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老爵爷被牵连一件反清案,虽然罪不及死,但他跟爵爷还是被徒居边关戍守,直到去年才奉旨回来北京。”
五年前,全家只有老爵爷跟爵爷被罪徒边关,但家里奴仆一听主子遇难,那是该跑的跑、该逃的逃……只有他留下来为老爵爷守着大宅,天天盼望他们能早日回来。然而老爵爷却在边关死了,如今他能守护的人只有费扬古,说什么也不会让人伤害他。
齐琪格怔愣,不敢相信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费扬古竟发生这么多事,而她却一点忙都帮不上,如果她早些知道的话……
为什么她不知道呢?
她人在蒙古,离北京这么远,北京的事都靠爷爷才能得知,爷爷说等她十八岁就能成亲她便信,除了他,谁还能那么本事,可以只手遮天?
她牢握紧小手,最后咬唇问:“解除婚约的人……是巴图鲁亲王吗?”
“你怎么知道?”哈萨哈奇怪反问,他刚刚有提到巴图鲁亲王吗?
果真是爷爷——
齐琪格的心像是被冻住了,好不愿意相信真是打小最疼爱自己的爷爷做出来的事。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明知道她看上了费扬古,非他不嫁,为什么一而再地拆散他们?
她真的很想跟爷爷把事问清楚,可是她知道现在还不行,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让费扬古知道当年退婚的真相,不是她要退这个婚。
还有……跟他说对不起……
“总之我把事情都告诉你了,这下可以快点离开费爵府了吧?”哈萨哈记起约定,也想快些撵走。
“我不会走的,”齐琪格马上改口,同时在心底立下决定,这次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止她留在费扬古的身边。“我要跟他,一生一世都在一起!”
当费扬古处理完差事,已是黄昏时分,回府后,他立即到书房找齐琪格,可她不在房内。他觉得奇怪,于是找了哈萨哈来问。
“哈萨哈,齐琪格呢?”
“您说那个丫头吗?”哈萨哈见他问起,便安心地答。“她走了。”
“走了?”
“是啊!老奴把她赶走了。”
费扬古心中立即一窒,惊问:“为什么把她赶走?我不是说过她可以留下吗?”
“爵爷,那丫头疯得很,本来我们留她一宿已经很善心了,可是她竟妄想跟您在一起……于是老奴让几个人把她拉出府,这才让她摸摸鼻子走了。”
听她真被赶走,费扬古的心一揪,他……才刚知道她的身分,都还没问清楚她来北京的事,也还没跟她叙旧,她……竟然走了?
想她一个姑娘千里迢迢地来到北京,如今被赶出府,她能去哪里?入了夜,她有地方容身吗?饿了的话,有没有钱买东西吃呢?
他越想越不忍,于是皱眉转身,就想出府去找她。
“爵爷,您上哪儿去?”
“我去找她。”
哈萨哈听了,脸色一变。“爵爷,人走了就算了,您又何必去找她——”
哈萨哈着急地跟着他走到门口,但费扬古一拉开大门,主仆二人的表情都瞬间一变。
“爵爷,你回来了?”人正在门外的齐琪格面露微笑,她正想敲门呢,没想到他却帮自己开门……正好,她可以省点力气,不用跟哈萨哈废话了。
“你……你怎么回来了?”哈萨哈见到她,立即惊问。“你不是说好了要走吗?干么还回来?”
“我是跟你说好了没错……”齐琪格语带心机,有预谋地对他转转眼珠子。
“不过我走到一半想起来,爵爷昨晚说要我等他回来,所以才又折了回来,看看他想跟我说什么。”
说着,她转向费扬古绽开一抹笑。“爵爷,你该不是要出府找我吧?”
当他开门看到自己时,齐琪格亲眼瞧见他俊脸上透露出了安心,想他肯定是知道自己不见,所以心急了吧?
费扬古放心一笑,幸好她没真的离开。“你回来就好,快进来吧。”
“爵爷……”
第2章(2)
“哈萨哈,快去帮齐琪格寻间雅致的房问,免得她在书房睡得不习惯……”说着,他想起有间房间很适合。“对了,就用之前姐姐住的那间房间,快些命人整理出来。”
哈萨哈一听,惊愕于他竟有留下齐琪格的意思,连忙在他耳边俏声。“爵爷,不成啊!老奴觉得不妥……”
“有何不妥?”
“这丫头来路不明,怕是祸害。”
“她没有来路不明,我认得她。”费扬古解释。“那年骑射比赛,我在猎场救过她一命,她是个蒙古来的丫头,再说前几日我在城外也遇过她,她不是什么可疑的人。”
哈萨哈还是迟疑。“可是——”
“好了。”见他不从,费扬古只得板起脸。“要你办就办,不要再多说了,也不准赶她出府了,知道吗?”
“是……”
费扬古这才又看向齐琪格,温声解释。“齐琪格,你就放心待下吧,我保证不会有人再赶你走了。”
闻言,齐琪格得意地瞥了哈萨哈一眼,然后笑答。“谢谢爵爷。”
一夜未合眼至今,又被两人这么一闹,费扬古这会儿只觉得疲倦得很,便吩咐哈萨哈。“好了,我要去补个眠,晚膳我不用了……哈萨哈,你也带齐琪格去休息吧。”
说完,他又凝望了齐琪格一眼,这才终于放心,回去房间休息。
梦里那一年的猎场,他遇见了她。
远远地,他看见一只野狼正准备攻击她,于定他来不及唤她,便抬手抽出一枝利箭,扣在弓弦上,紧盯着野狼,在它往前扑跃的前一瞬,射出自己的箭——
随从们随即策马驱狼,他则来到她身边。“没事吧,你有没有伤着哪儿?”
齐琪格坐在地上,呆滞地望着他,一剐就是饱受惊吓的样子。
他只好更温柔地问:“有没有哪里疼?那狼刚没碰着你吧?”他远远看得并不仔细,怕她早在他们赶到之前便被伤害。
“我……没被碰着。”齐琪格终于从他英挺的俊脸回神,这才感受到自己身上的疼痛。“就是刚刚从马背上摔下来,屁股有些疼……”
费扬古顿时一愣,英容忽然漫上些许好笑。这若是伤到手啊腿的,还好看看,女孩子家的屁股……这他可不能伸手乱摸。
“这样吧,你试试能不能站起,若可以,我便带你去找人医治。”
齐琪格却迳自打量他。“你……是谁?”
费扬古下马,向她解释。“我是费扬古,今日与八旗子弟在此举行骑射猎事,刚好遇见你,不知你从哪里来?”
这本是皇家猎场,闲人勿近,这姑娘又是怎么出现在此地?
他想着,这才发现齐琪格的打扮与众不同,只见她乌发全绑成了细辫子,戴着一顶雪白的白狐帽,身着红全相饰的马甲长袍,并不是关内姑娘打扮。
“我是跟着蒙古马队来的,不小心跟人走散,自己骑着马就晃到这里。”她也不敢解释身分,怕给人撂下话柄,到时禀给爷爷知道还得了?
“走吗?既是马队的人,那我请人来接你?”
她马上拒绝。“这倒不用,反正我跟你同路,就你送我回去吧。”
“你我同路?”
“是啊,你不是说你是八旗子弟,既然如此,你也是要回皇上那儿的吧,我跟你一道去就可以了。何况比赛重要,免得你落了名次。”
比赛的确重要,费扬古也无暇追究她的来历。“好吧,那就请姑娘同行。”然而她的马早跑了,如今只能让她与自己共乘一马,于是费扬古让身,等她上自己的马。
待两人上了马,他立即策马奔回场。
坐在他的怀里迎风而驰,齐琪格不知怎么,竟害羞脸红了。
然而,她心里更有种甜甜的滋味,好像能跟他这么近地相处,是件快乐的事,又想着若是能再见到他,那该有多好?
想起爷爷说过此行来北京,是为了替她找夫婿的事……齐琪格不禁想,瞧他的身手不凡,又是八旗子弟,不正是当她夫婿的最好人选吗?
齐琪格不由得微红双颊,暗敛着心思微笑。“费扬古,谢谢你救了我。”
他低望了眼她的红潮,意外地感觉胸中微热,一时间,好像对她的笑着迷,好半会儿才能转开视线。“不客气。”
“你救了我,应该要求我报答你才是。”
“不必了,这是应该的。”他救了她,那是本能,不是贪图她的报答或赏赐,再说因为救她,也让他射中了一只野狼,足以回去覆功了。
“可是有恩报恩,这是规矩……”草原上的部族最讲恩义,她从小就知道结草衔环的道理。“不如你给我个机会,报答你的恩情吧!”
她这学大人的豪气惹得费扬古笑了,只是她不过是个小姑娘,哪有什么能耐谈报答?
齐琪格发现了他的笑,眉头骤紧。“怎么?你不相信我会报答你吗?”她可是很认真地想以身相许的耶!
“不是……”她连生气都鼓着腮帮子,表情直率却又倔强,费扬古越看她越觉得怦然心动。“好吧,那你要怎么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