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可岚忧急着春儿的伤,“那春儿呢?她伤得严重吗?”
“腿比较严重,可能要躺个几日。”
可岚转向袁嬷嬷,“我去看看春儿可以吗?”
“好吧!你去,其实你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就按齐管家所说,接替春儿的工作吧!”袁嬷嬷点头道。
“我知道了,谢谢您,那我走了。”来不及向袁嬷嬷行礼,她便和翠花一块儿离开了。
“小……”袁嬷嬷本想喊住她,但可岚已经跑远了,她只能摇摇头,“这丫头,说她学得好,可忘得也快,真不知拿她怎么办是好?”
可岚来到春儿的房间探望她。
见到可岚,春儿自怨自艾着,“是我不好,一时粗心,不但将花瓶打破还弄伤了自己。”
“还好伤得不重,休息个几天你就可以回去工作了。”可岚安慰她。
“齐管家向来赏罚分明,我可能不能再伺候爷儿了,小岚你可要好好做,别像我一样。”春儿轻叹一声。
“你别想太多,好好养伤。”
“快去吧!爷儿的房间还没打理好,剩下的就麻烦你了。”春儿给予她安慰的一笑,“我没事,真的。”
“那好,我先过去,晚点儿再来看你。”虽然能够再次接近齐玄睿很开心,但是见春儿伤成这样,她又怎不难受?
在春儿的催促下,小岚来到齐玄睿的寝居,看着地上满是瓷瓶的碎片与血迹,她可以想象当时春儿有多慌了。
小心翼翼的将碎片拾起,再将地上抹净,不久,齐玄睿走进寝居,意外瞧见可岚在他屋里打扫。
他沉下声问道:“春儿呢?”
“她--”
不等可岚开口,他又道:“是你故意与她换的是吗?不对,我明明让你去跟着袁嬷嬷学习,这是怎么回事?”
见他一开口便是指责,可岚委屈地咬着下唇,“您说完了吗?现在是不是轮到我说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他的脸色一僵。
她实在不想与他争论,也想与他好好相处,可为何他总是把她想得这么坏呢?
“那您呢?身为宜亲王就可以不顾态度吗?为何不听我解释,劈头就是一阵责骂?”
望着她眼角的泪光,他的心也跟着紧抽,随即坐进椅中,捺住性子等着听她说,“好吧!你说。”
“春儿不慎打破花瓶弄伤自己,现在正在房里歇息,齐管家要我来接替她的活儿。”她愈说愈觉得委屈,“我知道您不喜欢看见我,我这就去禀报齐管家,请他再换个人过来。”提起水桶,她便打算走出去。
他知道是自己的错,不分青红皂白便骂,还误会了她,他立刻站起,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哑声道:“别走。”
“我看我还是走好了,待在这里只会惹您生气。”虽然有点儿气恼,不过她更不希望让他不开心。
“是我刚刚太激动,别想太多了。”他揉揉眉心,问道:“春儿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脚上的伤比较严重,其他都还好。”已值得庆幸了。
“那就好,我晚点儿过去看看她。”他在一旁的书案前坐下,“我还有卷牍得看,你做你的事吧!”
可岚还想说什么,可见他似乎很忙,她也不想再说了,于是回到角落继续打扫的工作。
过了好一会儿,她偷偷看他一眼,却也发现他正看着自己。
可岚一愣,以为他是因为她在而无法专心,于是站了起来,“您做事吧!我出去好了。还有,希望您以后别再对我这么冷漠,我不会再乱说话,所以别再生我气了。”朝他行个礼后,她便转身走了出去。
直见她的身影消失后,齐玄睿再也忍不住冲了出去,抓住她的手,“我没生你的气,我只是……只是……”
只是不了解自己,为什么会喜欢看着她、喜欢她在身边,甚至在她对他告白时,他竟然觉得心头颤动!
想他宜亲王身边来来去去多少丫鬟,从没哪个吸引过他的注意,更别说会因为她的笑、她的泪、她的怒而影响自己的心情。
他原本打定主意与可以帮助他功成名就的女子成亲,即使彼此间没有爱意,他也无所谓。
偏偏她……这个半路救来的奇怪女子,是这般的诱惑他,教他情不自禁的关心她、注意她,再也找不回过去的平静。
“只是什么?”她凝望着他。
“只是因为……因为刚进宫,皇上交付的公务繁重,压力也大,这才说话重了些。”他自然没说实话。
她虽然天真,可并不傻,怎会听不出他根本没说真心话。
“既然如此,那我还是离开,免得让您压力更大。”才转身,她再一次被齐玄睿给拉了回来。
“请问还有什么事?”她皱起眉。
“既然是我的随身侍女又怎能离开,帮我磨墨。”不管了,已好几日没见到她,他不想让她走。
“磨墨?”难道这也是她该做的?“袁嬷嬷没说要我做这些。”
“我是主子还是她是?”齐玄睿眯起眸,“我要你磨墨你就磨。”
“磨就磨,干嘛这么凶,还说没生我的气,笨蛋才相信。”可岚噘着唇,气呼呼的走了过去。
拿起桌案旁上好的水泽砚,以墨条慢慢轻磨着。
齐玄睿则坐回椅中,用心写着卷牍,可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却不时往他鼻尖飘来。
似百合、似玫瑰又似空气中盛开梅瓣的清新气味,这味道如此迷人,夹杂着各种谜般的香味儿。
发现自己分了心,他忍不住轻叹了声,努力想忽略这分诱惑,偏偏这时候可岚指着他写的东西,“您没专心,漏写个字。”
他看看自己所写的,天,他居然将暴虎冯河的冯给漏写了。会出这差错,还不是被她的香气给迷乱了心!只是……她一个村妇懂得这词语倒是奇怪。
“是吗?我漏写哪个字?”他故意这么问。
“您还真是,是‘暴虎冯河’……那个冯字。”她的纤纤玉指在上头轻轻比画了下。
“你光说我也不知道,写在这张纸上吧!”他将笔和一张白纸递给她。
“就这字。”她轻沾水墨、撩起罗袖,在纸上轻巧的写上“冯”字。
齐玄睿眯眸看着她娟秀的笔迹,眉心轻锁,于是又问:“你知道这词语的意思?”
“当然知道了,就是……”可岚精确的解释道。
“哦!你还挺厉害的嘛!”他点头道。
也因此,他对她愈来愈感到好奇了,同时心底也更加疑惑。
就在他思考的同时,又听见她说:“您这是水泽砚吧?应该是紫砂系的一种吧!磨出的墨真细,味道也香。”
“你也懂得砚?”他直接问道。
“当然知道,我也有一个差不多的。”她心无城府地直接说出口。
“这么昂贵的砚你怎么可能会有?”齐玄睿蜷起唇,笑得神秘。
“我……”她愣了下,察觉自己不小心说溜嘴,懊恼的捶了下自己的腿。
老天呀!她怎么可以犯这种要不得的错误?已经这么多天过去,还不能时时提醒自己目前的身份,直当自己还是大小姐!
“快给我一个解释,否则我会一直追问下去。”他惬意地往后靠向椅背。
她紧张地回道:“是别人送我的。”
“别人送你?谁会送给一个村姑这样的东西?”他火热的眸直睇着她,“过去你到底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曾去酒楼、饭馆做过事,却好像什么都不会做。知不知道你前前后后说了多少颠颠倒倒的话,我只是不想追究罢了。”
“既然如此,您现在又何必追究,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过去与苦衷,就算我说什么您也不会相信,所以我求您就别再问了,而我也不会说的。”她又不是故意欺瞒他,可知他这种语气与眼神,让她有多伤心难受。
“我不能让身份不明不白的人继续待在宫里,危害皇上的安全。”他实在不想这么说,但是她逼他的。
“您就这么不想见到我?”还说不是生她的气、不是讨厌她,却如此重伤她的心!
“对,不吐实,我就不见你。”她背后有太多秘密了,他不能拿宫里的安危开玩笑,就算他的心有多么不想让她离开。
“只要再待一个月我就会离开,求您别赶我走。”原以为他不会这么狠,可没想到他还是想赶她离开。
她迟早会离开,就当暂时收留一个无家可归的女人,难道就这么困难?
“什么意思?”
“求求您,您如果赶我走,我真的无处可去了,除非您要我死在外头,那我也只好认了。”说完这话,她又继续磨墨。
齐玄睿的表情猛然一震,她这是在威胁他吗?
天知道他是绝对不会让她死的,刚刚也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她,希望可以逼出她的真心话。可怎么也没想到,她非但没被吓到,反而还有胆子威胁他。
瞧她那副专心磨墨的样子,齐玄睿忍不住叹口气,只好低头继续写卷牍。
磨好墨之后,可岚安静地退到后面的椅子,托腮看着他忙碌的样子,不再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