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离安的手不由得顿了一下——他这是说给她听吗?「离安也相信你不会变。」
「我……」
「你闭上眼休息吧!让离安专心服侍你。」她已很努力的不再妄想,也不敢想了——早在听到他说对她只有兄妹之情后,她便再无奢望,只能专心做自己的事。
既然他要她擦背,她就单纯的帮他擦背,毕竟这样的机会应该不会有下次才对。
***
说是不会有下一次,孙离安却想错了——
本以为那次上街、擦背都只是他的心血来潮,谁知在接下来的日子,不论是上街、拜访客人、接待重要人物,她都得出席,仿佛成了他的贴身婢女;他也强迫她得习惯喊他的名,喊错一次罚一次,为了早日习惯,她只好改变对他的称呼,毕竟受罚陪他同床共枕可不是件好差事。
同床……真亏他想得出这样的惩罚方式!
而从那时起,「叫床」也变成一件棘手的工作——
以往孙纵横会乖乖躺在床上,直到她搔痒后才「惊醒」;最近的他反应却十分「奇特」,不再逃得远远的,而是直接抱住她。
起先她会脸红心跳,全身僵硬得动不了,可次数一多,慢慢也习惯了他,甚至还好整以暇的观察着他的五官,毕竟能如此近距离与他相处已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她是长大后才晓得男女有别,知道自己不能再像过去那样,睡觉时若害怕就去找他陪睡。
他的胸口、他的呼吸,真的让她好怀念,如果她能枕一辈子,不知该有多幸福……
她沉溺于往昔的美好,却在下一瞬间惊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拾起思绪,「纵横,不早了,该起来了。」
孙纵横睡眼惺忪地张开眼,冲着她一笑;孙离安以为他醒了,没想到却被他骤然一吻。
她尽量装出不受影响。「纵横,不早了,该起床了。」
好不容易孙纵横清醒了,他毫无歉意的说:「离安,我又抱着你啦?真不好意思。」今天终于大胆的偷亲她,没想到她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唉!他好失望。
待他一松手,孙离安立刻起身,「不好意思,我忽然有事,你自己穿衣吧!」语毕,头也不回的冲出去。
她一路疾奔,经过回廊、弯过书房,奴仆见她打招呼,她也抬不起头;孙夫人向她道早安,她连步伐都没敢停,整个人直至撞到厨房的墙壁才蹲下,也才想到自己为何不直接回房算了。
揉着额头,她原本平静的表情全因那一吻而失神。
她的心跳得好厉害,比替镖局招揽到大生意还要来得兴奋,比获得其他人的感激还要来得欢喜,此刻她的心情难以言喻,总之就是很……愉快。
可是……他为何要亲她?
是新的毛病?抑或是……认错了人?他是不是将她当作念镶了?
一这么想,心里的喜悦一下子变得烟消云散,孙离安整个人失落得不知如何是好,指尖不自觉的在地上画圈圈。
明明说好她不能再存有奢望,为何他总能轻易挑起她的困惑,令她的心绪起伏不定?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她若一再受到他的影响,怎能定下心来完成属于她自己的事?
念镶在经过厨房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难得瞧见离安姊姊也会有伤脑筋的表情,她觉得很可爱;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她立刻跑去找人来一起欣赏,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此事的原凶孙纵横!
「少爷,您瞧,离安姊姊一个人蹲在墙角,手还在地上画圈圈,她是怎么啦?是不是府里出了什么事?」小声的问。
孙纵横完全没听见念镶的问题,因为他的注意力早被孙离安时而抬头、时而垂首,似娇羞又似烦恼的神情给吸引,恨不得立刻过去搂着她——她怎会如此可爱啊?
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莫非是因……「念镶!」孙纵横转头,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哎呀,少爷的表情这般严肃,莫非孙府真的出事了?「什么事?少爷!」
「很抱歉……」
「少爷请说,念镶绝不会让少爷失望的!」看是要她上刀山,还是下油锅,她都在所不辞。
少爷连道歉的话都说出口,看来情况不乐观;这几年她的吃穿都靠孙府,她本就不是没良心的人,若真出事必定会义气相挺。
「很抱歉,我不能娶你了。」
「什么?!」
「我无法自欺欺人,我爱的是离安,在很久以前我就喜欢上她,除了她,谁都无法令我心动,所以很抱歉,我不能娶你,但我愿意补偿你,让你吃一整年的糖酥果如何?」他并非没感觉——念镶对他有无情爱他怎会感觉不出来,但他终究不是念镶,不能确认她的真心,所以他得慎重处理这件事。
「少爷!」她太感动了,少爷终于开窍。
「嗯?」
「念镶太高兴了!少爷的幸福就是念镶的幸福,离安姊姊的幸福也是念镶的幸福,所以你们两个幸福,我就幸福了;还有,少爷误会了,念镶对少爷仅有主仆之情,并无男女之爱,少爷尽管去迎娶离安姊姊,完全不必在意念镶!」最好将她当作不相识的陌生人。
孙纵横稍稍挑了眉,「既然如此,那你为何掉泪?」
念镶对他没有情爱最好,可她的表情又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他不是离安,无法冷淡对待念镶。
念镶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因为念镶太感动了……往后夫人不会再来找念镶聊天谈婚礼的事,少爷也说要让念镶吃一整年的糖酥果。」即将脱离地狱之苦,还不让她感动吗?
在激动之余,他俩「深情」的凝视着对方。
而无巧不巧,这一幕居然落在已经恢复正常的孙离安眼中,两人惊恐不已的各退一大步。
「大哥,你们虽已互诉情意,但尚未成亲前还是得顾及念镶的名誉,若要情话绵绵,请待在房里。」语毕,孙离安从他俩中间穿越离去。
「离安!」孙纵横长腿一迈,追了上去。
直到不见他们的背影,念镶才想起她还有正事要办;至于那小两口打情骂俏的事,她才不会自找麻烦卷入其中,现在她只要等着一年份的糖酥果就行了。
嘿嘿,为了糖酥果,她就算吃得掉牙也甘愿!
第5章(2)
***
孙离安不太高兴,并不是因为白天所见的那一幕,事后孙纵横竟一直跟前跟后的向她解释——
他说他对念镶就只有兄妹之情,刚才只是在跟念镶说清楚状况。
快要月底了,她因为太忙而懒得理他,可内心深处却牢牢记住他所说的每一个字……
她之所以不太高兴,是因为他居然真的要处罚她?!
早上她因为实在太生气,脱口喊了他一声大哥,他竟记得很牢。
「这……不妥当。」看着侧躺在床上笑睇着她,一手还拍拍另一半空床的孙纵横。
他的意图非常明显!
「哪里不妥当?」
「非常非常……不妥,此事若不小心传出去,会有损……你的名声。」
「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不说,保证没人会知道。再说,离安,你自己同意要受罚,怎能说话不算话?」最近他以她说过的话来对付她,已是得心应手。
「不能换个处罚方式吗?」她实在不记得自己当初怎会答应这种事。
「离安,说话要算话,天色已黑,快点就寝吧!」
再僵持下去恐怕也无法离开,无奈之余,孙离安只得脱鞋躺上床。
瞧她认命的模样,他不禁好气又好笑。「我们以前也经常这么躺着一块睡,你都忘了吗?」替她盖好被子,随即躺不。
「我没忘。」一直都是她去敲孙纵横的房门,因为那阵子她特别怕黑。
「难得今日重温旧梦,你放轻松一点,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他可不是无恶不作的大坏蛋。
「离安也相信你的为人,只是……」
「只是什么?」
「我不懂你最近的改变是为什么?」
「你应该知道我喜欢的人不是念镶吧?」
「嗯。」白天听他说他不记得她几时问过他要娶念镶,更不记得他何时说过喜欢念镶,他说这一切都是误会……他说了整整两个时辰,她都想替他喝茶润喉了。
「不过……我的确有个喜欢的人。」他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
孙离安的心弦一动,两人的视线匆匆交会,她急忙别过头。
「那姑娘……曾经告诉我她想翱翔万里,想陪着我一路行走,游历千山万水;她曾对我允诺,即使我身无分文,也会对我不离不弃;她说她喜欢我的笑容,喜欢趴在我的背上入睡,更喜欢听我哼曲。
「这世上唯有她才能令我心安,让我能将最重要的一切托付给她;也唯有她才是我这辈子最想迎娶的女子,我的眼里就只有她……离安,你可知那人是谁吗?」他笑得好温柔,眼底净是她脸红的神态。
孙离安早就听傻了,剩下的思绪也早已慌得不知所措,他……是在说谁?!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