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玉蕙斩钉截铁地说:“我很确定,办公室的同事也都有听到同样的话。”
“谢谢,我暂时问完了,如果等一下还有需要,再请你上前回话。”罗守正结束证人的问话后,转而问被告。“我想请问被告,既然你说原告命中带赛,不可能中奖,为什么又说要沾沾她的喜气?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呃……我、我只是一时气话……”
“气话?的确,分手的情人,确实不会有什么好话。”罗守正突然又转了个话题。“对了,我还想知道,你告诉原告要买的那六个号码,有没有什么意义?”
“意义?哪、哪有什么意义!”卢世豪的表情有些慌。“那只不过是突然涌上我脑子里的六个号码。”
“是吗?就原告跟我说过的,她亲自圈选的这六个号码是有意义存在的。”罗守正转向徐希夏。“原告,请你告诉庭上,这六个号码有何意义?”
“因为号码根本不是你想的,当然没有意义。”徐希夏露出不屑的冷笑,转而面对法官。“法官先生,这六个号码是我自己圈选的,因为那天是我生日,我庆幸终于跟卢世豪分手了,所以把那一天当作是我重生的日子,因此选了11、04、27这三个号码。又因为罗律师当时见义勇为地保护我,我问了他的生日,他说是七十年七月二十九日,但由于没有七十号,所以就以十七号代替,选了17、07、29六个号码就是这样来的。”
“你……这是你瞎编的!”卢世豪语气很虚,但音量很大。
“你却连瞎编都编不出来。”徐希夏冷冷地回呛。
第7章(2)
“庭上,我想知道,原告除了没有任何意义的说词外,是否拥有更有力的实证来证明被告有罪呢?”方怡宣站起身来,冷冷地说。
“我们有彩券行的监视录像光盘可以证实,当时买彩券的钱是从我的钱包拿出来的,而不是卢世豪出的钱。”徐希夏气极方怡宣的助纣为虐和颠倒是非,毫不畏惧地跟她对呛。
“他可以事前或事后给。”方怡宣一副“你连这都不懂”的鄙夷神情。
“证据呢?”徐希夏挺直背脊,气势丝毫不输人。“你口口声声要我们提出更有力的证据,但你们这一方从头到尾都只有卢世豪个人的说词,你如何证明他说的是真的?”
“问题是,你也无法证明他说谎啊!”方怡宣有恃无恐地冷笑。“你们提供的那张光盘,只看得到影像,又没有声音左证,除非你能找出人证来证实当时的对话,否则我也会怀疑你说谎。”
“我们当然有人证——”
“只可惜人证今天都有事,无法前来。”罗守正适时补上话,也让徐希夏知道原本答应出庭的人证都没到场。
“既然双方的证据都很薄弱,无法判断谁是谁非,我建议庭上择日再审。”方怡宣说出早就知道的结论。
她也知道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彩券是卢世豪的,所以她聪明地使用“拖”字诀,大家来耗,受不了的就会提出和解,看要如何分奖金,最后她还是算赢。
“本庭会另行发通知,本案件择日再审。”法官落槌,离开。
“真气人!”罗守正四人离开法庭,来到他的事务所后,尤玉蕙还是气到不行。
“明明他说话颠三倒四,一堆语病,法官为什么不能判他说谎?”
“法庭上讲求的是证据,否则就算是杀人犯,也无法判刑。”学法律的林建成无奈地解释。
“对了,你们不是说有人证吗?怎么今天一个都没来?”尤玉蕙突然想到。
“要不然就可以将死他们!”
“我猜想他们可能被方怡宣误导,所以不敢出庭。”罗守正说出心中的怀疑。
有些恶质的律师会去“告诫”对手的证人,吓得对方不敢出庭,这很常见。
“照你这么说,如果那些人证不愿意出庭,我们就拿卢世豪和那个冷血律师没辙吗?”尤玉蕙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没办法,我们又不能强迫证人出庭作证。”林建成虽然气愤,却无能为力。
“我再去找那些证人谈谈。”身为当事人的徐希夏虽然气恼,但她选择冷静地面对,毕竟乱吼乱叫无法解决问题。
正如建成所说,法庭是讲求证据的地方,如果不能提出让法官心服的有力证据,任你说得天花乱坠也没用。
这是事件发生以来,她第一次展现出积极的态度。
之前她都是听凭罗守正的意见和想法,从没有积极地想要为自己的案子做些什么,直到现在。
她很气卢世豪,但她更气方怡宣这个只管输赢的冷血律师。若不是方怡宣的头脑和诡计,卢世豪根本成不了事。
她不会让这种人得到她的钱!
“我也去。”罗守正跟着站起身来往外走,这是唯一的方法。“我们必须尽全力解除他们的疑虑,让他们愿意出庭作证。”
两人手牵手走到电梯时,正好电梯门开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走了出来。
“方怡宣?”罗守正诧异地瞪着她。
现在这种敏感时刻,她来做什么?
“守正,我有事想跟你谈谈。”方怡宣面无表情,只有在看到他们两人交握的手时,眼睛闪过一抹不悦的精光。
“你想谈什么?”他站在原地不动。
“我们一定要站在这里,难道不能坐下好好谈谈吗?”她的语气有些恼。
“啊?”察觉门外有异的尤玉蕙,一看到方怡宣,立即怒气冲天地质问:“你这个助纣为虐的坏律师!你来这里做什么?”
“说话小心一点,我可以告你毁谤。”方怡宣冷冷地瞪着她。
“原来学法律就是为了对付好人啊,我终于领教到了,哼!”尤玉蕙发出不屑的冷哼。
“方怡宣,你到底想说什么?就在这里说吧,我赶着出门。”罗守正把话题扯回,不想跟她浪费时间。
“如果你让我成为你事务所的合伙人,我愿意解除卢世豪的委托任务。”方怡宣迫于无奈,终于说明来意。
去年,她自己出来创业,却一直接不到象样的大案子,收入没有当初预期的丰盛,所以想找一个强而有力的合伙人,又正好接到这个案子,才想要乘机跟罗守正合伙,借由他的名声接案,赚大钱。
尤玉蕙反应很快,立即反呛。“罗律师,她这算是勒索吧?”
“守正,不可以妥协。”徐希夏用力握紧他的手,说道:“我宁可官司败诉,也不要你败坏名声。”
“你是什么意思?”方怡宣不悦地呛问:“跟我合伙会败坏他的名声?”
“我不希望人家以为他已经同流合污,成为只管输赢、不论是非对错的奸诈律师。”徐希夏指桑骂槐。
“希夏,说得好啊!”尤玉蕙用力鼓掌叫好。
“你——”
“两位小姐,你们太小看我了,以为我是这么好摆弄的人吗?”罗守正回握徐希夏的手,然后冷着脸瞪向方怡宣,毫不客气的回绝。“方怡宣,我的事务所不可能出现像你这种没品的律师。”
她拥有所有他所憎恶的特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见利忘义、不管是非、只论输赢。
就算他原先对方怡宣还有任何愧疚,如今也消逝无踪了。
“你!”她恼羞成怒,面无表情的面具终于破裂。“你就不怕我继续跟你耗,到时你们也别想顺利拿到奖金,最后还不是要和解!”
“我绝不会接受和解。”罗守正替她按电梯键,指着电梯,不客气地下达逐客令。
“你请回吧。你如果不改变你那不择手段的个性,只会让自己的名声变臭,最后在法界没有立足之地。”
“哼,我们走着瞧!”方怡宣恼火地走进电梯,关门下楼。
“罗律师,这个案子不会像她所说的,拖到最后和解吧?”尤玉蕙担忧又气恼地说:“如果让卢世豪那个恶棍分一杯羹,我绝对会气死!”
“我的字典里头没有‘和解’这两个字。”罗守正露出铁汉本色。“如果连这件案子都打不赢,我干脆改行算了。”
“罗律师,不是我不帮你作证啦,是前几天有一个女律师来找我,她跟我说去法院出庭作证会留下不好的纪录溜,以后警察就会常来找我麻烦,所以我才不敢去作证啦!”彩券行老板娘说出她今天放鸽子的原因。
“老板娘,你被那个律师骗了啦!”罗守正早就猜出是方怡宣暗中搞鬼,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编出这么可笑的谎言,还吓唬这些老实人。
“你是证人,又不是被告,才不会留下什么不良纪录呢!况且,这件事跟警察又没关系,警察干么来找你麻烦呢?”
“那……”老板娘还有些怀疑。“那个女律师干么骗我?”
“因为她希望我打输官司,这笔奖金就会变成她的委托人、也就是那天那个大吵大闹的男人所有。”徐希夏无奈地说。“今天法官说我们的证据不全,所以不能作出判决,如果你们不愿意出来替我作证,最后那张彩券就有可能变成那个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