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在心底暗自祈求。
瞧宸妃娘娘难掩忧心,严硕开口安抚。“公主福泽深厚,绝对能逢凶化吉平安度过此劫,娘娘无须太过忧心。”
宸妃长吁口气,为严硕那一句话感到宽慰许多。
夜幕降临,如水般清润的月光透过窗缝,轻轻洒落一丝润泽光华。
四周安静,除了她的呼吸,静得只剩夜虫衔鸣。
圆睁着眼眸看着月光,赵芙萦动弹不得僵在原地,感觉恐惧与孤独深深地攫住她。
她有些会命丧于此的悲凉念头。
记得她是在午时被关进这间房,当时她慌得直嚷嚷,脑中不断想方设法,冀望能想出什么脱离险境的好法子。
没想到看守她的汉子被她吵得烦了,竟拿块布堵住她的嘴,以粗麻绳绑住她的手脚,让她安静下来。
突然被五花大绑,她觉得自己成了俎上肉任人宰割,孤绝无援的不安恐惧与受辱的感觉不断在心里扩散。
她贵为公主,从没人敢这么无礼待她,遑论碰她半根寒毛。
不过也庆幸这些猪头恶匪满心满脑是白花花的银子,认定细皮嫩肉的她是富家公子,浑然不察她没半点男人样,而识破她是女儿身。
若被识破,那这些粗野汉子会不会对她——猛地顿住思绪,她闭上眼,不敢多想,热热的泪却不断由眼角滑落。
无奈,这么被绑着,她只能默默流泪,不受控制的啜泣成了痛苦的呜咽。
久末人居的残破厢房内铺着干草,她蜷卧在上只觉浑身发痒,耳边不时传来吱吱声响。
处在黑暗中,她虽然看不清,却可以感觉身边仿佛有数不清的鼠蚁虫蚊在她身上爬着、嗅着。
教她难以忍受的不只如此,绑住她手脚的粗麻绳将她细嫩的肌肤磨得发红、刺痛,连铺着稻草的石地也抵挡不住地气,寒意窜进心底,教她冷得瑟瑟发抖,冻得连指尖也发凉。
她很冷、很痛、很不舒服,满身疲惫却怎么也不敢睡着。
不知道冬儿有没有平安回宫通报?
父皇、母妃知道她被人挟持到哪里吗?
神思飘忽,赵芙萦浑浑噩噩地想着疼爱自己的亲人。
她还有命回皇宫,有命见父皇、母妃吗?
第3章(1)
夜风吹开了掩月的云,原本万籁俱寂的天地因为月光,多了一缕引路清明。
见过宸妃后,容皓风刻不容缓地调阅京城方圆百里内的地形图,与严硕及准备参与救人的人员部署相关细节。
部署一切后,探子在探查后发现,劫匪未将人质关在指定取赎银的福全旧宅,而是京城近郊的山中破庙。
听取江湖探子的探报,严硕身为此次营救任务的主事,不敢大意,一确定沿途接应部署无误后,立即启程出发。
为防匪徒取不到赎银而杀了人质,严硕知晓他得比匪徒更快进入破庙,抢得先机。
一到破庙,严硕沉声对其他人道:“我先潜入,其余人准备善后接应。”
话一落,他伸直手臂,所有人便迅捷无声地消失,守在各自岗位,而他则施展轻功,飞闪进破庙中。
一进破庙,他一双锐眸迅速扫过四周,不难想像劫匪恶徒会把她劫来此处暗藏。
这庙原是这一带香火鼎盛的寺庙,却因几年前被一道闷雷击中、引起大火,惨遭祝融后,寺庙迁至他地,间接影响四周的小庙小庵,没多久这一带便成为人烟罕至之处。
颓圮寺庙里积满了灰尘,屋梁倾倒,角落蛛网密结,连石阶、窗口都长满厚绿青苔,在在显示此处已经许久未有人迹。
而此时,那数名绿林装扮的劫匪,因认为捉到一只大肥丰,而在破庙大堂中热烈讨论明日取得赎银后要找的乐子。
趁劫匪聊得正热,他利用绝佳轻功,把破庙里里外外、彻彻底底采查清楚。
最后,他的脚步落在破庙后方的厢房外。
房外长了及人高的杂草,门口用铁链锁着,唯一一扇木窗被封死,他悄无声息地贴近,借着木板缝隙瞧里头状况。
房里黑幽幽的,由缝隙透入的月光成了唯一光源,他敏锐地发现角落似乎窝着一团东西。
他无法确定角落那一团东西是什么,于是掰下一截木条。
啪嚓一声,不经日晒的木条在他的掌下应声碎成木屑。
严硕正准备拆掉所有木条一探究竟时,那团东西忽然发出声音。
“呜……呜呜……”
严硕扬了扬唇,那团东西是活着的,确定这一点,他一边施劲拆掉窗上的木条,一边摇首叹气。
由此可见,这帮劫人勒索的匪徒是没脑子的乌合之众。
这个他徒手便能拆掉的地方,应该只关得住弱质女流吧?
眼前障碍物清除之后,让他看清楚屋里的状况,他确定,角落“那团东西”应该就是他要找的人——
俐落地翻进房内,严硕就近看清楚“那团东西”的形影。
缩在角落的“东西”一发觉他,圆瞠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警戒地瞅着他。
迎向那双充满警戒的大眼,严硕神态轻松地朝她勾唇微笑。“嘿,我是来救你的。”
望着眼前涂了炭黑、咧着一口白牙的脸,赵芙萦不敢置信地眨眼。
她……在作梦吗?
月色透过洞开的窗洒入残破不堪的厢房里,虽然皎亮,却不足以让她看清对方的脸。
唯一清晰的是他充满神采的眼,像悬在墨色夜空中的星子,闪湛湛得教她无法移视。
而那颗星……呃,不,那个人说,他是来救她的……这个念头涌上心头,早已倦乏的思绪猛地一振。
虽然不舒服的感觉让她混乱地分不清眼前的状况,却又让她渴望一切是真的。
神智恍惚了片刻,她开口想问,却发现口中塞着布团,让她有口不能言。
“唔……呜呜……”
没发现她急着想说话,严硕被她那双迷离、茫然而慌乱的眼给瞅得心底涌出一股怜意。
对养尊处优的娇娇女来说,突然被挟持到这样一个地方,心里该是惶然不安的吧?
“是六公主没错吧!”他轻声开口打破沉默。
因为嘴里塞了块布团,她无法回答,只能点头,勉强用被绑住的脚踢他,提醒他快点替她松绑。
“坏爬叭害唔呜呜呜……”
她发出的声音模糊而急切。
被踢了下,他回过神,挑起剑眉,一头雾水地问:“什么坏爬唔……爬去哪儿?”
他想,她这些话应该只有刚满周岁的稚儿可以沟通。
不可思议地瞪着眼前男子天兵似的解读,赵芙萦真想狠狠踹他一脚。
“坏爬唔叭害!”
听姑娘很生气地重复一次那叽叽咕咕、巴拉巴拉的天语,他将手指压在唇边,低声道:“嘘、嘘——别激动,要是把那群恶徒给引来,咱们可逃不了。”
闻言,赵芙萦也不敢再发出声音。
她想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啊!
“真乖。”眼见威吓产生效用,严硕满意地咧嘴笑。
感觉男人把她当奶娃哄,赵芙萦气不过,一双美眸直瞪着他。
“别恼,我先帮你拿掉嘴里的布,再替你松绑。”
说着,他俐落地行动。
口中的布一抽开,被布团塞撑得又僵又酸的小嘴半张,让她瞧来有些滑稽。
这会儿纵使想骂人,也使不上力。
看着她逗趣的模样,严硕忍俊不禁地笑出声。
他毫不掩饰的反应让赵芙萦十分受伤,从没人敢这样笑她,她想叫他不准笑,但嘴巴又酸又僵,连口水都要失态地流出来了,何况是骂人。
发觉她黑白分明的眸子似乎氤氲着雾气,他赶紧闭上嘴,向她道歉。“对不住,我不该笑你。”
即便她看起来有些狼狈,发乱衣脏,却掩饰不了唯有天家之娇才有的十足贵气。
这尊贵骄傲的模样,普天之下,恐怕无人能出其右吧!
“喂,你犯什么傻,快替本宫松绑!”
男子盯着她频勾唇角的模样像是在取笑她,赵芙萦羞恼万分地嚷嚷。
瞧她气得双肩微颤,浑圆小巧的胸部因为拼命顺气而上下起伏,严硕迅速替她松绑。“是、是,卑职遵命。”
赵芙萦定定看着他为她松绑的专注侧脸,心底不由得涌上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总觉得男人带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受,坏坏的,有些讨厌,却又格外惹她心思悸动。
对这个来救她的男人,为何会产生这样的感受?
她还没来得及厘清,房外突然传来一阵纷杂急促的脚步声。
心一凛,赵芙萦蓦地紧绷,严硕却朝她笑了。
“有趣的部分来了。”
“嗄?”还没来得及弄懂他话里的意思,赵芙萦觉得自己像麻袋,倏地被他甩在宽背上,接着双腿被掰开,圈住他结实的腰杆。
感觉他热热的大手落在玉腿上,强迫着她做出不雅动作,赵芙萦羞恼地惊砰出声。“喂!你做什么?”
“卑职不背着公主您逃命,您逃得掉吗?”
背?
长大后,赵芙萦从没被男人背过,此刻贴靠在他肌理结实的宽背,赤热而坚硬,让她极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