觉已不像原来的家了,她有些怅然,更有些沮丧,总觉得五年来的研究全都付诸流水,自己要回复二十六岁的机会也近乎渺茫。
“你要找什么东西吗?屋子里原有的物品已收进箱子里,就放在后院,你去看看还有没有重要的东,没有的话就要清掉了。”易行云转告她之后就去审视施工情况。
她点点头,又看了房子一眼,才闷闷地走向后院。
几个大箱子分别装着她和神武、小白的东西,她大略翻了南宫神武和方夜白的箱子,里头全是些杂物和生活用品,还有一盒神武自制的药箱,与研究相关的重要资料都已被拿走,让她更担心他们两人现在的处境。
都一个多星期了,他们仍音讯渺茫,不知所踪,而那些闯进房子里的人是谁依旧成谜,还有,一直在找她的人也毫无动静,一切都变得非常平静,平静得令她不安,仿佛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假像。
怔怔地将药箱里的各种药全都塞进她的小拼布袋里,这些神武制造的药比医生开的药还有效,五年来他们三个人的大小病痛,内感外伤全都靠这些,就这样丢掉她觉得太可惜了。
最后,她打开自己那一箱,没找到什么衣物,倒是在杂乱中发现了一个相框,里头是她在美国中学毕业时,爸爸帮她拍的照片。
她怔了怔,轻抚着照片中笑得清新灿烂的自己,对命运的变化感慨良深。
那一年,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转折点啊!
如果没有跟父亲回台湾,她的人生是否就会完全不同?
十八岁的,正是意气风发,中学毕业就因成绩优异,被推荐进入美国著名大学生物系就读,但才读半年,父亲突然决定回台湾定居,要她一起回国,她回来后才知道父亲接了一个新工作,受聘研发人类细胞生物学,由于缺少助手,她于是应父亲要求,暂时休学协助父亲进行研究,等研究到一个段落再回大学就读。
日子在不断的研究和实验中很快地过去,就在她二十一岁那年,南宫神武和方夜白突然不约而同地从美国来拜访父亲,根据父亲的介绍,他们两人是父亲在美国大学任教时认识的孩,虽和她同年,但南宫神武早就已是医学系博士班的学生,并且副修人类细胞生物,父亲在美国时曾是他的指导教授。
至于方夜白,听说曾是个古怪的问题学生,十六岁就跳级进入大学就读,本身学的是计算机信息,却偏偏在大学里什么系的课都去旁听,经常会问些无厘头的问题,令许多教授头痛不已。
可是,这样的怪胎却意外地和她父亲非常合得来,到后来竟赖在父亲的系上听课,还和她父亲成为好友……
第7章(2)
他们两人前后来找父亲,一个是想向父亲请益,一个则是来探访“老友”,原来预计只停留两周,但就在他们要离开的前一晚,父亲的实验出了状况。
当时他们两人,还有她,都在实验室里协助父亲进行一项特别的实验,她只记得那时父亲还笑着说,如果这个实验能成,就能改变世界,但他话声刚落,那台他精心设计的仪器便突然爆开——
轰地一声,瞬间凌厉激光狂闪,闪盲了她的双眼,更刺痛她的全身,那一刻,她只觉得全身上下所有的毛细孔都像被针狠狠扎了进去,直达心脏,有如万箭穿心,痛到几乎晕溃!
一回想起那时的情景,她惊悸犹存,忍不住抱住自己的双臂猛搓。
那时,强大刺人的光线足足持续了将近十秒,不只有她,连南宫神武和方夜白都惨叫不止,之后,电力中断,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然后,她听见了父亲虚弱的呼唤:“晓年……晓年……”
“爸……”她无力地回应着。
她听见爬动的声音,接着,有人扶起了她,并打亮了手电筒,照着她的脸。
“天啊!天啊!晓年……晓年啊……”父亲哀号地低喊。
她眯起眼睛,无法睁开,担心地问:“爸……怎么了……”
“晓年!对不起……不该是这样的……我明明计划得刚好……怎么会这样……能量明明调得刚好……晓年……对不起……你可能要救自己……要想办法……想办法……救救……南宫和夜白……救救你自己……”
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她要救南宫神武和方夜白?为何要她自救?
她不安地揉着刺痛的双眼,努力撑开,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结果,一睁开眼睛,就模糊地看见父亲满脸都是血。
“爸!你……你受伤了……!”她吃力地低喊。
“晓年……你们要一起想办法……找到原因……尽快……找出原因……而且……这件事……绝对要保密……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父亲激动地交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