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都是纳妾。
不过,不管是靠媒婆之嘴说得天花乱坠,还是一些直接要许以重金为媒的王公富豪,全让傅沐芸拒绝了。
理由?她啥也没说,就是没兴趣,看他们都不顺眼。
有些人则是认为薛东尧是看上了她,才培训她,所以向她恭喜,说些“等着喝喜酒”的玩笑话,不少三姑六婆还帮忙敲边鼓,说他多优秀又多优秀的,还说别看他跛脚,要看脸蛋、看身材,绝对能让她生一大堆白白胖胖的小娃儿。
生孩子的话题害她的一颗心总是怦怦乱跳。
翊弘贝勒不知道她又神游,见她的脸蛋蓦地一红,以为她对自己的善意有了响应,一下子心花朵朵开。
“傅姑娘,上回我表现不佳,也公开受辱了,然而,美丽的你仍让我倾心不已,这回我特地上门买茶,一方面也想请你到亲王府做客。”
她眨眨眼回过神,没听清楚他说什么,还是一旁的伙计连忙跟她咬耳朵,她才摇头说︰“多谢贝勒爷,但沐芸还得做事。”
“做什么事,到我身边来,你真的想开茶铺,我就帮你开一家,全由你作主,不必后头还跟着主儿,卑躬屈膝的。”他大拍胸脯。
“哥,我要回去了。”馥伶格格才不想看哥哥跟傅沐芸打情骂俏,转身正要离开,刚巧见到薛东尧从马车下来。
她眼楮一亮,立即迎上前去,“东尧,你回来了!”
这下子可热闹了!围观的百姓个个交换目光,馥伶格格心仪薛东尧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偏偏薛东尧把心全放在傅沐芸身上,而贝勒爷又大胆跟傅沐芸求爱,这四人凑在一起,会不会出大事啊?
薛东尧看见她,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格格。”随即越过她走进店内,关切的目光落到傅沐芸身上。
如此被忽略,馥伶格格颜面无光,气冲冲的又跟着走回店内,怒指着傅沐芸,“还说没勾引东尧,他的眼、他的心全挂在你身上了,你这不要脸的贱货!”
众人低呼,堂堂一个尊贵的格格竟然像泼妇骂街,口出低俗之言。
但怒火沸腾的她可没自觉,恨恨的瞪着傅沐芸又瞪向薛东尧,“你眼中当真没有我?”
“格格请自重。”薛东尧站在傅沐芸身前,保护她的意味强烈。
见状,她揪着帕子的手一紧,简直快恨死了!
翊弘贝勒却又落井下石,“我说妹妹,你好歹也是个格格,说话不该如此粗俗,而且你也不该当众对男人示爱,就算你不顾自己的面子,也要——”
“哥!”她气炸心肺了,胳臂该往里弯嘛,他竟然……她气得咬牙切齿,“好,我知道了,以后哥就别再捅出什么楼子,我绝不会再帮哥的!”
她怒气冲冲的甩袖离去,两名丫鬟也急急的跟了上去。
翊弘贝勒看着站到薛东尧身边的傅沐芸,沾沾自喜地道︰“看到我的大义灭亲了吗?”
傅沐芸一翻白眼,毫不给他面子。“大义灭亲这词儿是这么用的吗?”
有些人因为她的率直之言噗哧笑了出来,翊弘贝勒黑眸一眯,立即瞪向那些人,大家赶忙捂嘴低头。
“这里是商铺,既然贝勒爷想买茶,我们自然欢迎。你们几个把贝勒爷的银两点一点,再专人送最好的茶叶到亲王府。”薛东尧冷静的向伙计下了指示。
“成,请傅姑娘送过来。”翊弘贝勒马上接话。
“抱歉,傅姑娘不做送货的工作。”薛东尧拒绝。
“即使是本贝勒要求?”
“没错。”
翊弘贝勒脸色铁青的瞪着薛东尧,但薛东尧的表情比他更为冷酷,他重重的一甩衣袖,“薛东尧,不会每一回都由你占上风的,还有——”他还是对傅沐芸有意,自以为魅惑的朝她一笑,“傅姑娘,我不会放弃你的。”
她柳眉一拧,头皮发麻,那笑可真猥亵,不舒服!
翊弘贝勒离开了,也带走了一室的乌烟瘴气,众人松了口气又开始热络起来,一些熟客跟薛东尧打趣着。
“早点把她娶进门,早安心。”
“就是,就算他们是贝勒、格格,也不能强抢人夫或人妻嘛。”
众人愈说情绪愈高涨,沉稳内敛的薛东尧难得一脸尴尬,傅沐芸更是羞窘得不知如何应对。
最后,还是他带着她先行坐上马车,决定回薛家茶场去,免得被当众逼婚。
一坐上马车,傅沐芸一眼就看到稍早几个小孩子吃得好快乐的糖食,香甜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好好吃的样子。
“那给你。”
第6章(1)
马车开始答答前行,薛东尧开了口。
“给我?你怎么会有这个?”她眨眨眼,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那是街上一家兴芝斋做的糖食,很有名,我刚刚送新茶去给店家少主,他便送了我这些,但我不吃糖的。”
她低头看着他放到她膝上的糖盒,里面有松子糖、粽子糖,刚好是她最爱吃的,她露出微笑,迫不及待的就拿起一颗含入口中,好甜。
“这段日子很辛苦,但辛苦绝对有代价的,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底。”
她喉头莫名的紧缩,静静凝睇着眼前这张气宇轩昂的俊俏脸庞,心里涌起了一阵阵的感动,她突然明白,他为何匆匆离开了。
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渴望,因为这几日根本没有进什么新茶……
她眼眶一红,他如此宠爱她,如此在乎她的想望,甭说要下手报仇,连报恩她都不知要如何回报。
“谢谢爷。”她哽咽,连忙低头,好掩饰自己就要夺眶而出的热泪。
但他还是看到她静静淌下脸颊的泪水,伸出手要替她拭去,陡地一停,又收了回去。
他知道她需要一些时间去整理心绪,她的矛盾挣扎他都明白,因为他便是这些心绪的罪魁祸首……
他只能等待、再等待,等她明白他真的已经改变,等她明白什么才是值得珍惜的东西后,他们才有未来……
有些感觉愈来愈清楚后,傅沐芸开始会逃避薛东尧的目光,再不成,就是刻意错开与他进出茶铺的时间。
她有时会失神,有时会突然长吁短叹,常常一副心事重重、魂不守舍的样子,这些种种薛东尧都看在眼底,但他没说什么,而是以最大的包容心相对。
但有些心绪打了结后,就愈打愈多,怎么也解不开,烦躁加倍。
傅沐芸觉得闷,便跟温钧说想出去走走。
“去哪儿走走?”
“没想到。”
“城西的枫桥镇上有座寒山寺,那里很清幽,我叫小厮驾车送你去。”
“不用了,我就在外面街头走走、透透气就好。”
他皱眉,“丫头别自寻烦恼,晚一点爷就回来了。”他也看出她最近很消沉,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我知道了。”
她勉强的朝老总管微微一笑,即走出薛家茶场,沿着街道下意识的往人少的地方走,她需要安静啊。
她今天没到茶铺去,不知道是不是一连数日太闷,一早醒来就觉得全身无力,薛东尧见她脸色太差,便要她留在家里休息,他去巡视就好。
可是一个人没事做的时候,反而更会胡思乱想……
她现在可以过得这么好,全是仇人所赐,麻烦的是,她不恨仇人了,还愈来愈依恋,虽然不看他,可是眼楮一闭,脑海中都是他。
他对她种种的好,她都知道,她又不冷血,再这么相处下去,她这一颗心哪还留得住?唉!
像是在呼应傅沐芸乌云满布的心情,没多久,天空便下起了毛毛细雨。
她心不在焉的走着,竟走到一处偏僻的林子。
抬头看着蒙蒙细雨,脑海中想起的却是她跟他在苏州的第一次见面——她迎向的是晴朗刺眼的暖阳。
好快啊,怎么一晃眼,她在这里都待了三个月?
她呆呆望了天空片刻,直到脸庞感觉有湿意后,才低下头来,看着一地坑坑洞洞的长长水洼倒映出自己的脸孔,然后,又出现另一张脸……她倒抽了口凉气,猛地一回头,即撞进薛东尧深邃的黑眸里,“爷吓到我了。”
他将伞移到她头上,“抱歉,我觉得你看来怪怪的,所以,就快步跟过来。”
是她想得太出神所以没听到他的脚步声?她摇摇头,一手仍抚着狂跳的胸口,“爷怎么也来了?”
“我刚回府,听温总管说你一人出来,我担心你又遇上翊弘贝勒,所以,就出来找你,问了人,说你往这儿走来。”
事实上,温钧早已先派人扫除翊弘贝勒的喽,也派人跟着她,他才能这么快就找到她。他们担心翊弘贝勒的不死心,迟早会出乱子。
他为她撑伞而来,而她却还在想恩将仇报?她头一抬,伸手移动伞杆,将大部分遮着她的伞移到他那一边,“爷自己用伞就好。”
“没关系,一起撑。”他急着出来找她,忘了该带两把伞。
傅沐芸忐忑羞涩,她跟他站得好近,一颗心又开始失速狂跳,她好担心他听到她如擂鼓般的心跳,雨下大一点吧,最好,再打雷闪电,那样他就不会听见她的心脏撞击胸口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