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呼吸,稳住自己。“你的事我向来都很陌生,但你的想法很容易明白,很多男人都是这样,自己不要的,也不让别人动手动脚。”
他定定看着她。“我没有不要你。”
姜晓源低着头,泪含在眼眶。“随你。”
宋母开开心心走向他们。“晓源啊,我的宝贝媳妇!”
她亲爱地抱住媳妇。“你让妈担心死了,以为我们家那个大律师欺负你呢!”
“妈……”
“唉呀呀,”宋母看着媳妇憔悴苍白的小脸。“昨天没睡吗?瞧你这么累的样子,真让妈妈舍不得,还是今天跟子言回家吧?好好照顾妻子原本就是丈夫的事。”
姜晓源一愣,话题也转太快了吧?“妈,我想多留在叔叔家几天。”
“多留几天喔……才新婚,这样好吗?爸妈还巴望着子言和你赶紧开花结果呢!”
姜晓源挑眉,发觉自己下手无处。既然这男人让她得在婆婆面前费心思解释,她也要让他尝尝这种滋味!
她拿下墨镜,一脸委屈,泛着水雾的双眼显得很有说服力。“妈,子言说他的人生规划里没打算这么快有孩子的。”
宋母不可置信地瞪着自己儿子。“子言啊,什么叫人生规划,你有跟全家开会商量吗?”
宋子言笑了。显然他的妻子决定披上战袍和他一决胜负。她想让长辈亲自修理他,他也不介意和她斗一下。“妈,计划随时可以修改。”
“修改什么啊……晓源不知道要回娘家住几天……”
姜晓源不喜欢输的感觉,她刻意贴心地安慰婆婆,还戏剧化地叹了口气。
“妈,没关系的,反正子言工作很忙,时常早早出门,也时常晚归,如果这时候生孩子,说不定宝宝都不记得每天早出晚归的爸爸长得什么模样呢……”
这就是女人翻旧账的狠劲,男人望尘莫及吧!
“儿子,你在忙什么?怎么会天天加班?社会有这么乱吗?让律师满档,法庭跑不完?”
“忙着和前女友重温旧情。”不过这句话,姜晓源不会说出来气坏老人家。
宋子言始终勾着笑,欣赏老婆的反击。他不出声澄清,只是拿下墨镜,接受妻子的挑衅。
“妈,你放心,我今天就会去接晓源回家。”
姜晓源瞪着他。“我不要回去,我还有很多心里话没和我婶婶聊够!”
宋子言挂着亲和的微笑,学她的装腔作势。“也是,妻子都喜欢回娘家说丈夫的不是,说自己多委屈。”
宋母大惊。“真的吗?晓源,你真的觉得受很多委屈吗?”
这招借刀杀人真的太高明了,她借着婆婆控诉自己的不满。没想到又被他射了一记回马枪!
姜晓源急着安抚婆婆。“妈,没事的,我和子言只是开个小玩笑、爱抬杠而已,没事。”
宋母呼了口气,她盼啊盼才盼到儿子娶媳妇,小俩口看似稳定了些,她可不想他们横生枝节,那她的孙子梦何时才能实现?“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们都结婚了,还这么调皮,真是的……大伙儿吃饭去。”一行人进入室内,聚餐进行得很顺利。她刻意选在婆婆身旁的位子,和长辈愉快聊天,把那个让她烦躁的男人丢到一边去。
但聚餐才进行到一半,突然有客人来访,宋家的帮佣将客人带了进来。欢乐的气氛瞬间冻结,宋家人睁大了眼瞪着访客,只有姜晓源完全不意外。
董秀清。
这已经不只是如影随形,用阴魂不散来形容都不为过!
“伯父、伯母,好久不见,我是秀清,还记得我吗?”
第7章(1)
董秀清长发飘逸,一身白衣,妆容淡雅,气质空灵,宛如天上仙女般的宁静优雅。
但在宋家其他人眼里,她就是阴魂不散的鬼。
当年她抛弃大哥跑去美国嫁人,这董秀清和大哥的缘分就到此为止,这么多年后,她绝对没有资格在大哥娶了大嫂之后,又像鬼一样冒出来吓人!
这气氛太诡异了,董秀清自动自发坐在大哥身旁,又是挟菜,又是递纸巾,服侍得比正牌老婆还殷勤。
整个场面安静无声,修养好的宋家长辈能不发火,尽量做到来者是客的礼数,但年轻人可不同了,宋子锰毫不客气地站上火线。
“我们有邀请你吗?董小姐?今天是我们的家族聚会,不欢迎外人参加。”
董秀清柔柔笑着。“或许不久我就不是外人了。”
所有人忍不住惊呼。
只有姜晓源依然沉默不语,只是就算脸上的表情平静,也看得出来掩藏的伤心。
宋子言始终注意着她的反应。秀清选择这种冲动的方式逼他面对问题,但她没料想到,在她自信满满地起了头后,他没有如她预期的提出离婚,他在意的是妻子受伤的眼神。
他心中的答案已逐渐浮现,越来越清楚,是他的行为、他的关心误导了秀清,今天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必须由他来解决。
宋子锰怒不可遏,站起身,手掌往桌面上用力一拍。“你神经病啊!没见过第三者像你这么嚣张的!”
董秀清凝视宋子言的眼神深情款款。“我不是第三者,她才是第三者,我和子言一直都是相爱的,她应该成全我们。”
姜晓源低头不说话,双手在膝上交握。
宋子锰快气炸了。“什么叫我大嫂是第三者?他们结婚了,还是你要看到他们的结婚证书才会觉悟自己才是第三者!”
“结了也可以离婚。”
宋子言推开董秀清的手。“够了。”
“你必须选择,子言。”
宋子言平静地说:“我答应照顾你是因为你是我学妹,没有其他的。”
董秀清不为所动。“只因为是我你学妹?”
“对。”宋子言清楚地表明。
董秀清起身,依然优雅温柔。“我先离开了,伯父、伯母,再见。子言,我在家等你。”
她飘飘然地来,又飘飘然地走。
宋子勤目瞪口呆。“大哥,你哪儿惹来的神经病啊……”
宋子锰气到快吐血。“大哥,你怎么又和她扯在一起?她不是去美国结婚了吗?”
宋子言一句话。“吃饭。”
就算子锰和子勤有再多的好奇和愤怒,也只能在大哥的命令下噤口。
晓源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没看儿子一眼,这让宋母更加忧心。看来晓源会回娘家绝对和董小姐有关。
唉,怎么回事?难道儿子还对她念念不忘?
“晓源,晚上住下来吧,明天早上陪爸爸妈妈去爬山。”解铃还需系铃人,儿子和媳妇避不见面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她必须制造他们相处的机会,因为她很清楚,只要一离开主屋,两个人必定是各走各的。
“妈……”姜晓源直觉想拒绝。
宋父立刻帮腔。“奶奶明天才会由日本回来,她很想你,你留在家里迎接她回来,她老人家一定会很开心。”
既然是长辈的要求,姜晓源也只能答应留下。她明白他们的用意,或许她应该换个角度思考问题,把自己当成鸵鸟、回娘家避不见面也解决不了问题,她是不是应该找宋子言好好谈谈?
她留在主屋,宋子言也没离开。下午,她陪婆婆去上插花课,宋子言甚至主动要求当司机,还带着笔电边写诉状,边等她们下课再一起回家。
婆婆对儿子的表现笑呵呵,姜晓源却有不同的想法。她深信他无故献殷勤,其中必有目的,宋子言突然变身为模范老公,肯定有问题!
“你不去北投?”趁着婆婆和朋友闲聊,姜晓源找到自己丈夫,打算挑明。
“我没必要去北投。”宋子言没停下手边的工作。
她很习惯他和她在一起时,可以分心同时做很多事。“我们就不用虚伪了好吗?我知道你想去找她,没关系,你可以去,真的,车不用留下来,我会跟妈搭计程车回家,也会帮你找理由,就说加班,你觉得怎样?”
“你希望我去北投?”
她耸肩。“不是我希不希望,被爱情冲昏头的人不是都舍不得分开一秒种吗?”
“你很大方,很想把我送出去?”
姜晓源嗤之以鼻。“心都不在了,留个空壳有用吗?”
宋子言的手终于离开笔电,他由衬衫口袋拿出一样东西,接着拉过她的手,坚定地将婚戒套在她的指间。
“你忘了戴婚戒。”
她忘了好久了,从台中回来的那一晚之后,她就没戴过这枚婚戒了……
不,不该是这样的,她试着拔下,她不能再被他偶尔的柔情所迷惑,她不是已打定主意要离开他了吗?她不能再有半点期待……
宋子言眯起眼,不悦地看着她的反抗。“如果你把它拔掉,我会另外再买九个一模一样的婚戒戴在你十根手指上。”
他是宋子言,她知道他说得到做得到,但她很生气,他为什么又要给她期待和希望?
“你这样做有意义吗?”
宋子言伸出左手,他的手指戴着另一只婚戒。除非洗澡和睡觉,他没拿下过自己的婚戒。“晓源,我并不想放弃我们的婚姻。”这就是他的答案,就算年轻时有多少的爱恋,但他已经体会到,平静安宁的婚姻生活才是他想要的,她是他老婆,他对她有责任。