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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绵一宿,不知几番欢爱,当费扬古于梦间半醒时,应该睡在身旁的齐琪格却不见人影。
他立刻起身寻人,但只见她留下的纸条——
费扬古,原谅我——
事到如今,我没办法不与多莽成亲,因为这婚事皇上与姑奶奶都已同意,我若抗婚,会连爷爷的命都给赔上……所以请原谅我,我不能嫁给你了。
也请你不要进宫阻止,就当是我负你吧,我愿意祝你找到更好的女子,若是绛英姑娘真对你有情,你……就收了她吧,只要别再惦着我就好……
看完信,他屏息闭眼。
为什么她要独自面对?
为什么要这么傻,写这些他根本不会信的谎话?
难道她真以为他不知道,她回去完婚不是为了巴图鲁亲王,而是他吗?
而她竟还要他接受绛英……她为什么要这样拿刀刺伤自己的心?
费扬古气她的自作聪明,更心疼她为自己的牺牲。他使力将她的谎话揉成一团,像揉着自己的心。
既是谎言,那他绝不会照办。
他要按照原本的想法,进宫禀明两人关系,就算齐琪格会遮掩,他也不惜将至今发生的所有事都抖出来。
这次,无论巴图鲁亲王怎么威逼,他绝不会像之前乖乖退婚,一定要把属于自己的女人永远抢回来。
第7章(2)
齐琪格被邀去公主府,却是一夜未回宫,巴图鲁亲王派人去公主府却见不到人,以为孙女又跑去找费扬古,正想命人去抓时,她却自己回到了宫中。
“齐琪格,你去哪儿了?”
“我在公主府住了一宿。”
“不是去找费扬古?”
想起昨夜与他的一切……齐琪格没有吐实。“不是。”
昨日她已陪他走过一段,却知道不能再远,只因他的命在爷爷手上,比起与他厮守,她宁可要他活下来……所以她回来,决心面对自己的命运。
巴图鲁亲王看不出异常,只好算了。“罢了,总之你与多莽贝子的婚事在即,日后不许出宫了,知道吗?”
“知道了。”齐琪格态度乖顺,声音却极冷。“只要爷爷遵守承诺,不伤害费扬古的性命,要我怎么样都可以。”
她这副活死样却激怒了巴图鲁亲王。“你还忘不了他?他到底哪里值得你这么为他?”
“凭他救过我,是我看上的男人!”
“你——”可恶,果真是女大不中留——
“你们祖孙在嚷嚷什么?”这时,太皇太后也回到宫里,一进殿就见他们两人大声说话。
两人赶紧问安。
“太皇太后吉祥。”
“姑奶奶吉祥。”
“起来吧。”回到凤榻坐下,太皇太后对齐琪格开口。“齐琪格,你都要嫁人了,怎么总没半点喜气,活像被逼似的?”
齐琪格不答,却看了爷爷一眼,只见巴图鲁亲王立即闷咳。“禀太皇太后,她不就是闹女孩子家脾气,怕羞而已。”
“这种羞法我倒是第一次见过。”瞧齐琪格的怨容,明摆着就是不乐意嫁人,就她这个弟弟非要自己指这个婚。
忽然宫人来报。“禀太皇太后,荣巽亲王觐见。”
“快让他进来。”
安书进宫,立即抹袖问安。“孙儿问皇嬷嬷安康。”
跟在他身后的费扬古也抹袖。“费扬古给太皇太后请安。”
一见到费扬古,不只齐琪格面露惊色,巴图鲁亲王也脸色一变。
“费爵也来了。”只有太皇太后面带微笑。“怎么了?是安书做了错事吗?要你这舅舅上我这儿来说话?”
“禀太皇太后,与王爷无关,是费扬古做了错事,所以特来请罪。”
“你做了什么错事?”
他的目光移向一旁齐琪格的惊慌脸庞,明明见到她惊惧的目光,但他还是孤注一掷。“臣该死,玷污了巴图鲁亲王的格格,所以她不能嫁给多莽贝子。”
“什么?”
众人齐惊,巴图鲁亲王立即飙怒。“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次!”
“等等——”太皇太后随即阻止他,又问:“费爵,把事情说仔细了,你怎么会与齐琪格扯上关系的?”
“太皇太后可还记得,先帝曾给臣指下婚事,对象是巴图鲁亲王孙女的事?”
太皇太后敛目回忆。“这我记得,可是当年你父亲遭罪,不是答应解了这桩亲事吗?”两人退婚的原委,太皇太后自是知道,只因当年拗不过弟弟,又怕齐琪格嫁了他,会真受委屈才默允了这件事。
禀太皇太后,其实齐琪格来北京的日子,都是在臣的府上,是臣窝藏了格格——”
见他连揽两项死罪,齐琪格马上跳出来解释。“不对!他没窝藏我,是我硬缠着他的,他并不知道我的身分,还有他跟我……那是我心甘情愿,姑奶奶,他没有罪……”
“看来你们早已有情。”太皇太后见他们彼此相护,也看出了端倪。“既然如此,弟弟为何允了多莽的求婚?”
巴图鲁亲王解释:“禀太皇太后,他们既然已经解除婚约,本该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只因多莽贝子上门说亲,我这才同意了。”
一旁的安书插嘴。“王爷这可莽撞了,若是寻常人家退婚自是如此,可宫中指婚等于圣旨,容得着自己退婚另许吗?您就不怕担抗旨之名?”
“这……”巴图鲁亲王见安书把罪名扣在自己头上,连忙搬出太皇太后当挡箭牌。“退婚之事,臣早已告知太皇太后,王爷之言未免过重。”
费扬古直盯着巴图鲁亲王,问:“若王爷不只抗旨,还欺君呢?”
欺君乃死罪,他竟敢诬他?“胡言!本王何来欺君?”
他拿出那被齐琪格藏在房里的画像。若不是那日齐琪格身分曝光,他提起画像的古怪,哈萨哈才吐实画被齐琪格扣下,怕是无法找出来当证据。
“臣手边尚有当年宫里赐下的格格画像,只要任何人一看,就知道其人必不是齐琪格……背着圣旨捏造格格画像,王爷说这是不是欺君?”
巴图鲁亲王一见画卷,表情立即转为古怪。
当年他因不满这件婚事,一气之下命令画师把格格画得丑,故意要让对方不好过,甚至也想过干脆来个移花接木……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此画早应下存于世,没想到竟还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待太皇太后看了画后,也皱眉问他。“你故意命人捏造出这幅画,是什么用意?莫不是一开始就存着退婚的念头吧?”
“这——”巴图鲁亲王脸红一片,却无话可说,只怪自己当初没料得今日景象。“臣不敢。”
“你不敢?”弟弟的心思她怎么会摸不透,怕是有那个想法没那个机会而已……太皇太后气得将画像掷回去给他。“欺君的证据都在眼前了,还说不敢?你当大清朝是姓爱新觉罗,还是姓博穆济吉特?”
见他连画像都敢动手脚,她只觉弟弟的胆子真是太大了,是不是以为姐姐是太皇太后,所以连先帝圣旨都不放在眼里了?
见她动怒,巴图鲁亲王只好下跪认罪。“臣知罪,一切都是臣的错。”
不忍爷爷被责怪,齐琪格也跟着一跪。“姑奶奶,爷爷都是为了我,如果您要论罪,就连我一起论吧!”
太皇太后清楚这事是弟弟做得过分,何况齐琪格与费扬古都已有情,多莽肯定是不能嫁了,于是转向费扬古。“费爵,你说怎么办?”
看着齐琪格请罪的身影,费扬古的心都揪紧了,他本想用欺君的罪名制约巴图鲁亲王,要他解除齐琪格与多莽的婚事,可终究连累齐琪格一道请罪,只因血浓于水,他若要伤人,势必也会伤了她……
“臣无意告王爷欺君,想此荒诞之事并非王爷敢为,其中一定有误会……既然臣与齐琪格相爱,臣只恳请太皇太后将齐琪格赐与臣,恢复我们的指婚。”
太皇太后讶异他说的话,本想今日若是费扬古死咬他的欺君之实,就算巴图鲁亲王是她的亲弟弟,她也无法可救,可是他却帮弟弟脱罪……光凭他的大度,太皇太后也知道该站在谁那边。
“好……你们指婚在先,有情在后,没道理不给你们完婚,就当巴图鲁亲王不察内情才另允了多莽贝子的婚事,我就准了你的请求。”
巴图鲁亲王难耐地道:“可是太皇太后,他诱拐格格的罪……”
“都给台阶下了,不要不知道该下。既然他们两人有情,也有过婚约,谈何诱拐?”太皇太后冷眼制止他。“你若嫌顶子太硬,非要扛欺君这个罪名,好……那就去向皇上禀告吧!”
闻言,巴图鲁亲王再不敢出声,只得俯首接受旨意。
齐琪格见太皇太后允了婚事,也不追究费扬古的罪,连忙感激地磕头一拜。
“齐琪格谢姑奶奶恩典……”
“齐琪格,姑奶奶再问你一次,这婚的确是你心底想要的,没错吧?”
她抬头,把欣喜的目光对上费扬古,然后表情含羞地再度迎视太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