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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温小姐耶!董事长千金……传言果然是真的。秘书们互相交换了八卦的眼神。

  “我不饿。”孙念恩埋首回计算机屏幕前,忙碌地飞快打字,希望他能识相点,知道自己不受欢迎。

  可惜,无论她怎样努力,都敌不过他的无敌关键词--

  “温、董、说……”

  就短暂的中午用餐时间来说,吃饭约在这种一吃两小时的高级餐厅,实在缺乏效率又浪费。

  但毕竟地点是不用上班的大小姐温月伶所选,夏行森和孙念恩也没能有什么异议。

  不过,温月伶的意见可就多了。

  今天她可是九点就起床梳妆打扮,以一个平常睡觉睡到自然醒的千金小姐而言,这已经是她能表现的最大诚意,没想到夏行森居然拖了个碍眼的电灯泡出来。

  “为什么要孙念恩一起来?”温月伶脸色难看地问道。

  “人多热闹点。”夏行森微笑以对。“反正念恩小姐中午也得吃饭,一个人吃多无聊啊。”

  “念、恩、小、姐。”温月伶不高兴地转头问:“你会无聊吗?”

  “不会,小姐。”被强迫出席的孙念恩,回答毫无起伏,依旧面无表情,仿佛事不关己。

  “她说了不会。”温月伶向她使了个眼色。

  “我想我该--”孙念恩收到暗示,很顺从地准备借机离开,可惜夏行森快她一步朝服务生点了个头,截断她的话语。

  “我们可以点餐了。”

  “可是孙念恩好像有事要先走。”温月伶不甘心好好的约会被破坏。

  “没有,她没事。”夏行森笑了笑。“她现在开始跟着我做事了,所以我是她上司,我知道她现在很闲。”

  此话一出,温月伶更不开心,只是当她转头瞪向孙念恩时,视线触及那张残破的容颜,心情就又平静多了。

  虽然她嫉妒孙念恩能跟夏行森共事,却也不得不安心,因为比起其他年轻貌美的秘书,孙念恩可说是最没威胁性的选择了。

  这么一想,温月伶脸色稍霁,也就不再反对。

  “行森,你现在在公司还习惯吗?”跟服务生点过餐后,温月伶便把注意力放到夏行森身上。“听我爸说,公司有些人很难搞,你一定很辛苦吧?”

  “还好。”他敷衍地随意回答,反正公事大小姐没兴趣也听不懂。“不算太复杂。”

  “那就好,别太累了喔,不然每天看你回家都这么晚,我很心疼耶。”温月伶的声音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

  “有伶伶你这么关心我,什么辛苦我都忘了。”夏行森的回答实在也听不出多少诚意,可却逗得温月伶眉开眼笑。“你呢?我听你爸爸说你毕业了,要找工作了吗?”

  温月伶撒娇地说道:“不要,我光想到每天早起就好麻烦,我早上起不来。”

  “那你呢?念恩小姐?”夏行森将话题转回孙念恩身上。“之前找过哪些工作?怎么想到鸿泰上班,只因为从小在温家长大吗?”

  孙念恩一怔还没回答,温月伶就抢了发言权。

  “除了我爸公司,她能去哪里上班呢?一般人可不像我们这么愿意接受……呃,你知道的……公司找人也都想找正常的员工,孙念恩又是女孩子,脸这样不好看,总不能抛头露面吧?”温月伶的声音很甜美,带着惋惜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听起来并不尖锐,甚至让人有种温柔的错觉。

  总是因为这样,每次她讲述完孙念恩的事,都会得到“你们家真的很有爱心”、“你好善良”之类的赞叹,久而久之,她也就不自觉习惯将这些话语挂在嘴边,博得对方的好感。

  或许也是习惯了,孙念恩并没有表现出厌恶或受伤的表情。

  “所以,你没有去找过其他工作吗?”面对温月伶的期待,夏行森丝毫没有称赞的意图,依旧将注意力投注在孙念恩身上。

  “她真的找不到啦。孙念恩很可怜了,你不要逼她。”温月伶软软地替她求饶。“她那个疤到哪都引人注意,从以前念书时就没朋友,要不是她是我们上任管家的小孩,我小时候看习惯了,她到现在可能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是吗?”夏行森直视着孙念恩询问,口气竟有些冰冷。

  “是的。”他的咄咄逼人,让孙念恩不得不回答,“小姐是我唯一的朋友。”

  “唯一的朋友吗?”他挑起俊眉。“童年的朋友呢?有没有?在你的脸受伤之前,总交得到朋友吧?”

  他到底想讲什么?孙念恩绷紧了神经。究竟是她敏感或他其实已经认出她了?为何她始终觉得他的口气语带玄机?

  “好了,行森,你不要再讲她的疤了,她来我家时就长这样了,说不定是天生的。”温月伶开始不耐。

  “是吗?那一定很寂寞。”他依然凝视着孙念恩,轻轻地说:“我也当你的朋友吧?”

  孙念恩拿着水杯的手震动了下,一时竟语塞了。

  “唉,行森你人真好,真可爱。”连大家避之唯恐不及的孙念恩都愿意当朋友……温月伶皮笑肉不笑的又说:“不过反正我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多个朋友孙念恩一定很高兴。”

  “那就这么说定了,念恩小姐。”他微笑地说:“以后不要再对我摆脸色了,可以吗?”

  孙念恩不想回答,可是温月伶半强迫的眼神让她不得不屈服,只能逼不得已说出那个承诺。

  “好。”

  第2章(2)

  碧绿起伏的山坡上,一座座安静的石碑上篆刻着简单的文字,叙述着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件事。

  生与死。

  墓园里,一道挺拔的身影默然在一座坟前站立着。

  山头风有些大,吹得男子的衣服猎猎作响。

  他眼前的墓碑上,刻着“徐爱子仲年”,一旁小字说明此人生于民国七十二年四月八日,卒于民国九十年一月十九日。

  石碑上清楚表明着长眠于此的,是某人亲爱的孩子,未能活过十八岁生日便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站在墓碑前的夏行森放下手中花束。

  墓碑上,童年友伴的笑脸永远维持在遥远的十七岁,稚嫩年轻,永不知愁。

  “阿年,我终于找到她了。”夏行森轻声开口,向来开朗带笑的表情不再,俊颜透露着冰冷的怒意。“但他们改变了她。个性、长相,连名字都改了。”

  回忆里单纯爱笑的陶可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充满防备、丝毫情绪都不肯泄露的机器人。

  他无法想象究竟是经过什么样的折磨,才会将那么天真无邪的女孩变成这副模样,他更无法忽视她脸上那块必然充满疼痛的伤痕。

  “陶可萍变得……不像她,也不像人。”他困难地开口,深呼吸一口气才平静下来。“我很难过,可是至少她还活着。”

  他忘记作过多少次同样的梦,梦境里,永远都是那年夏日午后的溪边,失踪的友伴总以不同面貌出现在梦中。有时好、有时坏,他已数不清自己多少次惊醒在充满罪恶感的暗夜里。

  如果那时他能多注意陶可萍、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和她吵架了、如果那天不是约在小溪边见面,也许陶可萍现在还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而阿年……或许也不会在这里。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他千百次无法回头的幻想。

  “我知道她认得我,可是她不愿意承认。”他苦涩的说。

  重逢那天,他曾想象她会开心得冲上来抱住老朋友,然后像童年时一样叽叽喳喳地叙述着这些年的改变,也或者,会高兴地抱着他哭。

  但是,她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迅速收敛了眼中惊慌的神色。

  为什么害怕?为什么不肯认他?他无法问,也不愿问。

  她看起来受伤太深,让他无法莽撞行事。

  现在的她,让他心好疼。

  “阿年,”他凝视着照片中好友的眼睛,轻轻地、笃定地允诺,“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会把她带回来。”

  沐浴完毕,浴室里仍热气蒸腾,孙念恩脑子还转着公司的事,手中动作没停,擦干身子、套上衣物,准备从浴室离开。

  只是走到门边,她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迟疑地望向蒙上一层薄薄白雾的镜面。

  被雾气遮蔽的镜子反射不出任何东西。

  挣扎了几秒,她终于走到镜子前,缓缓伸手抹去上头的水气,令自己的身影诚实倒映出来。

  她深呼吸一口气,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好好照过镜子了,她侧着脸颊,凝视着脸上那道狰狞丑陋的伤痕。

  尽管心中柔软、女人的那部分,偶尔会让她对自己的容颜感到自卑退缩,下意识避开所有能反射出真实的镜子,但她心里却明白,若非这道伤痕,她无法好好活下来走到今天。

  这道伤痕带给她的,远超过她所失去的,因此无论他人的眼光如何嫌恶、温家小姐的口气如何充满虚假的同情,她都能不放在心上。

  她甚至大方绑起马尾,一点都不试图遮掩,放肆地让伤痕袒露在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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