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正好看到他赤裸着上半身坐在床上,忆及昨夜疯狂的翻云覆雨,俦诗予不禁脸红心跳起来。
双方都会意到彼此的存在,但没有人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合约拿来,我签完你就走吧!”在鸦雀无声的尴尬气氛里,方俊狼首先开口,继而拉开床边的抽屉,找寻签章工具。
“这么快就要我走?”难道不需要任何解释吗?
“要不然你有什么要求?钱是吗?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他知道这么说很不礼貌,却不得不说。他毁了她的清白,该怎么办?
“俊!”俦诗予走到窗边看着街上的行人,不敢回头看他;他的话语过于伤人,令她泪水泛滥成灾。“你以为我是要钱赔偿的那种女人吗?我不是妓女!”
“你该知道我不可能娶你!”他抬头朝她望去,“不这么做的话,我拿什么补偿你?”
伤害一个好女孩是他的错,他一定会想办法负责,只是他拒绝用感情来偿还。
“我懂,不过我没叫你赔。”俦诗予也激动的回过身,泪被她擦去,只剩几颗泪珠在她乌长微卷的睫毛上,格外吸引人。
方俊狼看得傻眼。她好美!那是俦诗予?她的眼镜呢?
他眼前的这张脸美得令人屏息,虚幻得宛若一呼吸即会瓦解的美梦。那是她的真面目吗?难道戴眼镜正是为了防止女人嫉妒、男人爱戴?他看到她手上那副堪称支离破碎的眼镜,无须开口问她原由,眼前的情景早告诉他一切答案。
“对不起,我弄坏你的眼镜,让你失去了保护色,你一定感到很不安吧?”
“无所谓了。”她讨厌他总是如此准确的料中她的心事。
“你很美,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丑小鸭。”他由衷的赞叹道。
最美的丑小鸭?这究竟是褒或贬?总之他有说“你很美”,这难得的称赞使俦诗予红了小脸。
这十多年来除了她自己以外,方俊狼是第一个见到她真面目的人。
“你……在乎我吗?”她怯生生的问。
“合约拿来。”方俊狼不喜欢这类敏感的问句,佯装没听清楚她的话,他伸手向她讨取合约,亦要她备妥印监和笔。
“拿去。”俦诗予乖乖把他要的东西交给他。
我真傻,竟然会问这个蠢问题,简直是高估了自己,他早已封闭心门,就算我长得再倾国倾城、沉鱼落雁,他还是不会动心的!俦诗予在内心自嘲着。
方俊狼快速签下合约,把属于俦诗予的那部分交还给她,说道:“走吧,你的工作已大功告成,日后我们相见机会可说是微乎其微,你就把这件事忘了,专心去过你想要的生活,我不会干涉你的。”
“昨天……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你都没印象吗?”俦诗予接过合约,脸色凄楚的问。
“我没印象。”果断说出这句话,方俊狼立即把脸别过去不看她。
他骗人!昨晚的事他记得一清二楚!虽然小时候曾经听父母说过他的遗传因子类型,但他从来不知道在狼性爆发的时刻内还可以保有神智!
昨晚他发现自己无法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就像一个灵魂出窍的人在一旁看着自己的肉身却什么也不能做,也听不见她说话的声音,只依稀记得她哭得梨花带泪,也清楚自己昨晚对她造成何等伤害,更不可能忘记昨夜他确实和她激情缠绵了一晚。但他怎么能说他记得昨晚的每个细节呢?也许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对俦诗予来说会更好吧!
“那你能为你昨夜的行为解释吗?”
“这……”他实在不想说出这荒谬的原因,但为了给她该有的交代,他选择对她坦白:“我是隔代遗传,从好几代的祖先开始,只要是男生都会有这项遗传基因,信不信由你。我们身上有一种潜在的狼性占有欲,如同神话中的狼人,每逢望月子夜过后,狼性便会自动爆发。”他偷偷瞥了俦诗予一眼,“其实狼性在黄昏时刻只要有强大光源照射就能提前引发,为了怕邻居听见我被折磨的痛苦申吟,我习惯在五点半开日光灯,折腾两个小时狼性就会自然散去。”
“但是你却对我……”
“所以我从不让任何人知道我的住所!狼性一旦爆发后,只要见到人,无论是男或女我都会无法克制自己的侵犯对方。”
“怎么会这样?”虽然夸张,但只要是方俊狼说的话她都会相信。
“这奇怪的遗传连我自己都无法解释,我只能说昨晚很抱歉。”他低下头,“我后悔让你知道我的住处,更怨自己不小心同意你到这里签约。我这种症状从二十岁开始会持续十年,换言之,再两年我的症状就会消失了;再苦我也熬过了八个年头,而你却没把我的话听进去,反而跑进来……害我也害了你自己。”
“对不起。”原来全部都是她的错,是她自己不听他劝而私闯民宅!
“我想该说的都说了,你也该明白为何我讨厌狼这个字,只因这个字会让我感觉到被我封入冰库许久的热情再度逃窜出境,更令我想起自己体内有着鄙陋的性格。”他拉起棉被走下床,“你不会把我的秘密说出去吧?”
“我是那种人吗?你好像把我的人格贬低了。”俦诗予惨淡一笑,朝他举手起誓:“我俦诗予以生命为担保,这件事除了你和我知道以外,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倘若有人知道了你的秘密,我愿意以生命偿还。”她发了很重的誓,象征她绝不会泄密的决心。
“那就好,你可以走了。”一夜之间起了如此大的变化,方俊狼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面目去面对俦诗予。
“狼……”俦诗予不经意的低唤他的名,泪水不争气的扑簌簌滑下。
方俊狼忍不住生气的大吼:“不要这么叫我!你赶快离开吧!”
俦诗予不发一语,痴痴凝视他……这一走就很难再见到他了,她怎么舍得?
“走。”他逃避她的注视,缓和的重述一次。
“你真的希望我走?”
他点头,看不出半点想留住她的意愿,“你还是可以常来公司找我,我们永远是好朋友。”
“不,狼……”她极力反对,泪掉得更凶,“我们不会是朋友,因为我爱你,我爱上你了!”语毕,不等他回答,她带着自己的东西飞也似地冲出房外。
方俊狼的思绪停留在她方才的哭喊里久久不能回神,看她如此伤心的模样,他的心竟有如被绳索捆成一团般难受。
“这只是因为我失去一个好朋友。”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他对空气讲话。
一股莫名情愫在他心中逐渐萌发,他选择漠视它,拼命抗拒并否认它的存在。
折好棉被,他换上西装预备正常去工作,再度看见斑斑落红印在床单上,他并未立即处里,反而拎起公事包直接出门。
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
第7章(1)
俦诗予将合约案交给路季扬,收到路季扬开出一百万支票后,便十万火急地将支票寄回乡下老家。由于心情不佳,她并没有打电话回家,以免将坏情绪感染给家里的人。
她该高兴才对,不是吗?尽管她安慰着自己古厝买回已是指日可待,一颗心却是如系着一块巨岩般硬是往下沉……
她好后悔,后悔泄露感情,因为她的告白把她和方俊狼最基本的友谊都抹煞殆尽。不是早告诉过自己,就算方俊狼不爱她,只要能待在他身边她就会很满足的吗?现在什么都毁了!
俦诗予无力的坐在自己久违的办公桌前,伸出手指往桌面轻扫而过,发现它还是一尘不染,不用想也知道是路季扬在替她整理。
看见俦诗予回来,路季扬当然不可能没发现她的改变。他对她那绝美的容颜可谓惊为天人,令他更加对她倾心;只是他不喜欢俦诗予的另一项改变,就是她从头至尾都愁眉不展,这根本不像他先前认识的她呀!
他冲泡了一杯热可可,悄悄地走向她。
“怎么啦?工作交差后就无精打采的,是不是杰尔欺负你?”路季扬把热可可放到她桌上,开玩笑的问。
俦诗予喝了口可可,“哪有?我好得很,也许是太累的关系。”
“你现在这样好美,那副眼镜呢?”
“很抱歉,我不想说明原因。”又啜了一口可可,碍于她无法装出一个令路季扬放心的微笑,只好低头看着杯中不断上升的热气。
唉,现在果然方便多了,以前喝热茶的时候眼镜总是会起雾。
“你究竟怎么了?累也不是像你这样,与其看到美丽却忧郁的你,我宁愿见到以前那个活泼爱笑的俦诗予。”
“我累了,总裁。”
对于俦诗予的冷淡回应,路季扬叹口气,轻抚她的头微笑说:“累了就休息吧,我可以给你额外休假。”
“不用,我不想惹人非议,让同事以为我拥有特权。”俦诗予摇摇头,巧妙摆脱他关心的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